“来, 这是给小瑜乖乖的苹果！”
一大清早，卫瑜就在家里收获了两颗红苹果。
“你李叔叔不懂这个，所以这颗苹果算是我和他一起送的哈！”凌芸将苹果塞进女孩手中。
“谢谢凌阿姨。”接下祝福以后，卫瑜笑道, “晚上回来我再给你们带。”
语毕, 她向对方挥手道别, 接着就朝早已站在玄关处等她的李良辰走去。
等上了车以后, 卫瑜跟赵叔道了声平安夜快乐。
“今晚我来接你？”
临近学校的时候，李良辰转过身来问道。
“不用。”卫瑜断然推却。
“就今天一天，明天我不提这个要求。”
“辰哥，你在我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已经快要不复存在了。”
“……”
遭到小姑娘的无情拒绝以后，李良辰自闭了。
瞄了一眼男人消沉的侧影，卫瑜不由小声嘀咕：“这不是你当初亲口承诺的吗？”
是，是他亲口说的。
无可否认这一事实, 于是李良辰抿紧嘴唇，愈发颓丧了。
车室内的气氛凝重了一会儿，直至不远处盛光的教学楼映入眼帘, 卫瑜才听见男人低低出声：
“平安夜, 我既没有得到苹果, 也没有得到一句节日快乐……”
——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事实证明, 还真有。
“不准我来接……”呢喃完这一句, 李良辰目光悲凉地望向窗外，“……你抗拒我。”
刚准备掰开把手下车的卫瑜：“……”
明知对方故意如此，可她却实在不好甩手走人。
觑了一眼驾驶座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赵叔, 卫瑜略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颅：“其实我是想晚上回来再……”
她没想到，这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息的成熟男人也会有闹小脾气的一天。
沉默须臾，李良辰自觉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太小气了。
“晚上……真的不要我来接？”
“啊……”卫瑜硬着头皮颔首。
定定注视她片刻，李良辰继而敛下眼睑。
“……去吧。”
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啪嗒——”
下车之前，卫瑜偏头看了一眼那边埋着头且神情冷峻的男人。
画面静止两秒。
下一刻，她收回即将跨出去的步伐，倚仗着脚下的摩擦力转身，骤然扑向那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陷入低迷的男人。
怀里毫无预兆地多出了具属于少女的柔软纤细的身体，李良辰怔了一会儿，然后才恍若梦醒般伸手回抱住她。
“宝贝……？”
随后，卫瑜慢慢抬起趴在他胸膛上的脸，仰视对方。
“提前……给你了。”
就像来时无踪迹可寻一样，她在离去时亦毫不眷恋。
纵然女孩曼妙的身姿被厚重的冬衣所遮掩，但她那因匆忙动作而舞散在半空中的马尾也胜似蝴蝶蹁跹，以一笔流畅速写在人的心目中印下灵动之迹。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坐于车室一角的李良辰在心里反复咀嚼着女孩刚才吐出的字句。
半晌，他突然低低笑起来，眼里恍若载着万千星辉。
……原来，耍赖还是有糖吃的。
※※※
无论何时，学生总是赶潮流的前锋之一，即使是被困于学校，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不让自己落下一年中的每个节日。
自打早晨起，卫瑜就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同学的贺卡和苹果。
因为发现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贺卡数量不足，所以中午放学后，她又特地出校去补充了自己的卡片库，顺便购买了几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在下午五点以后突变的天气。
吃完晚饭，卫瑜便直接去了教室，这会儿还没有多少人回来，于是她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嗡——”
这个时间点会给自己发短信的，怕是只有10086了吧？
这般想着，卫瑜从桌肚子里摸出手机，然后划开屏幕查看。
【李良辰】：乖宝，晚上可能雨会下大，要我来接吗？
昨晚也碰巧下雨，所以卫瑜直接搭乘出租回的家，今早便坐顺风车来了学校。
倘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她可能会考虑答应李良辰，但今天却绝对不行。
【卫瑜】：不用，我自己可以哒
为了增大对方同意的几率，她还专门使用了卖萌的语气。
不过出乎卫瑜意料的是，今天的李良辰特别好说话，他的态度并不像以往那样强势。
【李良辰】：那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李良辰】：有事打我电话
难道说，是早上那个拥抱得以让对方的好心情延续至今吗……？
不久，班里已经回来了大半人头。
见状，卫瑜将手机调整为静音模式，随即进入了不受外界干扰的学习状态。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第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轰隆——”
遽然响起的雷鸣将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靠，吓死宝宝了！”坐在卫瑜右手边的那个女生拍拍胸脯，“做题正做得专心着呢……”
尽管这声巨雷把不少人都惊得身体哆嗦了一下，但大家并没有议论多久，便又纷纷低下头去做起作业来。
倒数第二节晚自习课间，卫瑜跑去跟回家顺路的那个男同学打了声招呼。
这位同学是属于那种放学后无所谓多不多留自习的佛系人士，但凡事都有例外，每逢天气不好，对方是坚决要早点回家的。
“真的不一起走么？”对方劝她改主意。
眼看暴雨将至，这种时候就不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了，大家一起回家，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可惜卫瑜如他一般心意已决。
在婉拒了对方以后，她回到座位上和旁边的同学闲聊起来。
当代表着晚自习正式结束的下课铃打响时，班级里立即闹哄起来，而坐在讲台上的老师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场了。
22：34
“走啦，Bye~”旁边的女生冲卫瑜道别。
“拜拜。”
转头四顾，见附近只剩自己还坐在座位，卫瑜不禁沉吟一下，继而拿出手机，点进短信页面进行查看。
【X】：宝贝，我已经在外面了
消息是三分钟前发来的，应该是掐准了她放学的时间。
然而读完短信，卫瑜并没有回复对方，而是将手机重新塞回桌肚，继续写起了历史卷子。
23：07
留在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
早在二十分钟前，卫瑜便已经完成了今晚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会儿她正支着下颔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转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声配合着天边的闪电惊雷，共同演奏出一曲森冷而和谐的乐调。
须臾，班里的最后一个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坐在教室里侧的卫瑜喊了一声：“卫瑜，你记得关灯啊！”
“好的！”
23：16
除了高三一班，高中部教室都已全部熄灯。
从走廊上逛完一圈回来，卫瑜倚靠在班级后门的门框上，低头浏览短信。
【X】：还在上自习吗？
【X】：乖宝，快出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自打第一条短信没有收到回复，对方后面便每隔十几分钟发过来一条，不过末尾一条短信所显示的发送时间倒是停在十五分钟前。
“差不多了吧……”
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卫瑜在键盘上编辑了一行文字给对方发送过去。
接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两条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带扯落，继而拎起书包。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很快，卫瑜就站在了教室后门口的位置。
……可以顺利结束的吧？
静立两秒，尔后她伸出手去按灭了教室里的灯。
黑暗袭击的那一刻，即意味着——
“啪——”
Ga on.
……
23：18
感觉到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李良楚疑惑地低下头。
【乖宝】：肚子好痛……
原本以为女孩是太过专注于学习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给她发送过去的短信，是以他也不敢催促，只能眼巴巴地守在校门外等着对方出来。
结果盼望了这么久，却等来这么一个令自己几近心碎的消息……
……那么这期间，对方究竟在做什么呢？
“……”
头脑空白了瞬霎，下一刻，李良楚猛地扑到前方的伸缩门上。
“开门！”他如同发疯似的使劲摇晃铁栏，“大叔快开门！！”
撑着伞守在里面的门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脏剧跳：“你这是干啥哟？”
“我家宝贝在里面，她说肚子痛！”
这时，李良楚也顾不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了，他一只手抓紧面前冰冷的栏杆，而拿着伞的另一只手就那样垂落在身侧，像是忘了要替自己挡住来自四面八方气势汹汹的暴雨。
“快点……开门……！”
他目眦欲裂，本该从喉咙里发出的怒吼却被大雨稀释得最终只剩下卑微的嘶哑。
可门卫大叔却不肯轻易放行：“你怎么证明你是学生家长？”
开玩笑，要是放了不法分子进校园危害到师生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我真的是！”
一听到门卫的质疑，李良楚焦躁得险些在地上的水坑里跺脚。
不过到底没被气昏头，他明白当务之急是要拿出证据来印证自己的身份。
“……我有证据！马上！”
说着，他干脆将手里的伞弃之不顾，然后在自己身上摸索出身份证来。
“这里，大叔你看看……”
抹了一把正经受上天洗礼的脸，李良楚随即将手机屏幕怼到对方眼前：“我发誓我是来接人的……”
看完对方手机里的短信，尔后，门卫忍不住又打量了一圈被隔在铁门外的青年。
虽说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像作假，不过这年头社会复杂，还真说不准……
“这个证明不了。”门卫大叔冲他摆摆手。
吃了闭门羹的李良楚差点要抱头癫狂。
怎么可能会证明不了……
他家宝贝在里面正受苦呢，这人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
“大叔，求你了……”他极力平复着自己因焦虑而急促起来的呼吸，跟对方讨价还价，“我就进去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后我肯定出来！”
然而，门卫大叔却依旧无动于衷。
局面僵持了一阵子，李良楚麻木地站在雨中，胸中渐渐积蓄起恨意。
好恨……
恨事态发展不受自己的摆布，也恨自己对于现实的无能为力。
半晌，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似的，弯腰捡起地上早被风吹到角落里的雨伞，接着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学校大门。
等步出了门卫的视野范围，李良楚忽然将撑在头顶的伞收了起来，继而往前径自狂奔。
五分钟后，他身手利索地翻过两米高的铁门，拾起脚边从栏杆空隙间丢进来的伞，接着迅速奔赴向盛光修筑在山上的高中部教学楼。
上次为了给女孩送零食，他就是挤在一大群家长中间才成功混进小学部的。
如今仅仅时隔两个月，他当然不可能忘记小学部大门的位置。
也幸亏学校没有安排门卫在这处守夜，否则自己恐怕还没这么轻易能够得逞呢……
但，即便再难，又如何？
——要他就这么放弃，绝无可能。
疾风骤雨中，李良楚咬紧牙关，以自己平生从未有过的坚毅顶住迎面而来的阻力，只想尽快赶至对方身边。
只要一想到女孩子现在可能正蹲在某个阴冷的角落里独自隐忍着痛苦，他就难过得要命。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立即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刻，便是恨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对手戏and揭秘，我要继续看到宝宝们的身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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