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巷最近闹出了大事, 接连几家人的婆娘在一夜之间害了哑症, 尤其是一个姓李的, 那是个天生的长舌妇, 如今一张嘴就是“阿巴阿巴”,听说都哭晕过好多回了, 然而曾经被她那张贱嘴诋毁过或者吃过亏就得人都暗地里道一声“报应!”
这一天,一个头上扎着灰色方巾的妇人坐在门口石头上摘菜,摘着摘着就走了神,
这回害哑症的事已经有人报了官, 官差过来查了一遍就草草了事,只当是巧合,但是她心里可不这么想,说起来。这次得了哑症的几个人她都认识,她们还一起摘过桃呢,
真的是巧合吗?怎么觉得她忘了什么?
很快她就转移了注意力,远处缓缓走来一女子, 长的颇有几分姿色, 头上梳着丫鬟髻,但若是不知情的, 兴许光凭长相就把她认成小姐了,
妇人一看,这是曾经和自己同村的,情谊自然深厚了几分,立刻热情的打了招呼,
“二丫,回来看你二婶啊?”
那女子眉头瞬间皱了一下,不满道,“三姑,我早就改名了,现在叫连翘!”
妇人呵呵笑了几声,“害,瞧我这记性,连翘现在已经是城里人了,啥时候当少奶奶也好让我沾沾光啊!”
连翘闻言笑容一僵,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二婶怎么样了?”
妇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行,郎中说治不好了,恐怕要哑一辈子。”
说着又有点唏嘘之感,“你说人的命真是说不准啊,前几天我还和你二婶一起摘桃,她还和人家吵了一架,这才几天过去?如今她再也吵不了架了。”
连翘闻言有点好奇,“摘桃?是巷子里头那户吗?”
妇人点点头,“是啊,就那棵桃树结的果最甜,年年我们都去摘,可惜了,那家卖出去了,户主小伙子可凶!以后怕是不能随意去摘了。”
说着,妇人脑中又浮现起莫桥声的样子,抬头又看了看连翘,一些尘封已久的往年回忆突然清晰了起来,
妇人猛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连翘让妇人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三姑,你想起什么了?”
妇人脸上带着点激动,多天来的违和感终于解脱,她拉着连翘的手,
“就是有桃树的那家,新搬来的小伙子我上次见就觉得眼熟,这回可让我想起来了,连翘,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在咱们三井村,有一段时间来了个无父无母的小男孩,村里小孩总欺负他,他住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
“那户新搬来的就是他!要不是看见你我还想不起来,那时候只有你和他玩,叫什么……对!莫桥声!”
“莫桥声”这个名字在连翘脑中转了一大圈,她才恍惚想起一道瘦小的身影,小男孩生的极瘦小,又没有亲人,不仅经常挨饿还遭到村里坏孩子的欺负,
而她那时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孩子,所有人都爱围着她,只有莫桥声对她爱答不理,引起她逆反心理,偏偏就要缠着他,这样反而让欺负他的男孩子更加变本加厉,
连翘继续回忆,她记得后来村里欺负他最狠的小霸王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自那以后莫桥声也不见了,
妇人的声音唤回了连翘的意识,
“……桥声现在发达啦,他花钱把那座小院买下来了,还收拾的井井有条,我可曾经听牙人说过,那院子要是买下来,可得有这个数!”
妇人表情夸张的朝连翘比了个手势,
连翘睁大了眼睛,“这么多!”
妇人点点头,“可不是嘛,要么怎么说世事无常,谁成想一个当年一个孤儿,现在能这么有钱?”
连翘脑中只剩下妇人比划的手势,他现在……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这天,宁华靠在桃树下乘凉,视线上方一片翠绿,还有几只麻雀立在枝头小声的啾啾,
宁华半眯着眼,感觉有些腻了,看来是时候回擎苍派了,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突然被敲响,门外连翘手上提着个绣蓝,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微微侧着身子,这样能显得她看起来更纤细,
“吱呀”,院门被打开,连翘含羞带怯的抬起了头,
“叨扰了,嘶——”
连翘一抬头,对上了一张仙女般美丽的脸,晃的她失神了几瞬,很快她回过神来,
“你是谁?”
宁华挑眉,“是你敲的我家院门。”
连翘赶紧收拾表情,心里猜测,难道莫桥声已经娶妻了?
嘴上说着,“你好,我是这家户主的幼时玩伴,我们曾经有些情谊,只不过已经失散多年,现在又有机会重聚,我便想着过来叙叙旧。”
“哦,原来是这样啊,”宁华嘴角绽开了笑容,“可惜现在桥声不在,不过你可以进来等。”
说着就让出了一条路,连翘惊讶一瞬,便抬脚走了进去,
连翘在桃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开口打探着消息,
“姑娘你长的可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哎呀,看我这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嫂嫂?”
宁华勾起嘴角,好像是天真的小姑娘,听不出她的试探,
“为什么要叫我嫂嫂?”
连翘脸色一僵,“咳,若是你与桥声成亲了,我自然是要叫你嫂嫂。”
宁华摇摇头,“我和桥声没有成亲。”
连翘松了一口,“那你怎么住在桥声的家里?这样恐怕是不合礼数,对姑娘的声誉有损的。”
宁华闻言皱起了眉,好似有些苦恼,“我因为某些意外受了伤,是桥声救了我,看我无处可去,他还善良的收留了我,虽说我现在伤势已好,可我实在不知道我离开桥声应该去哪。”
连翘听了心里有数,同时心里升起了几丝厌恶,原来是个死缠烂打的,难道还想仗着自己受过伤赖在桥声身边一辈子不成?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见姑娘生的好颜色,又四肢齐全的,怎么就没去处了?找一份谋生的工作也好,总好过赖在救命恩人家里,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
连翘见宁华好像听进去了的样子,就继续道,“对呀,你看你们孤男寡女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其他人见了难保不会说闲话,姑娘你不在意名声,可桥声将来还是要娶妻的呀。”
“哦~”宁华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连翘见宁华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又开口试探,“姑娘,你可知桥声他现在做什么谋生?”
宁华状若思考道,“好像在做药材生意吧,总见他去济世堂。”
连翘心里猛跳,济世堂可是这附近城镇里最大的药店了,凡是和它沾上生意,哪个不是富的流油?
连翘压抑着心跳,“这座小院离济世堂有些远啊,桥声就不嫌每日跑来跑去的麻烦?”
宁华弯起眼睛,“你是想问桥声还有没有其他房产?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他好像在城东置办了几亩土地,或许是要打算在此处长住。”
土地?那便是地主了?连翘心头火热,连试探被戳穿了也毫不在意,
宁华伸手从枝头上摘下一枚桃子,笑眯眯的看着连翘脸色不断变化,
这时,院门被推开,莫桥声手中抱着个黑色的坛子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宁华手中捧着个桃子,莫桥声微微皱眉,几步走上去把桃子拿过来,
看宁华的小手上沾满了一层毛茸茸的小刺,莫桥声轻柔的吹了几口气,把小刺吹掉,不赞同的样子道,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摘桃子,脏。”
连翘紧盯着推门进来的高大男子,脸上不可抑制的染上一片红霞,
这真的是莫桥声吗?如果不是他那带着琉璃光泽的双眸,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瘦弱的男孩竟成长的如此俊俏,
男人肩宽腿长,身上穿着一袭墨色的长袍,他此时正低头和女人说着什么,俊美的脸仿佛会发光,连翘突然觉得,若是能得到这样男子的温情,就算是给她皇后之位也不换,
她原本在陈府当差,想着凭借自己的几分姿色,怎么也能勾来个少奶奶当,可惜陈母溺爱少爷,她们这些丫鬟根本就没机会,
与其年岁大了又回到村子,她更想留在城里。
连翘深吸两口气,盈盈的走上前,
“桥声,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话还没说完,莫桥声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用手指点了点宁华的额头,
“又给陌生人开门?”
宁华捂住额头,笑道,“这可冤枉我了,她说她是你的旧相识,我只是让她进来等你。”
听宁华这么说,莫桥声又转头看了连翘一眼,
对上这张俊脸,连翘双颊烧的更红,“桥声,我是……”
“不认识。”
男人薄唇微动,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情感,好像真的从未见过她,
连翘闻言一僵,只好硬着头皮,“或许是你不记得了,那时我们还小,三井村,全村的小孩只有我和你玩呢,你仔细想想。”
“嗤”,莫桥声嗤笑一声,“原来是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连翘敏锐的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场陡然一变,再看那双眼睛,琉璃色的瞳中除了冷漠多了份令人胆寒的黑暗,
连翘顿时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将她钉在了原地,冷的她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她只觉自己的嘴巴不听话了,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牙关一直打架发出“咯咯”的声音。
莫桥声眼中含霜:
“还不滚?”
连翘听了这句话,好似如蒙大赦,哪里还记得自己上门来“叙旧”的初衷,满脑子就是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仓皇的夺门而逃,
莫桥声心中冷笑,眼中还有戾气存留,转身就对上了宁华的目光,莫桥声瞬间眨眨眼,压下眼中的凶狠,
“怎么了?”
宁华耸耸肩,“没什么。”
说着,宁华走近了莫桥声拿回来的罐子,作势要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莫桥声一步跨过来,把黑坛子挡在自己身后,“别碰,里面是些药材,不能见光。”
听闻是药材,宁华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走近屋里去了。
到了夜晚,宁华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看着宁华房间烛火熄灭,莫桥声悄悄放下了白天带回的那个坛子,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莫桥声坐在床边,静静的好像等待着什么,
突然,隔壁房间传出一声尖叫,
“啊!桥声,快来!”
莫桥声瞬间起身冲了过去,迎面跑出房间的宁华直直的撞进他怀里,缩在他怀里颤抖,
“桥……桥声,好可怕,我房间里好像有蛇。”
莫桥声面色凝重,“什么?竟然有蛇?我去看看。”
说着就走进了房间,不消片刻,就挑着一条软趴趴的蛇走出来,
“放心吧,已经处理掉了,快回去睡吧。”
宁华眼眶有些红,指尖颤抖着好像受到了惊吓,她抓着莫桥声的袖子,
“桥声,我还是有点怕,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莫桥声用力压下自己的嘴角,
“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受害蛇:就很冤,我好好的在路上溜达,突然冲出来一个神经病,上来二话不说就拔了我的牙,还把人家关进黑漆漆的地方,555555,做蛇好难啊。
熬夜秃头,今天一更吧,困困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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