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迩没想到真的能有所收获, 有些惊喜, 看着茫把果子叼在嘴里, 一转身又变成了红棕色的小胖熊。
小熊看起来像是想抱着头再滚起来,动作一僵, 似乎想起来自己嘴里还有个浆果, 悻悻住了爪,老老实实一步步走在前面。
小胖熊的憨态可掬让陆迩差点被逗笑,考虑到茫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许自尊心会比较重,便强行忍住,没有笑出声。
看着小熊一扭一扭的胖屁股, 陆迩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才意识到的一件事情兽人们的头发发色、腰间的兽皮裙毛色, 好像都和身上的皮毛一致。不知道是兽人们各自特意针对自己的毛色做的兽皮裙,还是天生变身自带。
像茫的头发和兽皮群就是棕红色,勇的头发是带点橙色的金,兽皮群则是与身上花纹一致的斑点
莫名其妙地, 陆迩忽然想起了自己当时挖掘黑土时碰到的那个遮住脸的陌生兽人。
那个兽人没有被完全遮住的短发是银白色, 腰间的兽皮群也是干净的纯白, 想必变成兽型也是纯白的动物吧。
通身雪白的毛茸茸动物啊会是什么呢
陆迩遐想了一下, 有些神往。
他前世养的两只猫都不是纯色, 毕竟他实验室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给猫猫打理毛发,纯色毛很容易染脏。
但这不妨碍陆迩特别钟爱那些纯白的布偶猫或者贵宾犬。
哎, 要是重真的能把那个陌生兽人拉到部落里来, 他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兽人的兽型是什么;虽然不是亲人或者伴侣没法撸, 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小咪趴在陆迩背上的小篓子里有点无聊,扒拉着爬到陆迩肩膀上,一眼就瞅到陆迩脸上有些出神的渴望之色。
这种神色小咪见得多了,全都是这个花心的亚兽盯着像狐狸、松鼠、熊之类的兽人们的兽型时露出的表情。
这次又是哪个
茫领着陆迩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坡,坡下环绕着一条小河,坡上只有一棵歪脖树,地上是大片大片泛着青绿的野草。
小熊走到山坡上左右嗅了嗅,对着陆迩叫了一声,嘴里的果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然后慌忙变回了少年模样,把果子捡起来,在腰间擦了擦,有些苦恼地摘下一丛野草“我记得这里以前有那种穗很大的草”
他左手比划了一下,神色有些沮丧。
陆迩走过来,半蹲下来,右手伸出轻轻抚摸着地上的细长草叶,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没事,这些粟只是现在还没成熟而已。”
粟
拥有多年理论实践知识的陆迩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些凌乱生长的植物,就是在中国农业历史占据里漫长主导地位、别名“小米”的最古老栽培农作物之一的粟
看这些叶片的姿态,和陆迩前世在试验田里见过的小米几乎无二,说不定最后培育出的植株也差不多
要不是碍于茫就在一旁,陆迩现在就想揭开手上指环上的叶片,用灵水俗称培育出来看一看。
惊喜过望的陆迩从背后的小背篓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骨铲子,耐心地把几株长得最好的粟根须连同泥土一起挖出来,小心放在篓子中,准备回去再培育。
小咪知道陆迩一直在找能种出草籽的植株,虽然它之前有些不以为然,但这个亚兽屡次打破它的预料,如今小咪已经不敢轻视陆迩的任何举动。
它乖巧地跳下来,没有趴在陆迩肩膀上给他造成干扰,老老实实蹲在一边观察着陆迩的动作。
茫视觉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看不大清楚哥哥在干什么,不过知道哥哥在干正经事,没有打扰他。
他注意到有个小巧的东西从哥哥身上跳下来,便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
小咪对茫这只小熊没什么兴趣,嫌弃茫挡着他看陆迩,一巴掌糊过去,柔软的肉垫把茫的脸直接推开。
茫没有生气,坐起身,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角的味道”
小咪一愣,陆迩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把挖出的最后一株粟放在篓子里“什么”
茫指着那只白白黄黄的小猫崽儿,仰起头道“这个,身上有角的味道。”
陆迩走过来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是不是因为小咪跟我一起住在角的帐篷里沾染的味道”
茫摇摇头“不对很浓,比帐篷里浓,很新鲜,不是帐篷里的。”
小咪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碧色的猫瞳,身上的毛忍不住都要炸了起来它从前知道茫的嗅觉很灵敏,还想过虽然茫看不清东西,但靠这个嗅觉也能在捕猎中发挥作用
但它没想到茫的嗅觉和记忆力竟然有这么灵敏
它作为角最后一次出现都是几个月之前了,茫怎么还能分辨得这么精细
小咪下意识看了一眼陆迩的神色。
陆迩看到小猫崽儿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微微泛起一丝疑惑,蹲下身捏了捏小咪的毛耳朵,抬头看向茫“你是说,小咪最近和角接触过可是角不是死了吗”
茫似乎也有些迷茫,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憋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也许,它接触过角的尸体”
这倒是给了陆迩一点提示。他想起来腾和角之前被兽群冲散,腾重伤之下勉强回到部落,可角落入滚滚兽潮,尸骨无存,所有人都以为角被野兽们吃光了尸体。
如果茫闻到的气味没错的话就是说小咪最近接触过角的尸体
这么久过去,估计只剩下骸骨了吧。
到底是部落里的族人,又是原身的兽人,陆迩心里泛起一丝怜悯。
可以的话,他想把角的尸骸入殓埋葬。
陆迩低头戳了戳小咪的下巴“小咪,你最近都去哪儿玩了”
他睡觉一直是上半夜熟睡雷打不动,下半夜浅眠很容易苏醒。
昨天晚上下半夜,他似乎感觉小咪从床下跳上来趴到了兽皮床榻上,很可能半夜跑出去玩了。
小咪收敛起因为一时震惊而蓬炸开的毛毛,蹲在原地乖巧地“咪”了一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猫。
陆迩低头和小咪纯洁无瑕的眼神对视一会,摇摇头,笑了一句“小混蛋。”
心里还牵挂着刚挖出来的粟,陆迩没有跟小咪多纠结,打算晚上再拷问这只过分聪明的小猫。
他抱着猫站起身,对茫道谢之后就回了自己的试验田。
茫跟陆迩告别后,靠在那棵歪脖树下,轻轻嗅了嗅哥哥送他的浆果,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捧着果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真甜
他最喜欢吃甜的食物,可是平时能够找到的野果子的甜味都很淡,只有哥哥送的浆果甘甜可口,让他吃一个还想在吃。
只是他总是不太好意思开口要
再怎么慢一个果子也很快吃完了。茫舔舔指尖,“望”着天空躺下,一边回味着浆果的甜美,一边思索着哥哥好像在找角的尸体自己要不要帮帮忙
比起稻麦等粮食,粟对土质的要求更低,耐旱能力也更强,在地球是起源于黄河流域的农作物,驯化的历史也作为陆迩的理论课之一学习过。
把挖来的粟种植在试验田里,用灵水催熟后分析了一下这些野生的粟种。
搓去种皮,黄澄澄的小米摊在陆迩手里,米粒儿比陆迩所知晓的小米要小不少,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一株粟能产生的小米数量也很少。
不过这毕竟是真真实实的粮食作物,尽管只是原始品种,也足以让陆迩惊喜。
在其他野生草籽植物上花费的时间没有白费,陆迩对这一带的植物习性和规律有了大致的掌握,一个下午过去,粟的改良就有了极大的成果。
沉迷改良粟的品种的陆迩直到天色渐晚,抱着一小篓收获的粟种回到帐篷时,才想起自己白天要询问小咪关于角的问题。
一旦涉及这个问题,小咪仿佛失了智一般,变成一只真正的小猫咪又蹭又亲,尾巴晃得比二哈还勤,绝不肯承认自己半夜偷偷跑出去玩了。
搞得陆迩最后也有些无奈,只好点点它的鼻子“宝贝儿,好好想想在哪有没有碰到什么骨头之类的,那毕竟是我的兽人,至少也要把尸骨带回来安葬。”
小咪见陆迩没有往别的方向想,略微松了口气,转头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能出去找点什么骨头回来冒充一下。
不过再想想,茫的嗅觉这么灵敏,恐怕冒充也不好搞不知道在骨头上撒泡尿能不能蒙混过关
陆迩从小咪身上问不出答案,只好把心思重新投到了粟种上。
除了改良育种之外,陆迩忽然意识到他还需要一些重要的工具。
连枷、磙、石臼、石碾。
谷物脱粒和脱壳是农作物变为真正可以进食的食物之前的最后一步,为此地球历史上的农夫们创造了无数对应的工具。
连枷和磙用来脱粒,石臼石碾用来脱壳。
但是这些陆迩都没有。
之前部落里种植的黄豆不多,都是亚兽们自己手剥,就连陆迩也习惯了如此,一时竟然忘了这回事。
而现在大规模种植黄豆、后面开始推广粟米,脱粒去壳就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环节。
这是整个部落的大事,第二天陆迩找到了腾,说明了情况。
腾先看了看陆迩带来了小半篓粟穗,有些迟疑“这个可以吃”
“可以,但是要把粒儿从穗子上脱下来,再剥掉外面的皮。”
陆迩昨晚尽量回忆着那几种农家工具的构造,今天来拿了个木棍在地上画起来,“这几种工具可以提升效率,想请父亲帮忙准备。”
连枷和石臼对于使用者力气的要求比较小,普及度很高,陆迩本来是想推荐它们,没想到腾听了陆迩的分析后,选择了另外两种。
“用这个磙和石碾吧。”
磙和碾的构造差不多,都是石制的圆柱躺倒,靠人力和畜力拉动,靠石头本身的重量压制脱粒脱壳。
区别是两种工具的重量不一样,而且磙是直接在打谷场上拖动,碾则有专门的碾台。
“听你刚才的说法,这个磙和碾搞起来会更快”
“效率虽然高一些,但是会比较累。”陆迩提醒道。
拖着沉重的石磙和石碾走动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腾爽朗地笑了笑“绿耳,你从小不爱出门,咱们部落的兽人,为了填饱肚子,再累也不怕。”
既然作为首领的腾这样认为,陆迩想想兽人们都能变成兽形,比地球上的人类要强得多,便不再反对。
两人达成一致,腾便带了几个兽人出门去寻找合适的石料做磙和碾,陆迩则留在腾家里,与红云一起先把这一小瓢粟米加工成小米粥。
陆迩看得出腾还有些犹豫这些种子能不能填饱肚子,所以才想把这一小篓粟做成小米粥,请腾尝一尝。
因为只有这么点,陆迩和红云两个亚兽手搓就能脱粒,再用腾家里的石锅当臼,两个人轮着椿了一会儿,把壳都脱干净,得到一碗小米。
这期间茫回家,小咪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距离茫最远的角落,避免又被茫闻出什么来。
今天上午它特意在那堆香菜、葱、姜之类刺鼻的植物中打了好久的滚儿,就是想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味。
腾虽然是部落首领,但陆迩在原身的记忆里,一直都在努力为了整个部落的延续而艰难奋斗,不像其他部落一样高高在上地享受,所以红木部落对腾的决定大都很信服。
而没有搞特殊化,也就意味着在腾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红云一直都在忙着采集食物和照顾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兽人,只偶尔接受一点其他人送来的食物,像陆迩搞出来的陶器、兽皮鞋等“贵重品”完全没有。
陆迩在腾苏醒的时候送了两件他的陶器过来,腾家里现在也只有这两件陶器。
把小米淘洗干净,用冷水泡上一会儿,在陶罐里先把水烧热,再加米,用木盖盖住,之后挂到火上用小火慢慢熬煮。
很快,小米粥淡淡的清香就弥漫到了整个帐篷,让从未闻过这种香味的红云和茫全都呆了。
腾从外头进来时,首先冲入鼻窦的都是浓郁的小米粥香,再一看,一贯谨慎内敛的红云正坐在篝火旁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眼神亮晶晶“腾回来了”
腾到家,一家人享受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软糯的小米粥完全征服了兽人的肠胃,不光口感好,入口之后腹部满足的蠕动感也证明这些粟米和肉食一样,完全可以填饱肚子。
唯一遗憾的就是陆迩带来的粟米太少,一人分一小碗就没了。胃口比较大的腾和茫只能遗憾地啃着有些吃腻的烤肉。
陆迩还给小咪也倒了一点,小咪尝过一口之后就吃得“呼噜噜”,恨不得把碗底儿都舔干净。
吃过小米粥之后,腾立刻拍板决定部落全都要种起粟米来
之前开垦种豆的田地第一茬已经种了下去,那批种子是陆迩用灵水培育出来的原始种的前几代,所以生长速度比正常品种快很多,陆迩预计这批黄豆大概会在一个月内成熟。
黄豆和粟之间间隔种植的效果很不错,因此陆迩阻止了腾打算号召兽人们再开垦土地的打算。
等这茬黄豆种完再说,刚好这个月陆迩也可以把粟的品种再优化一下。
倒是陆迩自己的田地,就算有那个“午夜好心人”的帮忙,黄豆也只种了一半,剩下那半田地可以先种起来,也好观察这个世界的粟和黄豆之间有没有相辅相成的关系。
腾带着部落几个经验老到的兽人,很快就按照陆迩的要求把磙和碾的石料准备好,把石头中间挖出洞,再用结实的木棍贯穿,用草绳绑好。
磙和碾不光是将来给粟脱粒脱壳用,黄豆也能用的起来。
沉重的石磙做好之后,陆迩试了试,用尽力气才能把它拖动起来,走不了两步就觉得气喘吁吁;
相比之下,重直接变成野牛兽形,在两只角上绑好,拉着磙轻轻松松转了一圈,毫无压力。
将来黄豆和粟都需要一个结实的平地做打谷场,腾与重商量之后,在部落中央选了一块平整的空地,每天都要有兽人来拖着石磙来回走,把这片土地压得足够硬实。
最初的人选,就是腾昏迷这段时间里偷懒、捣乱、耍坏的那几个。
一直跟在花尾身后唯命是从、不怎么去干农活的几个兽人几乎全都包含其中。
从陆迩第一次号召大家种白根菜和黄豆开始,花尾就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
他不敢跟陆迩直接反对,只能在小团体里抱怨,明示暗示在土地里种食物徒劳无功,带得不少亚兽和兽人们都拒绝种黄豆。
陆迩当时也听说了一点风声,不过完全没有说话到时候土地里种出来食物,后悔的绝对不是他。
黄豆的美味让收获的兽人们十分满足,被花尾带歪的亚兽和兽人们都有些追悔莫及。
而被陆迩抓去修公厕之后,像紫瞳这样热衷于缉拿随地大小便的亚兽们也渐渐跟花尾生分,花尾的小团体成员越来越少。
往年在暖季闲来无事时,追求亚兽的兽人们都会挖空心思想各种办法讨亚兽的欢心,罕见的猎物、精致的骨饰、斑斓的鸟尾羽,花样层出不穷。
而今年陆迩带来了种植热潮后,兽人们忙忙碌碌松土播种浇水施肥,追求亚兽们的精力也少了很多。
同样忙碌在田地和陶窑之间的亚兽们还好,花尾不愿去陆迩手底下做事,一直闲着,少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便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无聊几天,就被姆父和父亲抓去干农活了。
部落里的土地按照人头分配,花尾自己也有一份。而腾定了规矩,陶器和盐全都按照部落各耕地的进度分配,花尾自己不肯干活,就导致他们家进度落下,分到的盐就少了很多。
好用的陶器更不用说。
花尾委屈极了,心里骂了一通陆迩,又骂了一通勇和其他兽人,一边吃力地锄草一边心疼自己磨得起泡的双手。
勇被烈护着,他几次去找都被烈的冷酷眼神直接吓退,其他围在他身边的兽人们都因为偷懒被腾罚去拖石磙压打谷场了,他也找不到其他追求者帮他干活
都是绿耳的错
诅咒绿耳找不到兽人要他
花尾恨恨地想着,想想不识货的烈和被烈拦着的勇,再想想自己也还有很多其他兽人可以挑选,对比一下陆迩至今独来独往,心里勉强舒服了一些。
陆迩沉迷改良粟种的同时,小咪也没有闲着。
它如今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变回兽人的时间,因此每天半夜都要溜出去,在附近转一转放松一下每天装作小猫咪而疲劳的身体,也会帮陆迩干些体力活。
毕竟白天小咪一直都陪在陆迩身边,陆迩每晚又会认认真真做一天的工作总结和第二天的计划,让小咪十分清楚陆迩农活的进展和下一步动作。
陆迩碰到几次“田螺姑娘”,惊奇之余也私下去问过,不过勇、烈还是腾,都摇头说不清楚。
相熟的兽人就那么几个,难道还能是不熟的人
陆迩有些不太信。
看田地里的劳作痕迹,帮他干活的兽人显然对他的状态十分清楚,没有重复耕耘、也没有损害正常的豆苗,一些端倪更昭示这个神秘兽人的不少劳动习惯于他如出一辙。
简直像陆迩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
但陆迩穿越过来之后,真正手把手教导过种植的只有白须一个人,白须的体力不可能白天晚上劳作连轴转,陆迩也特意问过白须,知道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
陆迩也尝试过半夜蹲点,结果一无所获,那个兽人似乎很精明,仿佛在他身边安置了监控一般摸透了他的行动规律,完全不会被抓到。
“监控”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冷冷一笑它是什么猫,再狡诈的猎物都逃脱不出它的掌心,这个亚兽还想抓到它的踪影
蹲点未果,陆迩只好把心思重新放回育种上,努力把粟米的种粒和产量培育起来。
小咪看陆迩不太关注这回事了,才又开始半夜溜出去变回人形发泄一下精力。
这次它谨慎了许多,去部落外打猎了半个晚上,没有去陆迩的田地里干活活前几天也干得差不多了。
赤手空拳干掉一头以前最爱吃的矮原猪,把这只被从安稳的洞窟中叫醒打死的肥猪拖到部落附近,角忽然直觉感觉到一丝不妥,想了想,没有把猎物带回帐篷,而是拖到了陆迩的试验田附近。
这样一来,明天那个亚兽就可以把这头猪带回去料理一下
不那么美味的猎物都能做得特别好吃,美味的矮原猪会是什么绝味呢
用光能量变回猫崽儿的小咪一边幻想着,一边从帐篷底下的缝儿里钻回去,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陆迩,发现陆迩身形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沉睡,这才放心地跃上床,准备趴下睡觉。
刚趴到陆迩脑袋旁边,忽然陆迩睁开眼睛,褐色的眼眸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明亮,里头全无一丝睡意。
小咪吓了一跳,身上的毛下意识蓬松了起来,耳中还听着陆迩略带笑意的话语“小咪,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陆迩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盯小咪的梢。
他上半夜一贯睡得特别熟,小咪出门从来都不会影响他,到下半夜时才容易被惊醒。
之前小咪从外头回来时偶尔也会吵醒陆迩,但陆迩前世就知道猫咪的作息和人不太一样,小咪又不是在正规猫舍训教出来的宠物,就没有管它。
上次茫说明小咪身上有新鲜且浓厚的角的味道时,陆迩便上了心,想找到角的尸骸安葬入土。
结果这很有灵性的小猫崽儿装傻不肯给他带路,陆迩只好给它一个“惊喜”。
“刚才去哪玩了,带爸爸去瞧瞧”
陆迩坐起来,轻轻舒展了一下胳膊,把毛发都蓬松起来的小猫抱在怀里,捏捏它的毛耳朵,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别装傻。”
小咪与陆迩对视了一会,品出这个亚兽隐藏在温和眼神背后的坚定,垂头丧气地“喵”了一声,从陆迩怀里跳出来,率先走在前面。
陆迩披起兽皮,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月色正明亮,暖季的月光仿佛也温柔了许多,白日里争奇斗艳的野花乔木安静地沉睡着,四周只有细微的虫鸣声。
跟着小咪一路走到了试验田,陆迩惊讶地发现,哪里有一只一人高黑色的野猪,趴在试验田附近的一棵粗木上,头破血流,毫无声息。
陆迩谨慎地慢慢靠近,确认这头野猪彻底断了气,才凑上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只脸很扁的猪的死因似乎是被什么重物敲打额头导致。
脸这么扁,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被拍扁了。
从这头野猪死在粗木上看,倒像是一头撞死的
守株待猪原始版
陆迩按下心中疑惑,看向小咪“这是你的猎物”
小咪骄傲地挺胸“咪”了一声。
陆迩脑海中不由得构想出一副“灵活的小猫左右腾挪逗着傻野猪最后让傻野猪一头撞死在树上”的画面。
看陆迩似乎有些将信将疑,小咪的碧色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庆幸幸亏它直觉不对,到这里伪装出矮原猪自残而死的现场,没有直接丢到家门口。
矮原猪本来就以暴躁冲动、力气巨大闻名,哪怕这个亚兽第二天去问其他兽人,也不会有其他结论。
而且自己特意放了矮原猪的血,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就算是茫应该也闻不出来吧
自觉万无一失,小咪凑上去扒拉着这只猎物的腹部,催促陆迩把猎物带回去。
陆迩一个人可拖不动这么大的野猪,只能先放在这里,明天找其他兽人帮忙。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挺合理,不过
陆迩蹲下身,从那棵还沾染着血迹的树干一侧伸出的枯枝上轻轻摘下几根莹白的细毛,轻轻挑了挑眉。
他来到红木部落这么久,好像还没见过发色是纯白的兽人,也没见过纯白的野兽。
过于显眼的毛色对于狩猎有害无益,不能充当保护色的野兽大多数都被自然淘汰了,这一点对于兽人们也是一样。
硬要说的话陆迩回忆了一下,似乎只有自己找陶土时遇到的那个有暴露癖的陌生兽人,兽皮裙和头发都是银白色。
难道那个兽人还在附近
陆迩皱皱眉,再回想了一下,想起绿耳的兽人角似乎也是一只白色的狮子来着。
但是角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何况从原身记忆中看,角性格冷酷又高傲,有些不怒自威,重要的是战力极强,这种山猪轻松就能咬断气,完全不需要靠树干撞死。
陆迩想了想,还是把这几根白毛握在手里,回头找茫过来闻一闻这个现场。
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天没亮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冲掉了绝大部分残留的气味。
陆迩赶紧去最近的勇家里请勇帮忙把那只野猪拖回来。
勇见了那只野猪还吃了一惊“这矮原猪力气大又很凶,绿耳你是怎么弄死它的”
陆迩戳戳自家小猫的脑袋“小咪干的。”
勇上下打量一番小咪,啧啧称奇,把矮原猪拖回了陆迩的帐篷,还热心地帮忙把皮毛和内脏都处理了。
陆迩感谢他想送他一块猪肉,被勇拒绝“这点小事而已,绿耳你也帮我们很多次了。”
不过勇临走之前神色还是有些奇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绿耳,我觉得你还是要找个兽人,不然好多事情都不方便。”
亚兽的体力毕竟太差了。
陆迩知道他是好心,搬出了自己一贯的说辞“没有像角那么好的兽人了。”
起码在红木部落,就算是首领腾也逊色角一筹。
勇看他一眼,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陆迩没觉出什么,反倒是小咪盯着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舔舔爪子,有些咬牙切齿地想这个勇该不会对他的亚兽有什么想法吧
这场雨连绵了好些日子,红木部落集体都高兴了好久。
部落里年长的兽人都说,历年来暖季开头都会有一场雨,雨期的长短象征着这一年的暖季是湿还是旱。
红木部落这个位置不错,地势高不怕涝,当然是想着雨期越长越好。
雨水充沛意味着野外植物茂盛,也就意味着猎物增多、食物充足。
陆迩也很高兴,部落里的黄豆都已经出苗了,这个时候正需要大量的灌溉,这场雨雨滴不大,算是天然的水利,省下了不少功夫。
雨虽然不大,陆迩也不想淋湿感冒,就没怎么出门,在家里琢磨着怎么做把伞。
折叠伞的伞骨结构很难搞,陆迩打算只做个不能收起的伞就好。
竹类的植物在部落附近从没见过,陆迩便用普通的木枝尝试起来。
一根粗些的木棍做伞柄,再挑差不多粗细、比较柔韧的树枝做撑起伞面的伞骨,最后用防水的兽皮覆盖在上面。
流程虽然简单,但陆迩也尝试了两天才勉强做出一个可以用的兽皮伞,而且沉重又丑兮兮,只能说有勉强防水的作用。
刚做好雨伞,就有兽人冒着雨跑来求助“绿耳,绿耳我家的幼崽生病了,能不能帮忙看一看”
这个兽人陆迩还认识,当初做兽皮鞋的时候陆迩还请他用锋利的爪子帮忙切割兽皮来着。
虽然陆迩因为治愈勇的骨折、腾的昏迷被冠上了“巫医”的称呼,实际上兽人们很少来找陆迩看病。
一方面是部落里的兽人们都没有什么医疗常识,好多身体不适都觉得只是正常现象,不严重就硬抗也幸亏这个世界兽人们的身体素质比地球人类强得多,大部分小病都靠自身治愈;
另一方面陆迩推出了耕种、兽皮鞋、陶器等各种新鲜东西,每一样都让兽人们惊叹不已,长此以往甚至忘了陆迩最初是以治病闻名的。
既然担着这个巫医的名头,陆迩没有推辞,扛起兽皮伞就跟着那个兽人去了他的帐篷。
那兽人对陆迩肩膀上扛的家什有些好奇,但幼崽的身体分去了他大半注意力,匆匆领着陆迩进帐篷,焦急地道“从昨天晚上开始,鸣就身体发热,起不来身,绿耳,他有没有事”
陆迩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个躺在兽皮上的小兽人。
小兽人性子显然很活泼,疾病带来的虚弱没有让他失去神采,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陆迩,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陆迩试了试,发现这小家伙额头特别烫,显然发烧很重。
“鸣昨天是不是淋雨了”
在一旁同样焦急的鸣的姆父回答“是,昨天下午他跑出去在雨里玩了半天。”
陆迩看了眼这个亚兽,发现他是部落制陶组里的一个,叫“双耳”,和其他制陶组成员一样,稳重又细心。
鸣的病应当是淋雨感冒。
原始时期的发烧几乎只能靠身体硬扛过去,身体不好就是死路一条,因此鸣的父亲和姆父才会惊慌失措赶紧请陆迩来看看。
陆迩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一般小病的自我治疗的法子还是清楚的。之前陆迩推动各家各户都种了些姜,让双耳熬一锅热乎乎的姜汤,喂鸣喝下去,再用厚厚的兽皮把鸣包裹起来,让鸣好好发一身汗。
兽人体质好,第二天鸣就退烧了。
陆迩嘱咐双耳,要鸣再喝两天姜汤,这期间也别再着凉,千万别淋雨。
“非要出门的话,找个东西给他遮雨,像这个。”陆迩指了指自己丑兮兮的大伞。
兽人们早就习惯了冒雨狩猎,成年兽人们变身兽形,皮毛天然就有避水的功能,还没能灵活掌握变身的小兽人们就不行了。
亚兽和不能变身的小兽人淋雨也会感冒,陆迩做出雨伞之后,也想着能拿出去让部落里的人用起来。
那个兽人一早就注意到过来的路上陆迩举着这个庞然大物遮雨,眨眨眼才明白过来,把热切的目光投向陆迩“绿耳,能教我做一把吗我用猎物跟你换。”
这个叫“锋”的兽人的兽形和烈一样也是狼,但体力和耐力都比烈差不少,好处就是爪子锋利,狩猎时针对猎物的脖子、小腹等脆弱部位攻击,成果也不错。
上次陆迩就是听白须介绍,才请他帮忙切割兽皮的。
有锋的帮忙,陆迩把兽皮伞重新设计了一番,剔掉了多余的部分,重新切割了兽皮,做出一把比一开始轻便不少的新雨伞。
碍于陆迩自己不太清楚折叠伞伞骨的原理,新的雨伞还是不能收起来,只能留到以后慢慢研究。
凑在一起做伞的时候,锋看到陆迩烤在火上的矮原猪后腿,有些稀奇,得知是陆迩的小猫搞定的,啧啧称奇,顺口提了一句“以前角最常吃的猎物就是矮原猪,而且只爱吃后腿。”
正抱着一大块用孜然和花椒调味过的烤猪肉啃得起劲的小咪陡然僵硬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陆迩,果然看到陆迩脸上闪过一丝沉思。,,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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