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雪虽然平时不算稳重, 但在大事上从来都不会掉链子, 决计不会做出整整两天都不见踪影的事情,如此,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韧面色一沉:“乔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张一磊面色纠结, 此事乃是军中要务,即便是少帅也要先问过将军才能决定行动……
虽然少帅到最后也没问。
但在他们眼中,沈封雪是自己人,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只要有道理, 他们都能够接受,可林韧只是一个外人,若是泄露了军机,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韧看着张一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就算他与沈封雪已经成亲, 对于他们来说, 他不过是一个外人。
恐怕不止张一磊这么想, 包括沈承业在内的所有人,只怕都这么想。
他不想理会张一磊, 只对余元道:“备马,即刻前往宁镇。”
张一磊惊慌道:“王爷,万万不可, 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属下怎么向少帅交代。”
林韧呵了一声:“若是本王不去,只怕你连交代的人都找不见, 你既然不愿与本王说明,本王便自己去查,让开。”
他面色凝重,眸中透露出寒光,那模样竟比少帅发起脾气的时候,还让人胆战心惊。
张一磊很清楚林韧对少帅的重要,若是少帅回来见不到王爷,那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张一磊一咬牙,道:“王爷,容属下禀告。”
……
宁镇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凤浪与北周结盟,想要夺取吴台城池,大祁本来想和西照一样作壁上观,谁知道前些日子,沈承业手下镇守乔镇的士兵发现了一支奇怪的人马,他们虽然是淳洲人的打扮,可说话的时候带着古怪的口音,他们每日清晨来到宁镇吃饭,傍晚归去,有好奇的士兵跟着他们,想要看他们在何处落脚,但却没有一个回归,全部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正当事情越闹越大,宁镇的县令想要去拿人的时候,却发现这群人一个都不见了。
那群因为好奇而跟踪他们的士兵,也没有一个回来。
宁镇县令没有办法,把此事上报给沈承业,沈承业答应找个时间去看看,正好这会儿沈封雪回来了,她听了好奇,便自己主动要求去彻查此事。
她带着张一磊等十几人到达宁镇,说的是分头探查,谁知道张一磊等人回来了,却不见沈封雪的影子。
又等了一晚上,沈封雪也没有回来。
张一磊生怕事情不对,连忙回来禀告。
他继续道:“沈将军已经收到了消息,如今已往宁镇去了,王爷您且在这里安心等到,有将军在,少帅一定会平安无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韧的唇角抿起,袖子一挥,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
宁镇距离水镇不远,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林韧赶到宁镇的时候,在两镇的边界之处,正好看到了一名身材威猛,长相与沈封雪有几分相似,身着盔甲的男人。
应当便是沈承业了。
林韧记得这个人,前世沈封雪于淳洲守卫,而沈承业则前往熙宁,守护大祁与蒙源的边境,他们不在一处,林韧也不知道他前世的结局。
沈承业正在排查近几日出入水镇的人员,老远一看,只见一个俊美若画,衣着非凡,脸色阴沉的男人,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谁家的贵公子,好在身边的副将提醒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他们家姑爷吗?
沈承业明显看到有不少姑娘家偷偷红了脸颊。
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姑爷,你怎么过来了?”
这虎愣愣的一嗓子,让周边的小娘子失望不已,林韧从马上下来,对他点了点头:“沈将军。”
他的语气客气中带着些许疏离。
沈承业是个大老粗,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林韧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是把他拉到旁边,低声说道:“少帅不是无故失踪的人,你莫要担心,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忽然出来了。”
他这么说,是想让林韧安心。
林韧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他戳穿:“既然将军不担心,为何急匆匆的过来寻找?”
沈承业:“……”
这姑爷不太好糊弄啊,他挠了挠头,道:“姑爷,军中事物你不了解,宁镇就这么大的地方,若是今晚之前,还找不到少帅,本将军就把宁镇翻个底朝天,你看行吗?”
林韧正想说话,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小女孩拽着沈承业的衣袖,道:“叔叔,方才那边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沈承业猛地抬头,可哪儿还有衣着奇怪的人。
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条帕子。
是沈封雪的帕子。
信件的最下方,分明印刻的是西照王室的印记。
……
沈封雪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棋盘,好一会儿,她扔下手中的棋子,恼道:“不下了不下了,我已经输了快十把了,当真是没意思,你若是喜欢下棋,去寻别人,别来找我,烦不烦啊!”
她的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老头,此刻正抚摸着胡子,笑吟吟地对她道:“我之前听说忠义侯沈承望棋艺非凡,怎么到了你这儿,这棋下的这么烂呢。”
此人身着蓝色长袍,上面绣着金玉祥云,乃是西照官员才能穿着的衣服。
沈封雪抬了抬眼皮:“君大人,你千方百计把我找过来,就是想与我下棋,你也太无聊了些。”
君逸清道:“我故意引起你们的疑虑,本来是想引得沈业将军前来,没想到,倒是把摄政王妃引来,看来传言非虚,你大祁摄政王,果然已到了淳洲。”
沈承业的名字中带了一个承字,犯了小皇帝的名讳,故此外人只称沈承业为沈业将军。
林韧到达淳洲,本就不是秘密,沈封雪蹙眉,道:“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大祁朝廷,已不是当年模样,纵使他来到淳洲,你想要的东西,可未必能获得。”
如今战乱四起,谁不希望他国的朝廷混乱不堪,最好越乱越好,才让人有机可趁。
左相右相皆已倒台,丽华夫人与四皇子也死去,六皇子林景亦改了墨姓,唯一能够威胁林承彰皇位的林韧与她一起回来,朝臣们就算是想争斗也没地方争斗,加之有孙业林,许焕等正直的老臣在前面压着,谁还敢有别的心思。
君逸清也知道这个道理,若不是他们有质子在此,亲眼见证了大祁朝廷的风气从浑浊不堪到清明,君王也不会派他前来,为西照留一个后路。
一切都是从眼前这个女子,前去上京城之后发生的。
若说一切与她没有关系,君逸清是打死都不相信。
此人心智非常,从方才的棋局上来看,她并非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下棋,故此才乱无章法,希望早些结束。
和她说话,最好有话直说。
君逸清道:“不瞒王妃,您应该已经知道,凤浪与北周结盟,而我西照在中间当了他们的信使,您可知道,这是为何?”
沈封雪顿了一下,手指敲了一下桌面,轻笑道:“你们国家的事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西照泱泱大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当起了其他两个国家的信使,这般做法,一来得罪吴台,而来若是凤浪和北周两国结盟,若是想对西照动手,岂不是正好当了瓮中之鳖?
看来,西照王室当是出了大事,不然也不至于出这般下策,而君逸清秘密前来大祁,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果然,君逸清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西照现在的情况与你们差不多,国君年迈,只可惜膝下,连一位能撑得起来国家的皇子都没有。”
沈封雪挑了一下眉:“怎会如此?”
君逸清道:“不瞒县主,西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大祁吴台并肩的三大国家之一了,如今国君病重,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十九皇子性格软糯,国君的意思是,与其向凤浪与北周称降,他更愿意向大祁称臣,来日战争结束,大祁统一东境之时,便是西照臣服之际。”
他双手拿出文书,递给沈封雪。
沈封雪的视线落在了那份文书上,她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桌面,沉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响起,回荡在本来就很狭小的屋子。
她没有动那副文书,而是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不过算算时间,能回答你的人应该也要来了。”
她捡起方才扔掉的棋子,将自己所持有的白棋一个一个地捡起来,道:“还有一点时间,你我再下一局,你看如何?”
君逸清微有诧异,而后点头应允。
再开一局,却非之前随意落子,方寸过后,满目厮杀。
君逸清的头上,逐渐落下汗滴,沈封雪层层逼近,看似还给他留有生机,实则每一条路都暗藏玄机,让他无法下手,只能缴械投降。
最后一颗白棋落下的时候,君逸清已是冷汗涔涔。
他忽然想起六皇子薄临所言,曾有人一子落定,满盘皆杀。
怪不得薄临感叹,有此女与摄政王在,大祁一统天下,已是定局。
门外马蹄踏踏,只听一阵兵器交接的奏鸣,而后四下寂静,再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君逸清终于得见这位一年之内就重整大祁的年轻的摄政王。
他神情很是不满,但在看到沈封雪的那一瞬间,忽地温柔下来。
只见他走上来,环住沈封雪,轻声道:“灼灼,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发一下,小甜饼在番外嗷嗷嗷!感谢在2020-05-28 08:15:46~2020-05-29 08:1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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