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箭齐发!
台上的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陶媚儿甚至都不顾仪态的站了起来,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四只箭矢上,只见空气中一股凌厉的气息闪过,四只箭矢两两命中,再次破开沈封雪在第二圈的时候,射中红心的箭矢。
纵马扬鞭,何等风采。
这便是他大祁曾经的将军!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神采奕奕的女子身上,无人看到林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小小的微笑。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沈封雪跑完全程,干脆利落的下了马,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场上忽然有变故发生,刘淓的马匹忽然地发起疯来,马蹄高高扬起,发了疯一样想要把刘淓甩到地上,刘淓控制不住,狼狈的喊出声音来,沈封雪眯了一眼,并没有出手。
周遭的侍卫反应很快,在马儿把刘淓甩出去之后,齐齐把自己当成肉垫,用身体接住了刘淓。
沈封雪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这般滑稽的场面,她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心里也同样觉得这大祁气数已尽。
在内朝臣明争暗斗,外无良将守护边境,国之未来如此,守国侍卫如此,这大祁,到底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她抬起头,隔着数里,与林韧遥遥相望。
值得吗?
这般破碎的河山,真的值得他殚精竭虑,甚至与她不死不休吗?
她没等到林韧的回答,倒是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刘淓,他跌跌撞撞从侍卫们的身上爬起来,衣衫狼狈的散开,看向沈封雪的目光都快冒出火,但仍旧不敢放肆。
他肩头一动,穿好衣衫,来到沈封雪面前,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是县主赢了,不日之内,我会将宠物送到摄政王府,县主,可千万别忘记拿。”
他每说一个字,目光也就越发凶狠,淬毒的眼神让人十分难受,十七主动站到沈封雪前面,为她挡住刘淓的视线。
刘淓的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贪婪。
好在他及时隐藏起来,转身,带上一副深情的模样,望向台上,看着孙小姐。
沈封雪只觉得一阵恶寒,连连披上狐裘,向着台上去了。
一到高台,便听得三声“好”,韶华长公主拍着手,对她笑道:“当年忠义侯在京城的时候,本宫有幸一件将军风采,没想到如今沈大小姐比起当年侯爷,竟也是不遑多让。”
她没有称呼沈封雪为县主,而是唤了她沈大小姐,不提皇恩,只道忠义侯。
沈封雪躬身,恭敬道:“公主谬赞,封雪的骑射比起家父还是差上许多,不敢并肩。”
“无妨。”林平婉柔柔地笑了起来:“沈大小姐若是男子,如今只怕也是我大祁的良将,罢了,不说这些,沈姑娘既然夺得了此次赛马的头筹,不知有什么想要的?”
她抚摸过旁边金镶玉的小首饰盒:“本宫原是想着赐头名一盒金子,但想必县主不缺这些,便自作主张取消了这俗物,县主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要本宫给得起,本宫都能给你。”
四下贵女公子的脸色,皆是一变。
瞧公主这意思,是当场和摄政王抢人!
他们偷偷抬眼看向林韧,只见摄政王似笑非笑,不辨喜怒,更不由得为沈封雪捏了一把汗,今日,恐怕她不管怎么回答都要得罪一位主子,但是同样,待到她表明态度,这上京城中的局势,便会明朗起来。
即便之前摄政王亲自接回沈封雪,可沈封雪没有亲自承认,忠义侯府的态度,也就有待商榷。
结盟的人还可以倒戈,更别说这种没有放到明面上的事情。
谁知沈封雪的目光紧紧地定在金镶玉的盒子上,一脸肉痛的说道:“公主若是真心赏赐,还是按照原定的头筹吧,封雪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东西,也就是这些金子了,不然封雪何苦拼命去博这个头筹?”
林平婉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抚掌大笑:“既然沈姑娘喜欢,还是按照原样吧。”
话音刚落,林韧站起身:“既然比赛已经结束,本王就先回去了,免得扰了你们小辈的雅兴,至于你……”
他从沈封雪身边擦过,语气不轻不重:“跟我一同回去。”
沈封雪诶了一声,同公主福了福身:“公主,告辞。”
还不忘使眼色让十七去取金镶玉的盒子,十七恭敬的拿过盒金子,随着沈封雪一起离开。
韶华长公主神色不明,只是盯着沈封雪离开的背影很久都没有说话,还是在身边婢女提醒之后,才淡淡开口:“开宴吧。”
贵人们如释重负,在角落里陶媚儿痴痴地看着沈封雪与林韧一起离开,等到两个人都走了之后才想起来:“呀,我忘记给她道歉了!”
丝竹琵琶,声声不绝,琼林宴开始,陶媚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坐下,与众人一道端起美酒。
*
回到王府的路上,因着沈封雪得了新马,不愿意坐轿子,便骑着白雪跟在林韧轿子的一侧。
她话多,这儿赢了比试心情正好,便在林韧耳旁絮叨:“王爷,我今日做的如何,我和你说,刘淓可忒不是东西了,你知道他怀里揣了什么吗?银铃草诶,那可是银铃草,马儿一闻就跟疯了似的,好在本姑娘马术高超,就拿刘淓,也休想追的上我!”
她洋洋自得,丝毫没有注意到轿内的人被她念叨的头疼不已,还在自顾自的和他说话:“但是别说,你这马儿确实不错,比起我之前的宝马也不遑多让,没想到王爷对我这么好,这等好马也肯相让,您可真是个好人。”
等了一会儿 ,也没见林韧回她,沈封雪伸手敲了下软轿的窗牖:“王爷,你睡着了?”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并无。”
沈封雪挑眉:“那你为何不理我,总是我一个人说话怪没意思的。”
余静在沈封雪的身后跟着,闻言连忙道:“王爷喜静,县主见谅。”
沈封雪瞪了余静一眼,哼了一声策马往前走了,就在林韧以为自己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的时候,只听见马蹄声踏踏又靠了过来,窗牖外是沈封雪贼兮兮的声音:“不过王爷,你总得告诉我你让我赢了刘淓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真是聒噪!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她的话可以这么多!
林韧握着书卷,揉了揉眉心,冷声厉色:“你也和我说说,你与刘淓的赌局?”
她答应了十七不能说,闻言,沈封雪瞬间拍马:“王爷,封雪先走一步,不等你了!”
这人…
等到林韧回去的时候,只见到小厮牵着白雪正在前往马厩,却不见沈封雪的影子,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带着十七出门去了。
这般匆匆,还真的不像沈封雪平时的风格。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在意沈封雪,刘淓的事情一成,后续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周礼之他们到了吗?”
“回王爷,各位大人已在书房等候。”
寒风吹过,王府内的绿植被冷风掠过,冻掉一地落叶。
*
沈封雪命十七去接人,自己却寻了个酒馆坐了下来,上京西市熙熙攘攘,饶是冬天也有不少人在街上摆摊,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位带着绿皮帽的人找了过来。
见到她,严和玉招呼了一声,笑的贱兮兮的:“怎么着,忽然让问寒找我过来,可是在王府中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哟呵,怎么没看见跟在你身旁的小婢女,我还想和她打打看谁功夫更好来着。”
沈封雪笑了一下:“单凭经验的话,她自然是没有琅轩你厉害,不过要是真打起来,十七也未必会输。”
“哟呵。”严和玉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才几日,你的心里就全都偏向小丫头去了,这摄政王府给你下了多少迷魂药,要不要哥给你瞧瞧?”
“几日不见,我看你倒是皮痒了不少,怎么着,正好今日我舒展了筋骨,咱俩找个地方打一架?”
沈封雪捏了捏拳头:“这满上京是没一个能打的,琅轩,我很看好你。”
严和玉连连搬着凳子后退了几步:“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我还没有自虐倾向,有话好好说,冷静一点。”
沈封雪嘁了一声:“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说,怎么样,你人找到了吗?”
一说到这件事,严和玉的眼睛里露出了几许失望,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人海茫茫,不太容易,不过还倒是发现了一点线索,也算是有了希望,不说这个,你今日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沈封雪笑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严和玉挺意外的,他挑了挑眉:“我上次给你的东西难道还不够详尽?难不成……你是在其中又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我确认?”
“我暂时还没有头绪。”沈封雪托着下巴看他:“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一个人,我猜你应该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
放眼这上京城中,唯一浑身是谜团,还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的人,也唯有那位摄政王了。
严和玉的神色也认真不少:“你想知道什么,我可先和你说好,那个人并不好查。”
“那我若是还想知道呢?”
沈封雪没有碰酒,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端着茶杯,看着漂浮在上面的劣质茶叶,轻轻开口:“我想知道,二十二年前的陈年旧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放下茶杯,轻轻笑道:“你且先去,若是被发现了,率先保命,必要的时候,可以报出我的姓名,七日之后你我再在此处相见,若我有困,七日顺延,明白了吗?”
她神色认真,虽是问句,却是不容拒绝。
严和玉点头抱拳:“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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