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他的兄长是能够写出“分家无解笼中鸟目前的最优解,便是在木叶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将寥寥无几的宗家解决干净,拯救下一代子女”的人。

    日向宁次不会忘记自己在看到这条语句时内心的动荡。一双溢满复杂思绪的眼眸看向藏不住笑意的兄长,低低应了一声。

    他说:“哥哥,我相信你。”

    他相信兄长有解开金丝雀囚笼的能力,他相信兄长会帮他打开束缚住羽翼的锁链。

    日向宁次想摆脱笼中鸟。

    “那乖一点,可能会有点痛。”

    日向佑一将捆绑在弟弟额头处的护额摘下,冰冷手心轻轻覆盖其上,他边单手结印边道:“催动全部查克拉,集中在额前。”

    被猝不及防冻到,日向宁次回过神,依言照做。他没有感觉到兄长所说的疼痛,除了从兄长手上源源不断的寒意以外,什么异样都没有,他心下不禁忐忑起来。

    没有声音,寂静得让他以为兄长的解咒失败了。

    “怎么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日向佑一摇头:“没有呀,只是看你的模样很有趣,想逗你玩——”

    他的话语在弟弟的死亡视线里头戛然而止,佑一悻悻收回左手,笑眯眯道:“好啦,笼中鸟解开了。”

    看着弟弟君如释重负的模样,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这一点让佑一稍稍怀疑除了惩戒恶人这个治疗方法以外,自己可能还有救。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在大脑中想一想而已,他下意识忽略了这种可能性,转而关注起日向宁次的情绪来。

    比他小六七岁的黑发少年恍恍惚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曾经被刻下丑陋之物的位置没有任何知觉。

    日向宁次想依靠兄长的肯定来摆脱这阵紊乱,可视线难以集中,他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

    激动、狂喜或是怅然若失?

    可能有,可能无。

    他完全不知道,单看他现在变化莫测的神情,以及那份隐于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惶恐,就足以让他的兄长笑出眼泪来了。

    日向佑一拍了拍他的头,将他平日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弄乱:“回过神来了吗,宁次君。”

    兄长究竟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唯有一点他所确信的是,对方为了自己,亲手解开了笼中鸟。

    他是为了我。

    一想到这个,日向宁次心里暖乎乎便油然而生,轻飘飘的快意冲淡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担忧。

    他任由兄长动作,一点加以制止的迹象也无:“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佑一没有温度的抚慰是他现在唯一的慰藉,但这个从小一直陪他长大,为了解开自己的笼中鸟耗费无数时间的男人,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的。

    日向宁次自以为清楚,不曾掩饰自己的抗拒,亦无法挽留。

    “那晚安。”日向佑一点点头,理解弟弟的难以置信。

    即使刚刚宁次君才说了相信自己,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真的信任,还是不抱希望地搏一搏,就难说了。

    忽视弟弟的欲言又止,佑一留他一个人在客厅,自己则是直接回了房间。

    接下来……

    是为那些有野心且聪明的日向分家们提供解咒的时间。

    日向佑一一想到他走之后日向的混乱——可能是四分五裂,又或者是元气大伤,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他止不住高兴。

    唯一遗憾的便是,估计自己不能亲眼看到那个场面了。

    他很清楚现在不能抑制的喜悦已经超出了复仇成功的范围,也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不过,除却良心闷闷难以平复,又有谁会在乎这一点?

    与其虚伪地为自己所谓的错误啜泣,倒不如坦坦荡荡承认这份喜悦。

    日向佑一将门带上,展开封印卷轴,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他拿出装有千手柱间细胞的试管,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趁着自己心情好,赶紧将实验搞定。

    受限时间与精力,他只决定做个最简单的试验,将拿到手的柱间细胞全部注射进自己体内,然后观察。

    虽然效果应该和注射在与细胞属性相近、生命力旺盛的人身上不一样,不过也没差了。

    ……

    日向佑一手臂遮掩住眼眸,阻挡情绪的泄露。

    他的实验看起来既称不上成功,也不能说失败。

    因为柱间细胞在他的体内宛如死了一般沉寂。

    没有异样的炽热,也没有料想中的疼痛。

    做实验最怕的莫过于此。

    佑一阖眼揉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之后,便不再管在身体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外物。

    他甚至恶意的揣测那部分被解开封印不久的细胞早就被自己的黑泥吞噬干净了。

    对他来说,黑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并非由于那种不断念着邪恶话语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产物,而是因为在成为“日向佑一”之前,他便诡异地对它产生施舍性的怜爱。

    佑一想得出神,他的房门却被人叩响了。

    他偏头起身开了房门,问意外来客道:“怎么了?”

    日向宁次一手环着单薄被单,手心捏住棉枕一角,站在他的门前。夏日夜间并非白日那般燥热,反而携有木叶独特的清爽微寒,晚风从门外送了进来,顽皮地卷起佑一颊边碎发。

    宁次伸出另一只空空的手扶住缝口不大的木门,理直气壮之中又带着些许不自然:“怕你睡不着,来陪你。”

    日向佑一:“……那就谢谢啦。”

    虽说能欣赏到弟弟君脸红的模样也怪好玩的,不过他在此刻还是没戳穿少年的心事,又将门推开少许,让人得以进来。

    日向宁次熟练地把铺好今晚要睡的窝。

    佑一懒得给自己弄张床,干脆直接睡了地板,宁次在得空的时候会过来给他整理一个可以睡的地方出来。

    这一手艺在今晚也派上用场了。

    他们两个人都躺在被窝里,佑一侧着身子背对弟弟,肩膀后头炽热的视线令他本就少得可怜的睡意更化为无影无踪了。

    他翻了个身,问道:“宁次君,想过今后的打算吗,笼中鸟的束缚没有了,你要怎么面对宗家呢?”

    “不知道。”

    “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知道?”

    “好啰嗦啊,佑一。”

    “要叫哥哥。”

    日向佑一眼眸低垂,手覆在弟弟的眼眶处。

    “请……笑一笑吧,宁次君。”

    银灰月光被薄薄帘布隔绝,蝉鸣在凄厉惨叫之后重归寂静,他们伴着彼此耳畔浅浅的呼吸声入眠了。

    ***

    鸟鸣扎进房间,恼人阳光正好照射在眼皮上,佑一眉心紧蹙,还是无奈地睁开双眸。

    他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被褥,残留的余热已然消散,估摸弟弟君已经离开多时了。

    佑一坐直身子,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够一觉到天亮,无梦无扰,亦没有类似先前的惊醒。

    他一开始以为是回光返照,直至后来视线投射到滚落案几底下的试管时,才恍然或许是柱间细胞的影响。

    “……是有点没用,不过托福,难得睡得挺舒服的。”

    佑一下了个结论,双腿从缠人的被窝里头挣扎出来,去洗手间洗漱之间,还特意为房中遮掩住混乱书籍的阵法补了点新鲜血液。

    宁次君早就不在家了,唯一留下的是放在冰箱里头保鲜的汤泡饭。

    佑一将它拿出,没有加热的打算,狼吞虎咽地一饮而尽之后,摸了摸肚皮,陷入思考之中。

    他往日饭量少,如今吃了整整一碗饭汤之后,肠胃竟也没有不舒服,肚子更是还没填饱的模样。

    如果那玩意真的在修复他的身体,自己死不成则等同于没有乐子,那可就不好玩了。

    佑一决定修改自己之前的评价:“现在看来,它不是一丁半点没用。”

    闲暇时光就此为止。

    对于实验研究,在得知它不能让自己观察到转生眼之后,佑一便失了兴致。

    于目前的他而言,搞乱日向家的热情可比做实验高涨得多。

    携带存放在书房里,关于笼中鸟解咒的卷轴,日向佑一披上件深色外褂,直接前往日向族地。

    约见者是分家的长老,日向海间。

    每个大家族都有那么几个活得太久的老狐狸,或狡诈或慈爱,或愚笨,日向海间便是其中之一。

    佑一清楚他就是自己言语中少数反抗之心强烈的聪明人。

    有意思的是,对方似乎从未表露任何一丝迹象,除了在年幼的自己面前失态的那一次。

    也是,死了几个叛徒的那一次。

    “佑一,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对小辈的登门拜访,日向海间明显兴致缺缺。这还是看在小时候的他是自己看大的,若是常人,指不定连见一面都难。

    他随意扫了一眼瘦削非常的青年,感叹他一如既往的好颜色,也很难对他们的金丝雀摆出冷脸来。

    佑一跪坐着,姿势端正地将藏于袖中的卷轴递了过去:“请看这个,海间爷爷,这是我研究了好几年的结果。”

    “这是什么东西。”日向海间任由卷轴放在桌案上,不动也不拒绝。

    佑一露出浅浅的酒窝,语气云淡风轻:“笼中鸟的解咒术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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