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莫要跟我见外。”沐寒川屈指想敲她脑袋, 舍不得，就敲汤圆。
汤圆：……说好的我是你们最靓的崽呢？我做错什么了。
和清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眼, 识趣地转身离开。
底下弟子八卦的没错, 昭衍对这小姑娘是与众不同，对宗门长辈都没这么柔过。
苏玖收起剑, 得知自己在玄清宗一待就是半个月，有些着急想知道杂货铺怎么样了，便提出告辞。
就在两人要下山的时候, 苏玖的识海里又响起厨道的声音——
“九点钟方向, 有棵万晓草。”
苏玖停住脚步, 往九点钟方向走去。
沐寒川也跟上去。
苏玖蹲下身看着这棵其貌不扬的野草，就跟漫山遍野的野草差不多一样, 区别只在于这草的根部是红色的。
“这草有何问题？”苏玖左看右看都是一棵普通的草, 她在识海里问厨道。
厨道：“这叫万晓草，是做探听消息用, 通常只有上界才有。”
苏玖：……
很好，修仙界的监听植物出现了。
“你是要告诉我，我被监听了。”只有上界才有的, 除了那个神秘的斗篷人不做他想，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厨道：“不，我是要告诉你，这上面方才有一丝先天甲木气息。”
苏玖听了，有过壬水的经历，立即将整棵草拔起来, 抓在手里，“现在呢？”
厨道：“万晓草依赖万晓树而活，先天甲木应是在万晓树里。”
苏玖：……白高兴一场。
不过，好歹有甲木的消息了，要是监听她的人知道被她反过来打他注意，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株草有问题？”沐寒川见她脸色忽明忽暗，不禁问。
“道君可知何为万晓草？”苏玖站起身，把万晓草给他看。
沐寒川罕见的拧眉，接过来看了看，“万晓草，能知万事，其形不一，除了万晓草的主人，无人能认。”
他也不问小姑娘如何认出来的。
“原来修仙界有所记载。”苏玖感叹。
沐寒川把草还她，“应是那日那道神识的主人。”
超过此界修为的人都有了，再多一个万晓草一点也不奇怪。
“不知他想做什么，竟舍得用这等东西来监听。”苏玖转着手里的草，思考着怎样才能把先天甲木搞到手。
“无需担心，乾元石应是他拿出来的，意在试探归一界是否还有人能炼制乾元石。”
苏玖明白了，那人即便知晓她炼制了乾元石，也不会认为是才筑基期的她炼制的。
昭衍道君之所以也不担心，也是因为知晓她背靠仙飨居吧？
毕竟，上次造势收徒的时候，他可刚好就来了。
话说，仙飨居销声匿迹了，他好像很笃定仙飨居还在似的。
“你近日不要一个人。”见她歪头看来，沐寒川忍不住抬手摸头。
苏玖已经被摸习惯了，“道君也无需担心我，我有我师尊呢，嘿嘿……”
对着他抬出不存在的师尊，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沐寒川笑而不语。
苏玖：……
总觉得你知道了什么，但我没证据。
“我且先送你下山。”沐寒川说着去携她的手。
就在这时，主峰的传讯玉符亮了。
沐寒川也不避讳苏玖在，直接拿出来查看。
是掌门让化神以上修为都到主峰议事的讯息。
“道君快去吧，我一个人下山就行。”苏玖赶紧道，化神以上都要去，证明情况很严峻。
沐寒川也知晓耽误不得，却又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下山。
“你且在天剑峰等我回来，我再送你回去。”
为了让他放心去，苏玖乖巧点头，等人一走，就挥挥衣袖，抱着汤圆离开。
玄清宗外的某个山头，一个斗篷人盯着掌心里的万晓树，上面与万晓草的联系断了。
看来，那仙飨居的主人确是来自上界，让那丫头拍下乾元石，替她炼了本命法器，还认出了万晓草。
所以，仙飨居的出现可能就是打开封印的唯一契机，可比所谓的气运子可信多了。
不过，想用万晓草留意仙飨居是行不通了。
*
主峰，化神以上，除了闭死关的，皆在。
“今日又有两个小门派，一个小世家撤离南域。”掌门南盛一脸凝重。
“如此下去，南域的力量势必会减弱。”
“说的好像他们在，对南域就有什么贡献似的，走了也好，正好给大家腾出灵气来。”
“这种情况若再发展下去，南域迟早成空域，到时灵霄宗联合其他门派吞并南域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昭衍可有何办法？”掌门问站在最后头的沐寒川。
沐寒川想到小姑娘那匪夷所思的气运，给出一个字，“等。”
说不定这一次又要因为她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众人：……
等什么？等人都走光吗？
凌苍这时也收到洞虚的回讯，他放开来让所有人听到——
“这么容易就被煽动走的，南域不稀罕，正好趁这次机会清理清理这些墙头草。哪天就算他们求着回来，就让他们去飞升。”
这意思就是想回来比飞升还难。
知道这位不会在意，听他这么说也不例外，毕竟就是他主张让南域独立的。
但眼下就算他们担心也没办法，想要走的人，留也留不住。
……
苏玖离开玄清宗，一路安然无恙。
回杂货铺的路上，她发现不过才半个月，玄清城已经冷清了许多。
若说天泽秘境过去了，要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可也不至于到没什么人的地步。
回到杂货铺，苏玖听李逵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南域最近有流言传出，原本南域的小门派小世家还能得到一些资源的，在南域独立后，这些资源就都被玄清宗收回给自家宗门使用了，且去其他域历练一听说是南域来的，受到的歧视更多了，所以很多小门派小世家开始撤离南域。
灵霄宗和天机宗以及六门派正等着给玄清宗唱凉凉。
寻找更大的靠山，更稳定的地方生存是普遍人的心理，苏玖也无法说他们做得不对，但是经过天泽秘境外那么一闹，还要搬走就有点目光短浅了。
搬走的小世家和小门派也不影响杂货铺的生意就是了，只是……
“东家，最近收到的妖兽肉，储物袋都不够用了，听闻因为咱们收购妖兽肉，本来应该发生在南域多地的小股兽潮发生不起来了。”李逵把收着妖兽肉的储物袋摆到柜台上。
苏玖沉吟了会，“每日限量收购妖兽肉，不能让他们总逮着一种薅。其他的呢？”
说到这个，李逵有点不好意思，“其他的没收到。”
苏玖：……
开张半个月，还真是只逮着妖兽肉薅了，她要的海鲜啊什么的呢？
看着一袋袋妖兽肉，苏玖让李逵先去找相关办事处问问能不能在城外租块地。
李逵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去了。
“诶，等等，我哥哥呢？”苏玖想起回来都没见苏璟。
“回东家，苏少爷打从杂货铺开张那日回来带走青龙，出去就没再回来过。”李逵道。
苏玖：……
好在她要去玄清宗那日给他发的传讯有回，不然她都要以为他出事了。
苏玖正要拿出传讯玉符联系苏璟，苏璟就从门外进来了。
半个月不见，他好像又成熟了不少，让苏玖一眼注意到的是他身上残留的杀气，这是去厮杀了吗？
嗯？还炼气八层了。
“哥哥，你这半个月去哪历练了？”苏玖严肃脸。
苏璟宠溺一笑，习惯性想摸她头，不过想到妹妹已经长大了，就止住了。
“阿九放心，哥哥没做坏事。”
“那你是找妖兽提高战斗力了？”这杀气比她之前在云城去妖兽林厮杀还浓烈。
“只是入了一个试炼地。”是什么试炼地，苏璟没说。
苏玖也没问，她把打算靠关系将他推荐进玄清宗的事给说了。
“哥哥，你与我不一样，我这个没得人教，只能摸石头过河。你主修的是阵法，那就进玄清宗正正经经拜个师。”
苏璟有些愧疚地看向苏玖，“阿九，哥哥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
“哥哥可是觉得靠妹妹入宗门不光彩？”苏玖叉腰，要是的话，她就算不尊长，也要打他一顿。
这种时候讲什么面子，就好比曾经有个保送清华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却因为所谓的面子而选择不要，结果最后抱憾终身。
“哥哥岂是这般不知好歹的人，阿九莫要多想。”苏璟把她按回去坐好，“我加入了三千楼。”
“嗯？三千楼是什么？”苏玖一脸问号。
还没走的李逵也震惊了半会，赶紧为东家解惑。
“三千楼，神秘莫测，没有三千楼杀不了的人，没有三千楼不知道的消息，是修仙界人、妖、魔三族忌惮的存在。至今，都没人知道三千楼在哪，可偏偏它又无所不在。若说不把三宗六门放在眼里的，也只有三千楼了。”
这是修仙界的黑色地带？
不怪她不知道，是来到修仙界后就没听说相关的信息。真的有够低调，可就算再低调依然威名赫赫。
“哥哥为何选择三千楼？”那在别人看来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自是因为三千楼够强大。”苏璟说着扫了眼李逵。
李逵赶紧道，“东家，我这就去办您方才吩咐的事。”
李逵一走，苏璟打上结界，“阿九可想过我这隐灵根也是个隐患？”
“三千楼就不是隐患了吗？在玄清宗起码有昭衍道君看着。”
苏璟：……
阿九有没有察觉到她越来越依赖昭衍道君了，他哥哥的地位是不是要不保？
“三千楼有其他宗门所没有的知识，哥哥此次还寻到了适合自己的功法。”苏璟没法跟她说真正原因，只能这么说。
三千楼凌驾于所有宗门门派之上，又独立于所有宗门门派之外，他想靠三千楼做妹妹的靠山，起码哪天她掉马了还有三千楼可以扯大旗。
这是他听说三千楼后就做下的决定。
“是何？”苏玖挑眉，她觉得苏璟不是因为修仙资源好就会去三千楼。
“神隐功，是上古一个叫飘渺宗的修炼功法，是天级功法，能逃能隐。第一层，筑基以下看不见，第二层，金丹以下看不见，第三层，元婴以下看不见，第四层，化神以下看不见，依此类推，修到极致可飘渺无踪。”苏璟对这功法也很满意。
光听就觉得很厉害，苏玖放心了。
“哥哥加入三千楼的条件是什么？”宗门门派都要有一定的条件才能加入，那加入三千楼的条件是什么？
苏璟对上妹妹一脸‘你莫要骗我’的表情，把原先想好的借口默默咽下，如实道，“签百年契。”
苏玖皱眉，“可有自由？还是要你杀人就杀人，要你做何都得做？”
“阿九，这就是加入三千楼的条件，你而今也是做生意的，该知道天下没有亏本的买卖。”苏璟知道妹妹担心他，心里又暖又无奈。
苏玖：……
苏玖也就是抱着一丝希望问，天下是没有亏本的买卖，就怕这买卖连他的命也一起买去了。
“哥哥是要给三千楼卖命一百年？”她直戳最关键的问题。
“阿九放心，三千楼不会派给高出本身修为完不成的任务，一百年很快就过了。”苏璟笑着宽慰她。
苏玖还能如何，他都已经加入了，功法都拿到手了。
难怪给神隐功呢，能躲能逃，多方便做任务啊。
她稍稍一想就知道苏璟决定要加入三千楼的原因了，是担心她有朝一日掉马，所以决定先找个凌驾于宗门门派之上的三千楼做靠山。
只要想到他的初衷是为她，苏玖心里暖乎乎的。
既然如此，那就共同努力吧，看最后到底是谁做谁的靠山。
“那哥哥要离开玄清城吗？”苏玖问。
“无需，归一界到处都有三千楼的联络点，可以说无处不是三千楼。”这也是苏璟最满意的一点，可以就近照看妹妹。
苏玖：……无所不在呢，总觉得跟她的仙飨居一个套路。
不过还是值得高兴的，至少能时不时见面，确认他安好。
兄妹俩谈完话，李逵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好消息。
城外三里之外的地，可以随便选一块地，每年只需要给一百灵石当租金即可。
从来没人来租过城外的地方，玄清宗驻扎玄清城的办事处听了李逵的来意都觉得新奇，问过宗门掌门后，掌门得知租地的是杂货铺的苏玖，很痛快地批了，就意思意思收了一百块灵石。
确定可以租地，苏玖留下李逵看店，带上苏璟，抱上汤圆动身去看地。
兄妹俩刚出门就看到昭衍道君自虚空中现身，白衣墨发，缓缓而来。
苏玖想到自己没听他的话独自下山了，略心虚。
“阿九可知错？”沐寒川站在苏玖面前，低头看她。
苏玖见他脸上并无半点愠怒之色，挥着汤圆的小爪子讨饶， “劳道君担心，我只是太着急回来看杂货铺是什么情况。”
沐寒川将汤圆接过来，“若之前的猜测是错的，那神秘修士对你动手，你当如何？”
苏玖眨眼，“放师尊？”
苏璟：……
作为知晓这个师尊不存在的人之一，苏璟默默别开眼，也是略心虚。
妹妹能当着昭衍道君的面，面不改色撒谎，真是好样的。
沐寒川：……
沐寒川定定看她，然后一腔笑意化为动作，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你那个‘师尊’也不是万能的。”
苏璟刚想到他们话里的重点，回头就看到道君格外亲昵的动作，他忍了忍才没去挥掉那只手。
他做为亲哥都不好意思摸妹妹的头了，道君怎么反而摸上了。
苏玖只觉得他话里有话，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阿九，道君方才说什么神秘修士？”苏璟顺势把妹妹拉到跟前。
沐寒川敏锐察觉到苏璟对他的防备，把手负后，打算回去就同阵峰的峰主说收徒的事。
“对了，道君，我哥哥已经加入三千楼了，我想让他加入玄清宗阵峰的事就算了。劳道君忙活一场。”苏玖刚跟苏璟说完乾元石的事，转过来就把这事给说了。
沐寒川：……
沐寒川看向苏璟，观他眉目坚定，稍一想就知晓他为何要加入三千楼了。
他只拿出一块令牌，“日后若有麻烦可寻玄清宗帮忙。”
苏玖注意到令牌和洞虚上尊给他的那块不同，这上面花纹勾边，除了‘玄清宗’三个大字外，还有一个‘昭’的小字，是代表他的令牌。
苏璟看了看苏玖，又看了看沐寒川，这才恭敬地躬身接过，“多谢道君。”
他知晓这是沾了妹妹的光，有条后路也好。
“谢谢道君为我哥哥想得如此周到。”苏玖也作揖道谢。
“自家人，无需如此客气。”沐寒川虚扶起苏玖。
苏璟：……
他不过才和妹妹分开半个月，怎么就和昭衍道君成自家人了？
几人来到城外，苏玖御剑在方圆十里看了个遍，最后选了比较空旷的山头，直接用土灵力先围起矮矮的土墙把需要用到的地圈起来。
沐寒川见她忙完了，顺手递上一颗灵果，苏玖脑海里还在计算面积，张嘴就吃了。
手里也已经拿出一个灵果的苏璟：……
道君，您是不是太周到了点？
“好了，先回去，明日让李逵招人，然后就可以开工了。 ”苏玖计算好一切，回头可苏璟手里还拿着灵果，就以为刚刚也是他喂的，拿过来投喂汤圆。
汤圆虽然看不上，但是是九九投喂的，它就愉快地吃了。
沐寒川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
*
翌日，有间杂货铺门外多了张桌子，上面放有一个牌子，写着‘招工’二字，起初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得知是要招土灵根造房子之类的，就渐渐散了。
因为杂货铺限量收购妖兽肉了，意味着想要靠妖兽肉一举两得的方法行不通了，许多人得知消息后颇为遗憾。
最先上前询问的还是上次率先开口卖出妖兽肉的人。
“李管事，请问这招工如何个招法？”
李逵看向他，“招炼气六层以上的土灵根，需要建房子，每日十五块灵石，建好后视情况再聘用做其他的，目前只招两人。”
卖妖兽肉的客人里，就这人卖的最多，接触下来，李逵知晓他叫季宽，家中有个经脉堵塞的弟弟，许是同样因为经脉问题无法修炼的关系，李逵对此人印象颇深。
“当真十五块灵石？”季宽大为惊喜，去猎妖兽肉最多的一次也就二十块灵石，这单单只是建房子就能拿十五块灵石，还不危险，简直太好了。
李逵点头，拿出一块玉简，“是真的，你若是有土灵根，可在此签下名字。”
季宽想也没想就签了，想到家中的弟弟，还是厚着脸皮问上一句，“我家中有个弟弟，金木土火四灵根，刚刚到炼气六层，他只是经脉堵塞，进阶不了，运行灵力是没有问题的，不知能否一起来？”
李逵想到自己在没遇到苏玖以前，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而今听季宽说起他弟弟，感同身受。
有时候，人在绝望的时候，只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你且等等，我进去问问东家。”李逵虽然想帮人，但也不会擅自做决定。
杂货铺里，苏玖正看着又收到的妖兽肉发愁，一波接一波的人来问什么时候再大量收妖兽肉，就没人拿别的来卖。
她想要的海鲜呢，野外的菌子呢，香料呢？一样也没收到。
看来，还是广告力度不行。
李逵进来把事情跟她说了，苏玖没什么意见，“只要他们保证能在三天内把作坊建好就没问题。”
李逵替那两兄弟高兴，正要出去，苏玖又喊住他。
“下次这种事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别忘了你是担着管事的职责，日后的事情还多着，总不能什么都来问我。”她雇用李逵可就是奔着当甩手掌柜的目的去的。
李逵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李逵一走，苏玖又看着门口人来人往，都是看到外面限量收妖兽后摇头离去的。
既然广告力度不够，那就打广告吧。
等李逵带那两兄弟到城外交代好一切回来，苏玖就吩咐他这样那样，李逵听得目瞪口呆，唯一的反应只剩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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