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看着这张俊美无暇的脸, 看不出是否有生气。
待双脚落地，她已经被护着安然无恙到了天堑对面, 半点也没受到罡风所伤。
沐寒川收回手，看着她问，“为何偷跑？”
苏玖无辜眨眼，“我有留信, 道君没看到？”
“嗯。”她怕是不知道, 哪怕他找地方练剑，神识也覆盖着她所在范围。
“我打算去世俗界，世俗界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不劳驾道君一道了。”
沐寒川大概知道她去世俗界做什么，应是寻幻境里那个阿九让他寻过的辣椒。
前些日子大哥派人来世俗界，他有让大哥交代下去让人寻寻看, 最终也没寻到。
“我也需去世俗界历练，一道。”沐寒川说着, 带她前往最近的城。
苏玖：……
道君的理由总是那么无懈可击。
*
两人身上的法衣太过惹眼, 便找地方换了身衣服。
而今正值春夏, 苏玖换了身半臂齐腰襦裙, 暖色系, 布料轻薄，绣花精致, 看起来优雅又不失活泼，整个人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儿，灵动生辉。
沐寒川负手立于林间, 看到苏玖出来，眼眸微闪，如同见到幻境里的那个阿九，一脸甜笑朝他走来。
苏玖看到沐寒川也愣了，绣着云纹的素雅锦袍一上身，银色发冠一戴，静静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幻境里的小候爷！
乍一看到，她差点没崴脚。现在让他换回白衣胜雪还来得及吗？起码看着那身白衣，她不至于分分钟想入非非。
“喵呜~”
已经变成白色小奶猫的汤圆，见苏玖出来了，立即从沐寒川肩上跳进她怀里。
苏玖撸着它柔软顺滑的皮毛，眼神到处瞎看，“道君，不如您选个方向吧？”
道君气运这么好，选的方向也许能让她快些找到想要的东西。
沐寒川一眼就看出她什么意思，小姑娘怕是不知道她的气运旺盛得叫人担忧。
……
既然那个幻境的画面取自未来，沐寒川便根据那幻境里有可能出现辣椒的地方，带苏玖到了边陲城池。
两人快到城池的时候，沿路一片焦黑，庄稼均被烧毁大半，路上都是举家搬迁的人。
这是刚打过仗？
苏玖和沐寒川顿时神色凝重，现身从树后走出来，拦了个人问，“老伯，请问此地发生了何事？”
苏玖和沐寒川是修仙之人，身上自带一股超凡的气质，再加上两人容貌都是绝色之流，一现身就引起轰动。
“一个月前，耒阳城天降神火，所到之处均被烧毁得一干二净，不单是城外，城里也有几户人家被烧得灰飞烟灭。传言老天爷大怒，要惩罚耒阳城来了，许多人都在忙着逃命呢。”
那老伯奉劝他们二人莫要进城后，也摇摇头推着车走了。
厨道：“苏玖，有先天丙火的气息。”
苏玖：……
她一到世俗界就碰上开辟空间最后一个先天丙火，道君选的地方果然不是白选的。
“先天丙火杀的人？”苏玖问。
厨道：“除了先天丙火，还有异火的气息。”
苏玖：……
“这异火就是你说的榜上有名的那种？”
厨道：“是。”
苏玖看向沐寒川，这气运也是没谁了。
“此乃异火所为。”沐寒川收回神识，就看到小姑娘歪头看他，“阿九可是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我又蹭道君的气运了。”苏玖戏笑。
“阿九的气运在我之上。”他不认为这是自己选对了地方的结果，应是小姑娘的气运，也不知是好是坏。
沐寒川又扫了眼被烧过的地方，“这异火应是还没被契约，若能控制得住就不会到处烧毁东西。”
苏玖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打算进城一探究竟，虽然修士不能插手凡人的事，但若真是异火所为，那就是修仙界的事了。
尽管城外一片焦黑，城门还有守卫严格看守。
苏玖他们到城门口时，就被一群侍卫围了起来。
不，应该说是连同他们一起被围了起来。
被围着的是正准备逃难的一家子，一个寡妇带着儿女逃难，看起来是普通的商户人家，那家子的男主人是个壮实的汉子。
“简货郎，你涉嫌毒害老夫人，跟我们去见小候爷吧。”
小候爷？
苏玖条件反射去看沐寒川，正好沐寒川也看过来，苏玖别开眼。
糟！一提小候爷，满脑都是这张脸。
“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毒害老夫人！”那男人被拖走时还大喊冤枉。
剩下母女二人无助地哭天抢地，看着犹为可怜。
“听说简货郎不知打哪来的植株，上面挂着红艳艳的果子，被路过的小候爷瞧着喜庆，就带回去给卧床多日的老夫人观赏，老夫人观赏之后眼睛作痛，睁都睁不开，直打滚呐。”有知内情地人摇头叹息。
苏玖一听，这怎么那么像辣椒入眼的症状？
“道君，我们去看看。”苏玖扯扯沐寒川的衣袖。
“好。”沐寒川含笑点头。
两人很快就随着人群来到忠勇候府。
来的路上，苏玖已经从路人嘴里得知这忠勇候之所以称小候爷，是因为上面还有个老候爷，忠勇候是这小候爷误打误撞救驾获得的爵位，一门两候，就以老侯爷，小侯爷尊称。
与幻境里的那个小侯爷不同，那小侯爷是老侯爷退位了，他年不及冠就继承爵位，所以人称小候爷。
候府门前，那小侯爷大马金刀坐在那，还挺像那么回事，前提是要忽视他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
“没道君版的小侯爷好看，差评！”苏玖嘀咕，太污她眼睛了，太糟蹋“小侯爷”这个称号了。
“阿九说什么？”沐寒川赫然看向她，他确认方才没听错。
“我说道君若是小候爷，定能比他有气势，好看。”苏玖露出甜得不能再甜的笑，企图甜化掉他方才听到的话。
沐寒川看着她，若有所思。
“小侯爷，小人就是偶然遇到一个金发绿眼的妖人，用一块馍从他手里换来的，小人也不知晓那是何物啊。”那货郎跪在地上磕头将事情和盘托出。
“要不是你平日里爱吹祖上有个仙人，小侯爷怎会上你的当！”候府管事怒叱。
苏玖听了一怔。
祖上有个仙人，姓简……
她想起来在苏村山洞里埋下残败灵脉的那个金丹修士所留下的玉简。
那金丹修士在玉简里说，若是将来有缘在世俗界遇见简姓人，能帮就帮一把，也算是了了灵脉因果。
该不会这么巧吧？
不管是不是，这人姓简，也没罪，东西是这小候爷自个买的，不是他献上去的，完全是被无知给害了，帮他也算是了了因果。
苏玖想着，便站出来，“那的确不是毒物。”
那小侯爷一见苏玖，顿时惊为天人，不由得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瞧。
沐寒川往前一站，淡淡一眼扫过去，顿时冷得那小候爷啥心思也不敢有了。
“你是何人？”候府管事代为问话。
苏玖：“可否让我看看那盆所谓的毒物？我需要确认，才能对症下药。”
那小候爷见此二人着实不凡，只怕是哪个隐世高人的弟子，便点头应允。
苏玖和沐寒川随小候爷入府，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越是靠近老夫人的院子越能感觉到温度升高。
苏玖不解地皱眉。
“我母亲卧病在床，极为畏寒，屋里日夜都烧着炭火，所以她所住的院子会比较热。”
小候爷说完，已率先迈步进了院子。
沐寒川忽然停下脚步，同时拉住苏玖。
“二位为何不走了？”小候爷回头见两人停在院门口，不解。
与此同时，苏玖识海里响起厨道的声音，“苏玖，此处先天丙火的气息极为浓烈。”
所以，这里那么高的温度不是烧炭所至，而是有异火在？
找个辣椒就碰上异火了，这真是辣椒异火两不误。
“所有人退出候府。”沐寒川对那小候爷冷冷说了句，心念一动，承雪剑便出现在他手里。
小候爷瞠目，这是传说中的仙家法术！
“还不快走！”苏玖也拿出浮光剑，厉喝。
小候爷这时也知道两人来历不凡了，他恭敬地拱手，“我母亲她……”
没等他说完，老夫人所在的屋子忽然燃起蓝色的火光，整间屋子眨眼间化为灰烬。
小候爷看到这样奇幻的画面，半响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母亲！”
“乖儿子，你找我吗？”
只见那老夫人从火光中走出来，年近四十左右，风韵犹存，身上毫发无伤，行走之处都燃起蓝色火焰。
别人是步步生莲，她是步步生火。
“你不是我母亲，你把我母亲怎么了？”小候爷惊恐地后退。
他想起来了，一个月前，母亲去烧香拜佛回来就卧床不起，所谓的天降神火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沐寒川掐诀把整个院子布下结界，三指一挥，地上瞬间结了层冰，那老夫人脚底下踩着的蓝色火焰也被冰熄了。
小候爷躲在一边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幕，张大嘴巴已然忘了合上。
“道君，这老夫人是怎么回事？”苏玖站在沐寒川身边，盯着那老夫人看。
“是生了灵的异火，妄想寄托在人身上活着。”沐寒川警惕着。
苏玖暗惊。她以为是夺舍，或者是妖魔鬼怪什么的，没料到是生了灵的异火，难怪城外被烧得一片焦黑，因为凡人根本容纳不下它这异火。
“它为何选择这老夫人？”凡人的身体怎么容得下异火。
“她应是天火灵根。”沐寒川猜测。
所以，异火觉得这身体是个最佳容器？也不知道这老夫人被什么耽搁了，居然白瞎了这么好的灵根天赋。
“不错，我沉睡不知多少年醒来，已不再受契约所缚，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我岂会再愿意与人契约。”那火灵用着老夫人的脸道。
可以的，生出灵识的东西都向往做人了。
“小统，难道你要我契约这个似乎已经比人还像人了的东西？”苏玖在识海里问厨道。
厨道：“灭掉火灵即可。”
苏玖懂了，就是跟百味鼎一样，没了器灵，百味鼎还是百味鼎。没了生灵的火灵，异火也还是异火。
“小统能看出这是什么异火吗？”
厨道：“异火榜第一，混元镜火。”
苏玖：……
又是混元，该不会这混元镜火原来的主人和她体内的混元诀有关系吧？
“阿九，退后。”沐寒川把苏玖往后推，这异火已彻底拥有人的思想，可见存在已不知多少万年，其威力不可小觑。
沐寒川以剑结阵锁住四方，承雪剑在他手中幻化出无数冰剑，汇成一条冰龙朝那火灵而去。
火灵见这剑势浩大，又是和它相克的冰灵根，它虽是诞生于上古，但沉睡多年，火力早已削弱。
她挥出一片火镜，“这是明真火镜，火镜会映出你心底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想收我大可进来。”
说完，那老夫人模样的火灵化为火焰融入一片火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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