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任会长看着面前坐着的黄四, 心里有种抓不住的恐慌。一步错,步步错。当初, 当初就不该放任他在西南坐大, 此刻养虎为患, 反倒想咬自己一口。
“老夫混迹商场几十载,莫说是一群宵小构陷我, 便是恨我入骨者也不少,这种事情不稀奇。若是有证据, 黄东家只管叫官衙来拿我,若是没有证据,黄东家说话还是谨慎点好。”
四娘敲敲桌面:“一句玩笑话罢了,瞧任会长脸色难看得紧。在下也是想提醒任会长, 别是得罪了谁,小心背后给您使绊子。好了,时候也不早了, 任会长好好保重,晚辈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您。”
四娘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行了礼,带着李昭离去。身后的任会长却是面色青黑,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刚走出任家大门, 马车拐了个弯,却是停了下来。四娘不耐地敲了敲窗户:“什么事儿?为何停下?”
任家那股子气息四娘非常不喜欢,有了身孕后她的嗅觉更加敏感,此刻想赶紧的回府洗澡换身衣服。
帘子被掀开,李昭朝外面使了了眼色:“任会长的长子, 任可斯求见。此刻就跪在马车前面,任谁怎么拉都不起来。”
四娘眯了眯眼,有意思:“带上,回府再说。”
黄府,花厅。
涂婆婆知道四娘带了个人回来,但不知是敌是友,所以让崔大与周涛二人不能离四娘左右。
任可斯苍白的面孔,五官轮廓极深,倒是和任会长长得一点不像。
“任公子,你拦住我的马车,所谓何事?”四娘问道。
任可斯走到四娘前方,忽地跪下,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求黄东家助我,帮我报仇。作为报酬,我愿把任家所有家产双手奉上!”
“任家家产虽多,我却未必放在眼里。同样是做生意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做自己的生意,赚自己该得的银子。”四娘似乎不为所动,只慢悠悠的剔着指甲。
任可斯听到四娘这样说,咬咬牙,忽地说道:“我听说,黄东家与明王有亲,我这里有条密报,或许能帮上大忙!”
四娘猛地收紧了手,来了!任家果真有大秘密!
三十多年前,任凤谷的父亲去世,任家从西南第一大玉石商行的神坛跌落,受尽白眼与嘲讽,还有无数等着吞并任记商行的人虎视眈眈。
年轻气盛的任凤谷不堪其辱,决定只身入深山,要为任家寻一条新的玉脉,重振任家辉煌。
做玉石生意的都知道,西南越是深的大山找到玉脉的可能越大。因为人迹罕至,能进去的人不多,即便进去了,也有很大可能出不来。山里无数的毒虫迷瘴猛兽,岂是简单的事情。
任凤谷背着一袋干粮,就那么上路了。在山里走了半个月,干粮都吃光了,也没有找到半块玉料。
就在他又饿又病,就要丢了性命之时,却是被年轻的夷族女子阿花剌所救。阿花剌是五姑娘山这支夷人首领的女儿,自小生活在山里,从未见过外人。
阿花剌跟着寨子里的巫医学医术,经常去山里找草药。这次草药没找到,却是带回来一个外族人。
年轻的阿花剌是寨子里最美丽的那朵花,夷族首领只她一个女儿,自小捧在手心长大,养成了个单纯娇憨的性子。
跟着巫医学习不久的她,非要用自己蹩脚的医术,亲自治疗她捡回来的这个外族人。宠爱女儿的首领无奈,只得点头应下。
任凤谷也只是饿得太久,加上在山里受了风寒,身体有些虚弱而已。阿花剌整日端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汤子让他喝得苦不堪言,但他能看出阿花剌在这里地位的不一般,只得乖乖喝药。
半个月后,任凤谷身体恢复健康,也渐渐能听得懂夷族说得土话,他知道了阿花剌的身份。阿花剌对着自己第一个治好的病人,十分欣喜。
“阿凤,你看起来全部好了,我就说嘛,我还是很有天分的。等我告诉阿爸去,以后再不能小瞧我!”
阿花剌头戴银冠,欢快得仿佛一只百灵鸟,拉着任凤谷便去和阿爸献宝去了。
夷族首领并未把这个瘦弱的年轻汉族男子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任凤谷和女儿捡回来的一只猫狗差不多,逗女儿欢心的玩意儿罢了。
“阿花剌,马上就是咱们的花朝节,寨子里要举行盛大的宴席,你不要整日疯跑,安心帮阿爸准备事务可好?”阿坎贝一直把女儿当作下一任夷族首领来培养。
“阿爸,那些事情没有采药有意思,我不爱干。您看我都把阿凤治好了,我这么有天分,以后就让我当个巫医不好吗?”阿花剌喜欢自由的性子,像一只不愿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阿爸的乖女儿,莫要胡闹。你既然喜欢在山里跑,便负责这次宴席上的器具,你带人去采些石头回来交给族中打磨。花朝节供奉先灵的器皿必须要重视,你把这事儿办好,阿爸便许你两只你一直想要的孔雀,怎样?”阿坎贝不舍得责备女儿,只得哄着来。
阿花剌一直想要养两只孔雀,孔雀是夷族的神鸟,阿花剌眼馋许久了。听到阿爸如此说,阿花剌高兴的应下。
任凤谷烦透了整日陪着这夷族女子在山里浪费时间,他着急找到玉脉重振家族,只是离了阿花剌,这山他根本就走不出去。
“阿凤,你瞧,这山洞便是咱们今日要去的地方。花朝节要用的石头只有这里才有,里面可好看了,咱们去瞧瞧!”阿花剌拉着任凤谷跑进山洞。
任凤谷进入山洞,被这山洞给震惊了。这哪里是山洞,身处之地,四周全是一块块碧绿的玉料。火把的光闪闪烁烁,连带着这些石头也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任凤谷双腿一软,差点要跪下,这就是他寻了多日的玉脉,原来就在夷族的山洞里。这么大一条玉脉,看这颜色,块块都是极品!若是能把这玉石带出去,任家将会在自己手里再次发扬光大,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
阿花剌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抱着一块石头泪流满面:“阿凤,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任凤谷知道这夷族女子心喜自己,他知道女子心喜一个男人是怎样的,就像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邻家女子一样。只要看见他,眼里便有光,嘴角便带笑。无论做什么,都想和他一起。
只是从他家败,那曾口头定下亲事的隔壁家,很快就给女儿找了个婆家嫁了出去。那女子,再不能用含羞带怯的目光盯着他笑了。
任凤谷咬咬牙,这玉脉,他要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任凤谷对阿花剌无比殷勤贴心,处处关怀。夷族男子大多粗旷,阿花剌哪里见过这样细心又温柔的男人,本就对任凤谷心怀喜欢的她很快便陷入了爱河。
也该是任凤谷运气好,花朝节不久,阿坎贝这一支的夷族遇到了另一支夷族的挑衅。两个部落不合已久,大大小小的摩擦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可是这次尤为严重,一个不好,全族上下都将覆灭。阿坎贝看着花朵一样的女儿,愁容满面。
此时任凤谷挺身而出,拉着阿花剌的手跪在阿坎贝面前说:“我愿意带着阿花剌离开此处,我们到我的家乡昆明去,在那里我会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阿花剌看着跪在父亲脚下的男人,眼里满是泪花:“阿爸,我和阿凤真心相爱,他会对我好的。”
阿坎贝忍着心痛,看着这个被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他用了所有的爱来浇灌这一朵花,他的阿花剌,不能受到伤害。
阿坎贝允了阿花剌和任凤谷的亲事,两人在族里办了简单的婚事。婚礼第二天,阿坎贝就让族人送二人出山。跟着一同出去的还有十几车的玉料,这是阿坎贝给女儿的嫁妆。
阿坎贝虽然把女儿许给了任凤谷,但心里放心不下,便让阿花剌带了个族中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骨朵儿一起出山,当作阿花剌的陪嫁侍女。
临走之前,阿坎贝私下告诉骨朵儿,若是任凤谷对阿花剌不好,一定要想办法送信回族里。
骨朵儿是个孤女,自小被族长收养一起陪着阿花剌长大,对阿花剌忠心耿耿。有她在,阿坎贝放心不少。
阿花剌跟着任凤谷离开那天,阿坎贝站在五姑娘山最高的那座山峰看了许久,直到女儿的身影没入丛林,再也瞧不见。
阿花剌满心都是欢喜,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成了亲,即将奔赴美好的未来。一路上哼着夷族小调,银铃一般的声音传出好远,惊飞山间林中一片鸟雀。
随着任可斯的讲述,四娘渐渐和那些传言对上了号。任会长原来真的是娶了个夷族女子为妻,所以任记这么多年玉石生意在西南一直风头无二。
“那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见过任夫人?你是任会长的长子,听说还有个妹妹,一直也没有露过面。这都是为何?”四娘问道。
任可斯面色浮现出愤怒和屈辱的神色,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中。
阿花剌刚到昆明的时光是美好的,虽然她的丈夫回来后便一直忙生意的事情,但每日在家中等他归来,一起吃一顿饭,再依偎在他怀里睡着。阿花剌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甜蜜。
加上阿爸时不时派族中的人来探望阿花剌,还给她送来了早就答应她的两只孔雀。阿花剌求了任凤谷,在后院盖了个园子,把孔雀养在园子里。
只是阿花剌一直都很惧怕婆婆,每次任家老夫人看到她时眼中总带着她看不懂的厌恶。阿花剌觉得可能因为自己是外族人,不太懂婆婆的心思。于是请教了许多任家的老仆,打听汉人的媳妇儿都是怎么做的。
得到了老仆的回答,阿花剌便学着洗手做羹汤,早晚请安,伺候婆婆。只是这样也没能换来婆婆对她的一句夸赞,阿花剌无比苦恼。每当她问起深夜回家的丈夫,婆婆为何不喜她时,任凤谷总是安抚她说:“我们家从没娶过外族女子,娘可能心里转不过来弯儿。没事,等以后娘知道我娶了你,家里生意更好了,便知道你是个旺夫旺家的好女子。待以后咱们再有了孩子,娘就会把你当一家人看了。”
得了任凤谷如此回答的阿花剌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丈夫把家里玉石生意做得更好。于是下次族里再来人时候,阿花剌便让人捎信给父亲,每次送来的玉石数量再加两成。
一心为了让丈夫满意婆婆开心的阿花剌不知道,她这样做加快了她的悲剧。在欲望面前,人性总会化身魔鬼,朝着更黑暗的深谷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饕餮阁》古言
贺国都城最大的酒楼饕餮阁名为食肆,其实却是江湖上最大的暗探组织。阁主叶将离是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还是个大力怪。
一日偶然救下一个被爹娘厌弃的小可怜侯绾之,从此侯绾之便赖上了她。
叶将离:我比你大三岁。 侯绾之:女大三抱金砖。
叶将离:我一指头就能戳死你! 侯绾之:姐姐你看我长得如此貌美你舍得下手?
叶将离:我杀人如麻还父母不详身世不清,莫要耽误了你。 侯绾之:我爹不亲娘不爱,咱俩正好般配!
总之这是一个长相英俊貌美内心些许自卑的小奶狗狂追神秘的江湖奇女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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