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武者之心

    闪耀着炽白光幕的人形接连落下重拳, 苏洛咬牙承接着人形的拳击, 水色流炎疯狂涌入，烧得人形滋滋作响，却敌不过那能击穿起源之焰的诡异高温，始终没法突破表面的光幕。人形头部的星融核心一阵收缩，竟然将光幕聚集成了细小的光束, 全数对准了眼前的敌人。

    苏洛心中一惊, 立刻召唤风之加护拉开了距离,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光束炮就落了下来，触物即炸，戴维赶来支援也没能挡掉多少，白发的少女在连锁的爆炸中被彻底淹没，看不清身形。

    见状司夜难得变了神色, 将白色与灰色气旋的炼金凝息一起捏碎，化为被白光包裹的重失, 拉弓上弦，直直朝着人形头部的星融核心射去。在他不远处的拉缇丝意外地从箭矢上感受到了属于北迦的熟悉气息, 不由得看了学士一眼, 但眼下的情况并不方便细问, 她架起骑枪，一个冲锋踱到了人形的后方, 骑枪上燃起一圈银白的光辉，流星般朝着人形头部的核心疾射而去。

    拥有了实体后的极危险物质虽然进化出了智慧，却失去了免疫物理攻击的身躯, 只能被迫退开身形，头部核心一阵收缩后骤然释放出了刺眼的光幕，迫使众人不得不放弃攻势各自防御。那些致命的光幕比之前分离出来的液体炸/弹更加灵活，稍微放松就有受伤的危险，众人甚至找不到能靠近人形的办法，一时间束手无策。

    爆炸的余波逐渐散开，苏洛靠寒炎刀支撑着身体，浑身被炸伤了不少地方，伤口汩汩冒血，顺着手臂一滴滴落在沙地上，而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等到她抽刀站起身时，爆炸造成的骇人伤口已经基本消失不见，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寒炎刀，长吐一口气，看向了沙漠中央那个刺眼而诡异的白炽人形。

    身体的恢复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倍，已经算得上是再生的程度了，这是苏洛有意识催动水元素与大地元素的效果，这两系元素精灵都带有治愈的能力，虽然她还没有熟练到能对旁人使用治愈魔法，但以此诱导天地间的元素精灵们加快自愈却是不难。

    但是还不够，水与火的融合还不能战胜眼前的强敌，她还需要更多的支援与力量。

    那么再加入风与大地，这由四系元素精灵构筑起来的自然，都是她的助力——！

    埋藏在灵魂之焰深处的悸动破土而出，纯白的火焰覆盖了白发少女的周身，先前总是一闪而过或者断续出现的灵魂之焰这一次终于被彻底点燃，苏洛压低身体重心，将寒炎刀平举到身侧，视线与刀锋一起对准了沙漠中央正在释放光束炮的人形。

    少女翠绿的眼瞳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茫茫宛如浓雾一般，身体奇异的放松，萦绕在她四周的元素精灵却变得更加活跃，寒炎刀上爆发出了水色的流炎，白色的长发被兀自旋起的风扬了起来，旋转的飓风与砂砾剧烈摩擦，隐隐带出了明亮的电弧，从苏洛的双腿游走到腰身再往上，最终落在寒炎的刀刃轻轻弹起。

    注意到她的情况，交战中的众人都面露异色，停在空中的戴维若有所思，受伤的炎狼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是在响应同伴一般发出了嘹亮的战吼。司夜眼中带着忧色，苏洛现在的状态与她在祭坛时第一次接触纯白灵魂之焰剪影的时候很像，甚至更胜一筹，那时候的她还无法克服元素魔法带给身体的负担，眼下却是能顺畅地同时驾驭四系元素精灵了。

    拉缇丝则彻底愣在了原地，望着那个被纯白火焰包裹的白发少女，满眼的欣喜与不可置信，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在战场，连极危险物质的光束炮落在她身侧也毫无反应，整个人眼中就只剩下了那个持刀的娇小身影。

    “纯白灵魂之焰与武者之心……露西娅大人，原来您真的就在我身边吗？”

    她的声音带着喜极而泣的气音，巨大的喜悦冲击着骑士长的心脏，让她微微颤抖的手几乎就要握不住自己的骑枪，若非场合实在不对，她大概已经捂着脸痛哭出声了。

    神明仁慈，晨曦的光，最终还是回到了这片大地上。

    而此时的苏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她将身体彻底交由了本能来支配，双目无神，身上电弧一闪，离弦之箭般朝着极危险物质疾驰而去。风元素魔法衍生出的电弧让她的身形快若闪电，与戴维在天响雷霆二段解放时的状态十分相似，她举起寒炎刀重重劈下，刀锋包裹着雄厚的水色流炎，将人形的手臂灼得劈啪作响。

    人形用双臂勉力抵挡，也学着苏洛在手臂上燃起了爆炎，水色与白炽的火焰相互吞噬交锋，四周顿时白雾腾腾，人形趁机拉开了距离，头部的星融核心一阵收缩，再次释放出铺天盖地的光束爆弹来。

    苏洛不躲不避，抽刀向前，迎着光束爆弹雨急速接近极危险物质化作的人形。

    她的身体始终处于一种微妙放松的状态，动作却精准的无可挑剔，疾行之中也丝毫没有沾上一点光束，总能以最小的消耗在恰到好处的瞬间避开危险，整个人灵活的不可思议。很快苏洛就再次逼近人形，寒炎刀爆发出澎湃的火焰，再次朝着敌人重重落下。

    人形的手臂也爆出了大量的白炽光线，但依然被势如破竹的寒炎刀刺入，头部的星融核心像是惨叫般急速收缩起来，它身上的高温在灼伤苏洛之前就被四周的水元素化解，苏洛挥刀连斩，身影在风元素魔法的加护下快得只剩下残影，眼看就要刺穿人形头部的猩红核心——

    轰！

    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彻沙漠，众人心中都是一紧，但白发少女的身影很快冲出了爆炸掀起的余波，没有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提刀冲了上去。她身后落下几块冻结的极危险物质，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分离出了身体的一部分作为投掷爆弹，然而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只有第一发得手了，剩下的都被苏洛以惊人的速度顷刻间劈碎冰结，成了毫无作用的哑炮。

    周围人都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完成这一切的苏洛本人却并无知觉，脸上依旧是双目失焦，宛如梦游一样的懵懂神情，手中长刀却步步紧逼，眨眼间便再次与人形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斗。

    人形的动作历经这一会儿战斗也变得流畅了许多，它拟态融合了人类之后学习能力有了质的飞越，燃烧着高温的拳头接连落下，眨眼间就与白发少女过了几十招，其中一些被寒炎刀挡下了，另一些被苏洛险险避着要害躲开，始终碰不到少女一个衣角。人形头部的星融核心迅速收缩，直接朝着前方发射了光束爆弹，苏洛早有准备，堪堪矮身躲过，腰身一转寒炎刀指向人形，刀尖前方瞬间叠出了两层交替旋转的魔法阵，数道冰刃电弧一般射向敌人，竟是融合了水元素精灵与风元素精灵释放出了冰雷！

    间距攻击力与冻结力的冰雷效果卓绝，人形的胸口往上被冻结了大半，头部的星融核心像是惨叫一般急速收缩着，狂乱地释放出了大量光束爆弹，让不知不觉间都屏住呼吸停在原地的众人被迫躲开来。白发的少女再次提刀冲上，铺天盖地的光束雨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似的，身形在风元素魔法的加持下如燕雀般轻盈地腾挪躲闪，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漫天致命的光束雨愣是没让她沾上一丝。

    空中的戴维避开了这轮光束，只觉得刚刚吸进去的那口凉气现在才缓缓吐出来似的，苏洛突然爆发的战力太过彪悍，他想要支援都无从下手，双方的动作都快得让人看不清，戴维只怕一发电磁炮下去会连苏洛一起轰杀。

    司夜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换上了防御型的炼金凝息回到了受伤的炎狼身边，拉缇丝却是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白银的斗气骤然一收，也像苏洛一样双目失焦，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放松状态，而后异化的马蹄双腿用力一蹬，骑枪飞速袭向了正与白发少女缠斗的人形。

    银光骤然一闪，白银幻风的加入丝毫没有影响到苏洛的状态，两人就像配合了无数次的默契同伴，无声而迅速地打起了配合。拉缇丝的战斗风格与苏洛全然不同，苏洛依靠自身灵活的动作与元素魔法的加持，骑士长则更多使用纯粹的武艺，骑枪瞄准弱点，大盾抵挡攻击，每一个动作都朴实无华，却十分有效，她的攻势也非常的精准，每每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支援苏洛，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被苏洛支援，两人合力将人形的极危险物质溜得原地乱转。

    即使融合了人类获得了学习的智慧，苏洛与拉缇丝的状态依然是极危险物质无法理解的奥秘，反而让它整个中枢处理系统变得混乱起来，过多释放光束炮，让星融核心进入了没有能量的休整期。

    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司夜见状架起了长弓，弓弦上是融合两颗炼金凝息，施加了北迦祝福的铁质重失，他拉开弓弦，锐利的箭头对准了陷入混乱的极危险物质，目光透过箭矢凝聚在人形头部的星融核心上。

    身后忽然传来了铠甲移动时的轻响，司夜微微蹙眉，回头一看，却是跟随拉缇丝而来的犀角骑士团，为首的正是犀角的副团长，北迦教会的正命神父雷明顿·慕斯。

    “这个状态下我劝阁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哦？”金发的神父嘴角噙着笑，向司夜与他身后巨大的炎狼抚胸一礼，目光落在了正与极危险物质战斗的两人身上，“影耀城里的城防骑士团已经抵达赌场了，那边用不着我们再插手，便想过来看看缇娜的情况，没想到……”

    雷明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因为巨大的喜悦正冲击着他的心脏，神父望向那个被纯白火焰覆盖的娇小身影，欣喜的几乎头晕目眩，她正如传说中一样以天人般的姿态战斗着，放眼世间无人能敌。

    啊啊——露西娅大人，您是多么的仁慈，竟然真赐予了我目睹您战斗英姿的机会。

    对雷明顿而言，再也没有比眼下更加幸福圆满的时光了。

    “……神父阁下怎么说？”司夜抬首问道。

    雷明顿轻轻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从那强烈的喜悦之情中稍微捡回了理智，顿了一下意识到司夜是在问他刚才说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因。

    “武者之心。”金发神父的目光始终没舍得离开苏洛一瞬，用尽全力才稳住了自己快要破体而出的欣喜，稳了稳神继续说道，“记载于北迦圣典之上的，传说中源于晨曦女神的绝艺，是每一位圣堂骑士毕生追求的目标与至高荣耀。”

    “具体表现形式，简单概括就是将身体彻底交由战斗直觉来掌控，进入这个状态的武者是天地的主宰，每一次攻击都是顺「势」而为，身体自会调整到最佳状态，并在最佳时机做出最佳的反应——看上去会有一种非常恰到好处的感觉，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则不达，收放自如，哪怕是应用魔法也会像呼吸一样自然。”

    司夜轻轻挑眉，“但是要达到这样的状态，通常需要海量的实战经验才行。”

    雷明顿笑了一声，“没错，武者之心与其说是绝艺，更像是身体与精神经过千锤百炼后达到的新境界，努力与天赋缺一不可。在以武艺闻名的玖斓也有「入微」的说法吧？这是在无数次凝聚着信念与决心的战斗经验之逐渐叠加起来的，通往新世界的征途。”

    金发的神父终于收回了落在白发少女身上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向了自家骑士长，“缇娜能在这个年纪身居第五圣堂骑士的高位，靠的就是武者之心，哪怕在十二圣堂骑士中能达到武者之心状态的人也屈指可数，这正是她对露西娅大人无比虔诚的最好证明。”

    司夜沉默不语，拉缇丝所领导的犀角骑士团是北迦教会中专门负责讨伐魔物的部门，她经历过的战斗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能达到武者之心并不奇怪，但是苏洛……即使算上在胧月森林里的时光，她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半年而已，如何积累过能触及武者之心的经验？

    除非——

    “即使苏洛大人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但她的灵魂……露西娅女神的灵魂之焰还记得。”雷明顿像是看出了司夜所想，将右手放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微微笑着说道，“圣战之前露西娅大人就是声名远播的女武神，那是在神代之中的武神，意味着即使与圣明魔君以及各大奥拉兽神同处一个时代，露西娅大人依旧是最强的。她经历过成千上万的激烈战场，由此培养出无人能及的战斗直觉，这才是武者之心的由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除非司夜阁下也进入武者之心，否则一切攻击行为都会被视作危险因素，不排除苏洛大人直觉的最佳方案是先排除你的存在。”雷明顿最后总结道。

    “绕了半天，不就是说阿洛现在是杀红了眼六亲不认的时候么？”炎狼听他们弯弯绕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苏洛是不是什么劳什子女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同伴陷入苦战，他却没办法上前帮忙，这让炎狼分外沮丧。

    雷明顿不太赞同地看了伊雷一眼，放弃了用言语让这蠢狼理解露西娅大人荣光的想法，转头看向了司夜，目光在他手中的重失上停留了一瞬，“……说起来之前我就觉得司夜阁下颇有些面熟，在讨伐魔化沙蝎之前，我也与阁下见过面吧？”

    司夜收起了炼金凝息，长弓也变回了手腕上的冰色双环，侧头看了雷明顿一眼，“神父多虑了，讨伐战是的确是我们第一次见。”

    “是吗？那阁下拥有北迦圣典的祷文祝福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雷明顿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眼下并不是讨论此事的好时机，待此次事件解决之后，我会与阁下好好聊聊。”

    “至于现在，就放松心情欣赏露西娅大人战斗的英姿吧。”雷明顿抬起头，目光贪婪地追逐着夜空中的白发少女，“……虽然还没有回到真正的巅峰时期，但区区人造怪物，不可能会是露西娅大人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为啥开爆发时会双目失焦这个画面在我脑中格外固执，可能是相关动画场景看太多的缘故233

    比如经典的SEED爆种，还有七大罪里团长的魔神状态w

    以及伊雷雷不会秃的啦！那可是火焰的皮毛你们在担心什么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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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镜砸的深水鱼雷！！and手榴弹！！

    谢谢阿玖的深水鱼雷！！

    谢谢喵了个咪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