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菜刀眼

    魔化石龙的威胁顺利解除, 除了昏睡的苏洛, 其他探索小队的成员们也受伤不轻，经过简单的商议后众人决定停留在原地暂时休整，也方便塞西莉亚教授再次检测鬼沼中的斜月平衡。

    这一次苏洛醒得很快，在司夜回到营地后不久就睁开了眼睛，被围在她身边那几张的脸给吓了一跳, 眨了眨眼睛, 顿时清醒了。

    白影小队的大家都在, 拉缇丝背靠着高大的骑枪守在不远处，雷明顿刚刚结束了治愈魔法的吟唱，见白发的少女睁开了双眼，顿时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正要开口说话, 却被扑上来的炎狼迅速挤开了。

    “你可算醒了，阿洛。”伊雷上前抱了抱自家团长, 毛色蓬松火红的尾巴扫了扫她的小腿，“要是再跟上次一样昏睡个两天就难办了啊, 怎么样, 身体还有什么异常吗？”

    苏洛回抱了他一下, 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大部分伤势早已被元素精灵们治愈, 连精神上的疲惫也被雷明顿的治愈魔法缓解，大概是因为通过了第一试炼的关系，武者之心造成的后遗症比对抗极危险物质的时候松乏了不少, 之前始终有一种身体过于羸弱，无法承受自然之力，快要被撑爆的感觉，而有了焰白之后，不少元素精灵都通过灵魂之焰直接导向了他化作的战刀，为苏洛减轻了不少负担。

    虽然历经了连番力战，但现在的苏洛反而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甚至更上一层楼，逐渐能够把控处于武者之心中的自己了。

    “没问题。”苏洛轻轻摇头，向白影小队的同伴们笑了笑，“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那头魔化石龙呢？”

    “石龙在那。”伊雷朝外面努了努嘴，临时搭建的营地旁边是一座壮观的泥石小山，正是魔化石龙的尸骸，所有暗元素的结晶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堆被暗元素聚合而成的泥石之躯。

    苏洛挠了挠头，也没想到自己在石龙腹中的那一击威力能有这么彪悍，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本应握着刀却空空如也的手，四下环顾一番，却没有找到银发小少年的身影，“话说回来……小白呢？啊，你们还不知道吧，小白他就是雷因怀兹，被魔化石龙吞没的时候多亏他跟我同契才能死里逃生的。”

    “你这家伙都高调到一刀斩裂魔化石龙了，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弄了身风骚的莲纹银甲，在场所有人都猜出你与焰白的真实身份了吧。”伊雷甩了甩尾巴尖，看了苏洛一眼，少见的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至于焰白嘛……”

    “小白怎么了？”见炎狼欲言又止，苏洛顿时紧张了起来。

    眼见白发的少女紧张得呆毛都翘起来了，司夜眼露一丝笑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白毛，而后从苏洛身后把某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家伙给拽了出来。

    那是一团晃悠悠软乎乎泛着淡淡白光的椭圆球体，大概有苏洛半只手的大小，单手就能将他捧进手心里，球体身上的光芒温润柔和，瞪着一双颇有卡通风味的夸张菜刀眼，嘴部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状，被司夜拽出来以后万分别扭不情愿地飘到了苏洛跟前。

    那双菜刀眼的左边还纹有一圈光芒较为黯淡的区域，形状很像焰白眼周的烧痕，苏洛眨了眨眼睛，朝着那光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脸颊，不确定地问道，“……小白？”

    入手处一片绵软，光团的手感比想象中舒服很多，苏洛忍不住又戳了两下，被光团恼怒地躲开了，焰白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眼见自家主人笑出了声，顿时气闷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棉花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光团背后还有一簇小小的突起，像个不太灵活的小尾巴，可爱的不行，苏洛忍着笑把他转了过来，看向那双气咻咻的卡通菜刀眼，“真的是小白啊？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原本我就是这副模样。”光团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被苏洛捧在手心里了，他抖了抖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小尾巴在转身的时候蹭了蹭苏洛的拇指，“我的灵魂之焰是从雷因怀兹之中诞生的，是纯粹的战刀之灵，别把我当成煌月那种被改造了基因的人类。”

    “但是之前你的人形……”苏洛说着，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焰白之前的人形的确只有一个「形」，比起普通煌月族人几乎与人类没有差别的外形来说，他基本不吃东西，皮肤坚硬的能挡住魔化狮蟒的鳞甲，更能徒手接住露奈亚娜的斩击，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武器之类的东西。

    “原来如此，之前人类的模样其实也是变形的一种吧？”一旁的薇妮卡沉思了一番，忽然明白了过来，“你已经是完整的武器之灵，外形不会拘泥于某个特定的形状，虽说在雷因怀兹的形态下才能发挥百分百的力量，但平时也能变成其他武器的模样吧？人类的形态也算其中之一，当然你现在这个光团的样子也是。”

    “差不多就是这样。”焰白化作的光团抬眼看了看穿着白大褂的美艳煌月，对薇妮卡过硬的专业知识很满意，“这就是我跟你们之间最大的区别。”

    绝对自主的变形附魔铭文武器……薇妮卡闻言心中忽然一动，联想到北纪年时期那场影响了后来全世界铭文式开发的武器实验来，焰白的状态不正是她的祖母，也就是帝国第一批煌月研究员所追求的目标吗？包括十二煌星在内，只有曾经身为研究员的她知道煌月其实是妥协后的产物，因为一直无法解决人工灵魂之焰的问题，帝国的实验室尝试了无数种方案，最终才选择了人类作为突破口。

    苏洛歪了歪头，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手中软乎乎的光团，“也就是说小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改变外形吗？”

    “当然了，我可是女神之刃雷因怀兹，是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高效的魔导器，不存在被外形限制攻击方式与力量的情况。”光团小小的三角嘴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在苏洛手中骄傲地挺起胸膛，身后的小尾巴也跟着摆了摆，“……不过先前那种人类的模样维持不了太久，哪怕是消耗不算大的小孩形态，我大概也只能撑两个月左右吧，在魔化石龙腹中的时候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一开始他是抱着观望的心态来见苏洛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变回人类形态的退路。

    “难怪那时候看小白整个人都变得半透明，快要消失一样呢……”苏洛回忆道。

    听出白发少女声音里的些许惋惜，焰白的声音顿了顿，有点为难的啧了一声，“干嘛，比起战刀的形态，你更喜欢我人类的样子吗？不过这次变化的后遗症挺大，短时间内除了本体的战刀，我只能维持这个模样了……”

    苏洛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戳了戳焰白柔软的小脸蛋。虽然很喜欢那个有些臭屁的小少年，但果然还是光团模样的焰白更可爱，苏洛双手合拢在一起，将他放在手心中央轻轻挤压，还上下颠动了一下，光团的手感就像轻飘飘的水气球，弹性与手感都是一流，玩得苏洛不亦乐乎。

    突然被颠得找不着北的焰白气恼地瞪了自家不靠谱的主人一眼，飘起来飞到了她的肩头，把脸往苏洛的颈窝里一埋，只把有小尾巴的那边露向外面，拒绝再搭理她了。

    苏洛笑得不行，轻轻歪头让长发滑落肩头，半掩住了埋在自己肩头的小团子。

    焰白这一阵动静之后，临时营地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苏洛醒过来了，冒险者们暗中投来了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而北迦骑士们在拉缇丝骑士长的约束下都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规整地坐在原地休息，只有雷明顿神父旁若无人地向苏洛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灿烂微笑。

    坐在北迦骑士之中的露奈亚娜半张脸隐没在莲纹面具之后，睁开眼看了看苏洛的方向，随后又静静闭上了。眼下她在北迦教会中只是天赋绝伦的第十二圣堂骑士而已，在通过六大试炼其中之一前，新月圣堂与那位神秘的圣子都不会公开她的身份，原本以为拥有女神的记忆且知晓晨曦战歌的她胜券在握，却没料到会被苏洛夺得头筹，露奈亚娜的手在盔甲之下握成了拳，黑铁长刃在刀鞘中弹出一丝轻响。

    玖斓御魔司的人则齐齐站在墨老身后，守卫们训练有素，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苏洛，而原本对灵火之刃虎视眈眈的墨老此时却杵着拐杖闭目养神。

    苏洛原以为他会请求自己上手观察一下雷因怀兹的实物，但显然墨老并没有忘记两人之前的争执，面对已经拒绝他铸刀提议的苏洛，墨老身为玖斓第一铭文炼金师的自尊不允许他再向苏洛低头服软。

    对此苏洛耸了耸肩，身为寒炎的锻造者，墨老对待寒炎的态度还历历在目，眼下寒炎已经不带遗憾的离去，她也不打算自找不愉快，权当没有看到。倒是那个唐装狐狸眼的青年察觉到了苏洛扫过来的目光，双手拢在袖子里举过眉间，在墨老看不见的后方偷偷朝她行了个玖斓风俗的拱手礼，希望苏洛不会因为墨老傲慢的态度而对玖斓心生芥蒂。

    十二煌星组被塞西莉亚教授抓去辅助检测新的斜月平衡了，苏洛醒过来后不久教授的工作也告一段落，苏绮夏带着卡修过来探望，听说了焰白的情况后也是啧啧称奇，回想起那一刀劈裂魔化石龙的威力，苏绮夏不禁感慨如果焰白也是煌月一族的话，最起码也会是十二煌星的水准。

    不一会儿取得结果的塞西莉亚教授也带着学生们过来了，虽然已经击败了作为鬼沼异变核心的魔化石龙，也解除了晨曦神像上的远古封印，但教授的神情却不见轻松，望着那小小的检测装置陷入了沉思。

    “塞西莉亚教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苏洛询问道。

    “很奇怪啊……导致炎龙鬼沼元素紊乱，地脉不明的源点的确是那头魔化石龙没错，它聚集起的暗元素结晶几乎是魔化惑妖蛾的上百倍，只有这种密度的暗元素才可能影响到一片地域的斜月平衡。”

    树灵教授说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但它消逝之后鬼沼的斜月平衡依然没有恢复原状，甚至变得比一开始更加不稳定了，源点先后换了三处地点，而后彻底消失在我们脚下这片区域里了。”

    听到暗元素源点发生变化时司夜的目光暗沉了一瞬，很快恢复原状，周围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苏洛努力分析着教授充满专业术语的结论，想了想还是不太确定，“消失了……？”

    “字面上的意思，斜月平衡装置检测不到暗元素的源头，但炎龙鬼沼的暗元素浓度并没有发生变化。”塞西莉亚教授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吧？”苏绮夏也少见地露出了严肃的神色，闻言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千辛万苦消灭魔化体，按照计划一步步走到现在，居然在差一步就要成功的档口失去了方向，或许是敌人的强大远超他们的想象，或许是塞西莉亚教授的分析从一开始就出了错，但无论哪一种结论都意味着探索小队之前付出的努力可能全部打了水漂，让人难以接受。

    “也不用这么悲观，那是最坏的情况。”听完众人的担忧，塞西莉亚教授摇了摇头，比起对情况一知半解的冒险者们，拥有丰富学识点的她显然对自己更有信心，“我的分析不可能全盘出错，更大的可能性是斜月平衡装置的局限性，虽然菲妮丝的发明是跨时代的先进器具，但说到底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并不是揭示真理的神迹。”

    “能让斜月平衡装置无法触及的情况十分罕见，但并非没有出现过……”

    “更加高阶，第五环形以上的铭文符式，以及涉及空间变化的大型对城魔法。”司夜接过话头，身为菲妮丝院长曾经的得意门生，他自然清楚斜月平衡装置的局限。

    “没错。”塞西莉亚教授点了点头，虽然这两种可能性也十分棘手，但至少比彻底失去方向要好得多，她正要开口继续与众人讨论，一名学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教授，那头一直昏睡的钢炎幼龙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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