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齐昭保护,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尤弥脸色微微红,嗯了一声。齐昭紧接着说,“你去把你的床悄悄铺好,伪装成有人的样子,然后上我的床。”
听了齐昭的话,尤弥赶紧去那边用多余的枕头和被子卷成一个人的样子盖好,又把灯都熄了,蹑手蹑脚的跑到齐昭那边。
齐昭淡淡一笑,把里面的位置腾给她,动作熟稔的很。
他们平时在家也都是睡在一起的,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尤其是尤弥一直把齐昭当成小大人。虽然他过于成熟了,但心里总是把他当亲人当弟弟看待的,也就十分自然。
她藏进齐昭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两只白白的小手捏着被角,娇怯可爱。
“齐昭呀,”她压低了声音喊,“我们就这样等着他们进来吗?”
齐昭低头看她模样,点点头,“你若是困了直接睡也可以,交给我就是了。”
他伸手轻柔的将她发间的步摇取下来,将步摇拿在手里,“睡吧。”
齐昭脸是朝着外面躺着的,也用被子将脸盖住了一些,以防他们看清楚是谁不好下手。
夏日闷热,外面的蟋蟀和知了连夜叫着,繁星稠密,格外明亮,外头时不时有晚风从支起的窗户里吹进来,略略给添上一丝凉,别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尤弥睡着了。
窗户纸被人悄悄的戳了一个小眼儿,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
“没声音,应该是睡着了。”他声音压的极低。
旁边又被戳了一个小眼儿,再次探查过后,那人也说,“没动静,约莫是睡了。”
对好消息以后,两个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这二人正是掌柜的和小二。
小二压低了声音奸笑,“我就说这两个小娃好收拾,这么大点的孩子,都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而且晚上还住进咱们店里,可见是个不聪明的。”
掌柜的眼里头冒金光似的搓搓手,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怀里轻手轻脚的掏出一根细杆,把里头的门闩抬起来,小声说,“事成了有你的好处!”
门被打开以后,他们又停下来听了听声音。
寂静无声。
小二和掌柜的熟知里面的布置,分头行动,轻悄悄走向两边。
尤弥的床那边,小二一看旁边脱了女孩子的衣服,心下一喜,悄悄往枕头下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
他疑惑的往里头探了探头,待看清那个“人”,顿时惊的魂飞魄散。
里面没人!
他吓的拔腿就往掌柜的那边跑。
而掌柜的这边一过去,就看见了被长发盖住脸酣睡的“女孩”,心里顿时狂喜,矮胖的身体垫着脚就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手里紧握着的步摇,心里暗暗想着:真是没出息的东西,睡着了还不忘了抓着这值钱玩意,它马上就是我的了!
他刚一伸手,只看见眼前闪过一道雪白的光,下一瞬,他的脖子上就架上了冰凉的利刃。
那利刃在银色的月光下微微闪着如水的光泽,此刻就抵在脖子的血管处,吓的他大气不敢出。而每粗重的呼吸一次,似乎皮肉就被利刃进了一分,血迹微微渗出。
“掌柜的!”小二此刻过来,就看见了他那圆滚滚的掌柜,此时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跪在床边放鞋的那处,身子往后靠,脸却是朝着他的。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珠,似乎在无声的喊着:救命,救命!
齐昭握着匕首,在他耳边低声的说,“掌柜,你这买卖,不亏啊。”
深夜里一切都静的让人害怕,可是他偏偏不敢出声。若是出声喊来了人,发现他是在客人的房间里,且不说声誉如何,恐怕是先被扭送到了衙门,此后生意也做不成了,到头来什么都落不着。
明明只是个小孩,可他冷着声音用匕首架着他的脖子,声音却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索命,却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小……兄弟,有话好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他明显怕极了,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刀就把他的脖子划开了,他拼命的给小二使眼色,可是小二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站在门口动也不敢动。
齐昭冷冷道,“放过你?”
此时尤弥揉着眼睛醒了,看见身边的场景,愣了一下。
“齐昭……”
她轻轻喊,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齐昭摁紧了掌柜的头,声音极淡,“桌子上有笔墨纸砚,写一封认罪书,让掌柜的签字画押,并且赔偿白银五十两,咱们就放过他。”
尤弥点点头,刚要下床,就看见了门口的小二,她没有慌乱,镇定的说,“若是还要你掌柜的活命,你就应该分得清轻重,你不能高呼,因为你们有理说不清,你也不能告状,因为你们才是为害的一方,你若是识相,趁早去把钱拿来。”
小二腿抖如筛糠,吓的牙齿打颤,“你别杀人!我现在就去拿!”
掌柜的一听白银五十两,心疼的肉都是蹦的,啊啊了两声,想想脖子上的肉,只能颤着身子闭上了嘴。
尤弥趁机去桌边写好了认罪书,强行按上了手印。她眼尖的瞥见掌柜的腰间系的玉佩,一把扯了下来,“现在物证全了。”
没过多久,小二捧着一大盒银子过来,颤巍巍的放在桌子上,“五十两白银,我从掌柜的你床下的柜子里找的。”
掌柜的一听瞪大了眼珠子,那钱他藏的极为隐蔽,绝不会有别的人知道,他这个狗东西,背地里还偷过他的钱!
小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这情势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手摸上自己的腰间,大喊,“对不住了掌柜的,咱们有缘再见吧。”说完竟是直接跑出了门。他跑的太急,直接绊在门槛上摔了一跤,摔倒的时候,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还散落了几个,小二来不及捡,抱着那一大包就跑了。
啊!我的钱!
掌柜的呲目欲裂,看着门口木板上白花花的银锭子,心在滴血。
齐昭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下场。”
尤弥上前去把那几个银锭子捡起来,拿在手里扔了几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你了。”她上前把小二走前掉在地上的银锭子塞进掌柜的口袋,“我们言而有信,这些,还是你的。”
她拿起床边的金步摇簪在头上,语气悠然,“你也别想着报复我们,你这身子跑的还没我们快,若是想找人来报复我们,怕是动作不够快,我们就已经去报了官。”
掌柜的一辈子活的抠搜小气,最多也就是偷盗占别人便宜,杀人的事他没能耐做,只能咽下这口气。
只要他们不去报官,绝味楼还开着,就还能赚钱,一旦报官,他就完了。
齐昭并不怕他报复,松开掌柜的,“滚。”
掌柜的绝处逢生,连滚带爬的走了。
尤弥坐在桌子上拨弄了一下那一个银锭子,笑了一下,“这两个人还真是蛇鼠一窝,一遇见事,跑的比谁都快。”
齐昭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没有不悦,也没有高兴。他默默束好发,“走吧,这里不能住了。”
尤弥赶紧将银子信物全部收起来,趁夜出了门。
他们找了更好的客栈住下。
次日天大亮了,他们才洗漱出门,去了和昨天的大汉约好的地方。
那大汉早早的就在那里等候,看见了尤弥和齐昭以后,高声打了个招呼。
“诶——!”
尤弥走过去,笑着把木牌插在老地方,“怎么这么早?”
大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媳妇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催我赶紧出来挣钱。”
尤弥笑笑,随便和他寒暄了几句,发现他这人异常的朴实。
刚好她和齐昭早饭还没吃,就招人的任务先交给他,说一天给他十文钱,他满口应下。
这边早上有卖胡辣汤的,尤弥特别高兴,拉着齐昭就走过去要了一份油条,两碗牛肉胡辣汤,还是熟悉的老味道,喝完胃里热乎乎辣乎乎的,很舒服。
一顿早饭吃完,他们浑然没发现街角站着一个矮胖的身影,一直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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