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气息, 像是潮水一样, 涌进克雷顿王国的宫城。
黑暗汇聚在古老而庄严的宫城,张牙舞爪的扑向睡梦中的人。
穆莎走到了门边, 她仔细听着, 套间里有没有多出来的声音。
伊提斯缓慢的站起身“不用这么小心。”
他银白的长发垂落在背后,发尾被压得稍稍弯起一点。
伊提斯说“你可以直接打开门,对方不会发现。”
穆莎回头看向银发青年。
她问道“您用了认知干涉”
伊提斯轻轻颔首“为了方便教学和观察。”
穆莎“”
多么可歌可敬的教学精神啊, 您简直是我人生的一盏明灯
刺瞎我双眼的那种。
伊提斯清冷的银眸看向她。
穆莎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被他打量的感觉。
她无所谓的扭过头去,避开伊提斯的视线,伸手拉开了门柄。
穆莎明白,伊提斯先生的认知干涉级别很高,大概是那种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任何人的记忆中的程度。
控制对方的视野,听力乃至触感, 伊提斯全都做得到。
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不屑于做这种事罢了。
总而言之,这位清冷的银发先生, 就是个行走的外挂。
套间里的灯和烛火都已经熄灭了。
大厅里黑漆漆的,这里没有窗户,连一抹月光都透不进来。
好在穆莎的眼力比常人要好很多, 在这种环境下,她依旧能够看清楚。
银白色的金属蝴蝶穿过墙壁,轻盈又灵动的, 绕着刚刚走出房间的伊提斯飞过一圈。
它散发着银色的微光, 在这黑暗的环境里, 形成了一小片光晕。
最后,这抹光落在了穆莎的肩膀上。
大厅的门缓慢的敞开了,开门的人似乎用了某种特殊的方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只脚出现在了穆莎的视野中,门后的那人慢慢的挪了进来。
尽管有认知干涉的影响,明白对方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穆莎也还是不由放轻了呼吸,等待对方走过来。
而后,出现在视野中的是
一个身穿蓝白围裙装的女仆。
“”穆莎回头看向自己的导师。
“伊提斯先生,西泽尔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位男性。”
伊提斯说“当然,黑巫师西泽尔是个男巫。”
他绕过穆莎,步伐沉稳的走到了楼梯上。
“这就是教学内容,你靠近一些,看清楚。”
这名女仆被认知干涉牵引着,对两人的存在毫无察觉,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
但在即将到达二楼的时候,她又掉过头来,从楼梯上走下来了。
穆莎眼看着女仆在楼梯上来来回回,心中竟然产生了怜悯这种情绪。
更确切来说,是共情
毕竟,她自己也被认知干涉耍过。
当初她在乔伊斯公爵堡外面绕路的时候,场面是不是也这么傻
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在舞台上来来去去,供幕后之人观赏。
穆莎看到
女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丝光都没有,宛若一汪死水。
而且,那张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穆莎不觉得,伊提斯先生会用认知干涉去操纵对方的情绪。
她低头看向女仆的手。
那修长的指上,戴着一枚琉斯尾戒。
这是使魔的身份象征,之前那只黑乌鸦的脚上,也有一样的戒指。
伊提斯说“西泽尔没有亲自过来。”
“他的收网失败了,你的收网也同样失败了。”
穆莎站在楼梯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证明他是个狡猾的黑巫师。”
今晚经过这么几遭事情,她已经能够确定,黑巫师西泽尔是个非常聪慧的人。
穆莎有些头痛,她开始觉得事情棘手了。
不怕反派能打,就怕反派是个谨慎的聪明人。
“在被干涉的认知之中,她已经成功刺杀你了。”
“现在,她会离开大厅,将戒指摘下来。”
“把认知干涉解开一层看一看。”
银色的蝴蝶从穆莎肩头飞起,绕着女仆转了一圈。
果然,正如伊提斯所说,女仆已经朝着大厅的门走过去了。
“乌鸦会带走这枚戒指,把戒指送还到它的主人手中。”
“你要追上去看一看吗”
穆莎直接抬步追上了女仆,把对方堵在了大厅里。
她掀起女仆的围裙,隔着布料捏住女仆手指上的金色戒指。
穆莎说“我在想,黑巫师西泽尔不会有把握,一个女仆能杀死一个神术师。”
“这个计划还有下一环,如果我追着乌鸦走了,那只乌鸦也许会带我前往最危险的地方。”
发色银白的青年微微颔首。
他说“你的脑子终于回来了。”
穆莎“”
她露出一个笑容,谦逊道“是您教的好。”
伊提斯对她的下一步动作,给出了提示
“你可以任凭乌鸦带走戒指,而你不追上去。”
穆莎摇了摇头“不,这样做的话,西泽尔一旦认为我没死,就会觉得我聪明,为我设下更多圈套。”
“我拒绝和人发生智商上的博弈。”
聪明人之间的战争太危险了。
他们一直在较量着,谁比对方多算一步,这一步,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在穆莎看来,不管是已经看透了一切的伊提斯,还是黑巫师西泽尔,这两人都一样可怕。
穆莎稍一使力,把女仆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
她说“我选择告诉西泽尔先生,我只有半个脑子。”
穆莎说“在对付一个傻瓜的时候,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不适用。”
“他会发现,我不会踩中他设给聪明人的陷阱,他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来对付我。”
她回头征求同意“我想喊守卫进来抓刺客。”
伊提斯站在楼梯上,银白的睫羽低垂,看着下方的黑发少女。
对于这种拉低对方智商的对应方式,他难以去表示赞同,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沉默了良久,说道“可以。”
在暂且搞定了麻烦之后,穆莎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宫城的大床十分舒适,羽被柔软且温暖,枕头让人一触即眠。
就是窗户上被她砸出的那个洞漏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冷风吹得太萧瑟,穆莎又做了一个梦。
她看见,在一片黑红的焦土上,盛开着一朵仿若虚物的花朵。
那花没有叶子,杆茎挺拔直立,花瓣极为纤薄,散发着莹白的微光,似乎有些透明。
盛开在焦土上的虚幻之花,美丽且脆弱,看起来,似乎只需要一阵风,就能把那花瓣吹散。
穆莎从梦境中离开时,已经是早上了。
她换了衣服,稍微梳洗过后,打开了房间的门。
她发现伊提斯已经坐在一楼的大厅里了。
披着白衣的青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白皙修长的指尖压在书页上。
他银白的睫羽,落下又抬起时,比飘落的雪还要轻盈无声。
穆莎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他沉静时,万物都不忍惊扰他,也跟随他,屏去了所有的声息。
他抬起头,侧过脸望向站在楼梯上的穆莎。
他的面容如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也不知究竟是怎样手巧的工匠,才能雕刻出这样的作品。
穆莎赶紧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说“早,伊提斯先生。”
伊提斯淡淡地说
“你可以继续睡,现在还不到该起床的时候。”
克雷顿王国的位置接近极北之地,日照极少,冬天的夜晚更是漫长到看不见尽头。
这里的天还没亮,对于雪国的人来说,这个时间也只是后半夜。
穆莎摇了摇头,走下楼来,在沙发上坐下了。
她的生物钟在神宫时已经养成了,能睡到这个时间,都已经算是睡懒觉了。
小桌上放着一些味道比较淡的糕点,很适合在夜晚或者早上垫肚子。
穆莎问“伊提斯先生,您都不睡觉的吗”
伊提斯回答道“吾不需要睡眠。”
好吧,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小仙男。
穆莎又起了个话题“您在看”
她是想问一问伊提斯在看什么书的。
她完全无法想象,以这个人的博学大脑,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从书中去了解的。
伊提斯先生什么都会,也什么都知道,他应该是写书的人,而不是读书的人。
但是话语问到一半就卡住了。
她已经看到了,伊提斯手中拿着的书的腰封上,写着“人类心理研究手册”这些字。
伊提斯银白的睫羽掀开,一双清冷漠然的眼眸,将目光投在黑发少女身上。
他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声极轻的疑问“嗯”
穆莎“不,没什么,您继续看书。”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好吧,她也不能在这人面前吐槽,只能憋在心里。
该说人类的心理是永恒的难题吗
人心这种复杂的东西,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道难解的题目啊。
穆莎没有继续和他讲话。
他们各自沉默着,一个在翻书,另外一个在发呆。
时间就在这安静之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穆莎吃了一些宫城里准备的早餐,就和伊提斯一起,乘上马车出发了。
这段路途寒冷、遥远且颠簸,一直到能看出天色是亮的,穆莎才看到了那遥远的塔。
那是一座恢弘的遗迹之塔,斜飞的砖檐滚着奢华的鎏金边,清冷的白石高高堆起,铸成耸入云海的壮阔之塔。
塔下盛开着白色的花朵,那花就像是正在飘落的雪一样,轻盈且脆弱。
那花的花茎,纤细透明到几乎看不见。
原本该是雪白色的花瓣,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那一抹灰色,从花茎延伸到花蕊,甚至花瓣的内叶,颜色从浅淡到消失。
穆莎觉得这也还好,这花就算有点灰,也是挺漂亮的,没必要被说成是污泥。
只能说,伊提斯先生的审美,实在是太挑剔了。
马车停在了霜雪花的边缘。
护送的守卫自车前走下,向车内的二人说
“两位神术师大人,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前方就是厄运之花的盛开之处了,随行的人没有神术的保护,无法再向内侧走一步。”
穆莎看了看,云中之塔已经不远了,她说“到这里就可以。”
守卫说“感谢您的体谅,我们会在这里等您。”
他的声音变得比之前虚弱了一些。
穆莎愣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略一思索,再抬起头时,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无比的清醒。
她微微笑着,对守卫说“带着这些人走远一些吧,离厄运之花越远越好。”
看着守卫和车夫离开之后,穆莎和伊提斯同时向云中之塔走去。
发色银白的青年踏在花上,他如同极北之地最纯净的雪,凛冽而清冷。
在这昏暗的雪天里,他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一样,明亮而不刺眼。
穆莎在这时,终于明白了,那被污染的霜雪花,为什么是污泥。
与他相比,那漂亮的霜雪花黯然失色,只能是肮脏的秽物。
穆莎说“诅咒的力量蔓延到花朵,让人的生命力变得衰弱。”
“这位黑巫师西泽尔先生,可真是太厉害了。”
伊提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说“比起乔伊斯公爵,西泽尔稍微强一些。”
穆莎“”
这人的口气这么轻松,像是说小蚂蚁和大蚂蚁一样。
好吧,也许对于伊提斯先生而言,这两人都是蚂蚁。
但对她而言,这两个反派绝对不是蚂蚁。
“伊提斯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们在里面遇见黑巫师的话,该怎么办”
这不是如果,他们一定会遇上黑巫师。
那位厌恶着光明的黑巫师,不可能允许神术师解救公主。
伊提斯冷漠地说“这是你的考题,不要问吾。”
“之后的一切,你都要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穆莎的心态崩了“您要我和他打”
乔伊斯公爵对她来说是道超纲题。
现在,比乔伊斯公爵还要强一些的西泽尔,对她来说,估计还是道超纲题。
穆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虽然在神术上大有进步,但还是有点数比较好。
伊提斯说“你也可以不和他打。”
穆莎“那瑞雅公主怎么办”
伊提斯“放弃委托,让她留在塔上。”
穆莎“”
好无情的回答。
伊提斯踏过花坪,站在了塔楼的鎏金之下。
他那比霜雪更清冷的银色眼眸,已然看穿了一切。
他问“你并不想救她,不是吗”
穆莎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容
“怎么会呢瑞雅公主可是光明的虔诚信徒啊。”
“我当然要勇于拯救,那被黑暗的爪牙毒害的美丽公主。”
穆莎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怎么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要是不救她,我的委托不就是贪生怕死,不战而败吗
这种状况下的失败,回去之后要被神宫处分的啊
伊提斯的声音骤然冷下“很好。”
“现在该进塔了,勇于拯救公主的神术师。”
穆莎平稳镇定的迈出了脚步,内心十分煎熬挣扎的,迈进了被厄运之花簇拥的云中之塔。
在踏进去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被泪水淹没了。
塔楼之内,神灯石散发着明亮的暖橘色光芒,长梯沿着墙壁回旋攀升,幽静而神秘。
穆莎和伊提斯一前一后的在楼梯上走着。
走在前面的黑发少女,连耷拉在背后的,柔软顺滑的头发丝,都散发着沮丧的气息。
银白的金属蝴蝶从伊提斯肩膀上飞起来,悄无声息的,藏进了少女的黑发之中。
在攀爬至中层的大平台的时候,穆莎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等待在此的人,她早已察觉到,某个黑暗的气息盘踞在此。
羽毛黑紫的乌鸦,自那钻过凛冽萧瑟寒风的窗户飞进塔中。
它的鸦羽上夹着雪,脚上扣着黄金的琉斯尾戒。
它落在了主人伸出的手臂上。
那人一头棕黑的发丝,深邃的蓝眼睛里染着灰。
他眼角带着细微的褶皱,看起来沉稳又威严。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那袍子的末端像是被什么撕扯过一样,凌乱又破碎。
风吹进来时,那斗篷扬起,发出猎猎声响。
他这一身装扮,毫无疑问就是在自我介绍我就是黑巫师西泽尔,快来打我呀。
西泽尔看着已经登上平台的两人,他灰蓝的眼睛里,满是傲慢和蔑视。
他开口咏叹道“我未曾想到,竟还有人来拯救,那愚蠢善良的公主。”
“那背弃黑暗的公主,必定沦为身带不幸疾疫的花朵。”
“这朵原本属于黑暗的花朵,会把无数靠近她,妄图拯救她的圣人,都拉下死亡的悬崖。”
“噢,可怜的人们,可怜的神术师们。”
“我每次看见你们,就像看见了,已经被掐断根茎的花朵。”
“徒然绽放,徒然美丽,却注定要凋零。”
穆莎“”
你真的是黑巫师,而不是吟游诗人吗
西泽尔看着走上来的两人,忽然就改了口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他痴迷的看着黑发少女“美丽的小黑山羊,天哪,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你放弃神术师的愚蠢使命,放弃维护那虚伪冷漠的神,投身于黑暗,我就抛弃那朵厄运之花,怎么样”
穆莎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她总觉得,这个发展意外的熟悉。
下一刻,这个人也许,就要把毕生所学全部分享出来,更甚至卖身给她。
穆莎摆了摆手
“不了,你的夸赞没有一点可信力。”
“毕竟在这里,有人长得比我好看多了,你夸我不夸他,肯定有问题。”
西泽尔看向沉默无言的银发青年,他鄙夷道
“这种刺人双眼的配色,也好意思妄言美丽”
“这银白的头发,雪一样的眼眸,简直比克雷顿的老国王还要丑陋。”
穆莎“”
我觉得你眼睛有些问题。
穆莎维持着自己的礼貌态度,说
“一边说话,一边偷袭,这可不是劝人投诚的态度,西泽尔先生。”
话语落下,她迅速地往前走了两步。
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黑色的图阵逐渐成型。
黑暗的气息翻涌着,甚至凝聚成了有形之物,挥着巨镰斩下。
伊提斯抬起手,捏住了正要削在他头上的镰刀刃。
他指尖一丝银芒蹿出,黑色的镰刀寸寸破碎。
穆莎拿起短木杖,神力涌动,一个温度极高的熔岩火球蹿出,直向西泽尔扑去。
黑巫师轻巧的往左侧迈了一步,躲开那火球的轨迹。
但火球在接近他的时候,磅礴的神力忽然爆发,怒张成汹涌的火瀑。
那穿着黑袍的巫术师,被吞噬在了炽烈的火焰之中。
穆莎在风之加护下,轻盈的跃过了火墙。
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险险被火星扑到的衣袍。
这时,调子古怪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这是你的杀手锏吗,漂亮的小黑山羊”
“真是厉害啊,不过,也仅此而已。”
披着黑袍的巫术师,从火焰中走出来。
他的袍脚带着火,发梢也有些焦黑。
但他所受到的伤害,也仅此而已。
他抬起手,黑色的乌鸦张开翅膀,朝向穆莎扑去。
穆莎没有惊慌,她松开手中拿着的符文纸。
那薄薄的纸页飘落时,燃起了苍白的圣火。
一瞬间,古老的符文藉由神力展现,犹如墙壁一样铺展开来。
乌鸦撞在了墙上,紫黑色的羽毛落下了好几根,但那符文构成的墙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裂纹。
黑巫师意外道“结界”
“如此脆弱的结界,你想拦住谁”
穆莎没有理会他。
她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银发青年,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伊提斯先生,刚刚那已经是我能用出来的,最强的攻击神术了。”
“这招也没办法的话,我确实打不过西泽尔先生了。”
伊提斯抬起头,问“所以”
“所以这道超纲题就拜托您了我先走了”
穆莎撂下话,不等伊提斯答应,拔腿就往楼上跑。
少女在楼梯上迈步时,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突如其来的撂挑子,把黑巫师西泽尔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回过身,望向那如霜雪一般清冷的银发青年,问
“你们神术师,不是一向同生共死,从不抛弃同伴吗”
伊提斯那双空寂的银眸里,带上了一丝茫然。
他轻轻地眨了下眼睛,银白的纤长睫羽忽闪了一下。
那点不易察觉的茫然,很快就消失了。
伊提斯淡淡地说“吾与她,不是同伴,是师生。”
黑巫师西泽尔听着这话,就笑了出来。
他大概是在想,这师生情可真是脆弱,不堪一折。
西泽尔低低地笑着“噢,别太难过,导师先生。”
“等我解决掉你,就去替你收拾那不尊重老师的学生。”
“反正,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这样想一想,心里会不会好受许多”
伊提斯抬起眼眸。
冰冷的霜雪自窗外扑入,回旋在他的周身。
他冷漠道“你误会了,这是信任。”
只是,这感人的话语,听起来有几分自欺欺人的牵强味道。,,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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