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晴她们走的时候,自知不好一个人待在这里的彭程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走到医院外,女孩子们各自乘车回家,彭酷少主动跑来跟郝晴加微信,在郝晴受宠若惊的目光里,彭程将微信二维码递到她的面前,扬着嘴角,看似在商量实际很霸道地对她说——
“下次你们再过来医院看乔桐桐,提前告诉我好吗?我也跟着一起来。”
到目前为止,彭程看着乔桐桐的微信名字从“TQT”变成“此号停用”再变成“学霸在此”,他却还没有成为乔桐桐的微信好友。遂,彭酷少决定,先从乔可爱身边的人下手。
郝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福利惊讶得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她仰着头,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彭程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褐色眼底的浩瀚星辰。郝晴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扑通扑通地狂跳,她下意识捂住嘴巴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感觉心脏甚至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要说这位彭大佬也属实是个真性情的家伙,他看见郝晴这个动作之后,把手掌竖在嘴巴前面,用力哈了一口气,认真闻了闻,而后痞笑着对她说道:“可香了啊。”
为了来见乔可爱,他可是刷了两遍牙,还用了漱口水,出门这一路上嘴里的口香糖就没断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那一帮女生也来看他们家乔可爱,导致他们之间隔了数不清的山山水水……啊,他这么香的一天,真是太可惜了。
郝晴都懵了,她当然知道那个香香的味道,刚刚他凑近自己的时候,清爽的薄荷味道便也和着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只是,只是……郝晴红着脸低下了头,假装在摆弄手机,可是,半天都没能将简单的滑屏动作做正确,这会儿,屏幕上已经第五次显示解锁失败了。
彭程低头看看她的手机,又看看她,而后一副“我已将你看破”的不满状:“我说这位郝晴,你要是不愿意加我微信,能不能想个高级一点的借口啊,你这样侮辱我智商真的好吗?”
彭酷少很挫败很来气,心想,这一定是他们家乔可爱跟身边的朋友嘱咐过了,让她们都不许帮他。他眯起眼睛,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电话,圆规一般地杵在郝晴面前,心下盘算着该如何对治。
她瘦瘦小小的影子都被他高大的身影包裹住了,郝晴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提着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了。她的手在背地里抖个不停,只觉得,四周的氧气变得愈发稀薄,如果他继续距离自己这样近的话,那她、她就要昏倒了。
“这样吧,”这位彭酷少又忽然变成了笑脸,倾身更近地凑到她的耳边去:“看在上回那颗完美榴莲的份上,咱俩做个交易,你帮我一回,我欠你两回,除了杀人放火欺老凌弱,其他任何事我一定赴汤蹈火,你看怎么样?”说罢,彭酷少又霸道地补充一句:“吃人的嘴短啊,你好好想想那颗榴莲,它香不香?”
完全被控住的郝晴,哆嗦着回:“香……”
“嘿,这才对嘛。”彭酷少立即高兴了,大剌剌伸展手臂环住了她细削的肩:“从这一刻开始,咱俩就是盟友了,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此时的郝晴已经坚硬如石化。
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她的心原本只是轻轻颤动了下,可是现在,她像是中了他游说的魔咒,无法思考,无法判断,连同周遭的空气都被他一并掌控着。记不清楚她是怎样将手机屏幕成功解锁的,也记不清楚是谁添加了谁,更记不清楚他将她送上公交车后,消失的那个方向。
可是,郝晴记得,就在这一天,一个阳光明媚,暖风娇柔轻拂的上午,她忽而明白了那句诗的含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 ***
乔桐桐如愿跟祁岳进行了好几次手机视频,还都是祁岳主动挑她睡醒的时间发过来的,乔桐桐心里美得冒泡,等跟他视频的时候就各种对祁岳不太正经地哀嚎——
祁岳我跟你讲,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我给你沾沾福气。
祁岳你昨天不是说,如果我喝了那个恶心的骨头汤,你就多跟我视频五分钟吗?
祁岳你先停一下,咱俩还是用中文沟通吧,我陪你多练练母语。
祁岳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儿怕是去不了你那边,你想我可怎么办?
然后视频里帅帅的祁岳笑着回答她:“来不了刚刚好,我已经决定毕业就回国了,国内很好。”
乔桐桐睁大了眼睛,配上僵挺挺的脖子,呆蠢至极。美国那边的高中要读四年,祁岳作为学霸中神一样的存在,他在留学时直接申请了10年级,要知道,美国的10年级大都是国内高一高二的学生适合申请的等级,除非真的像祁岳一般天赋异禀。
如果祁岳决定毕业就回国的话,那么最多也就剩下三年,等她高中毕业的时候,祁岳就回来了。乔桐桐其实深深明白,就算她成功去了祁岳的学校,肯定也是等级申请或者降级申请成功的,因为她没有祁岳的天赋,她没有可能直接跟上进度。这也就意味着,等祁岳高中毕业的时候,她至少要独自在没有祁岳的校园里待满两三年,还处处都是外国小孩儿。
既然祁岳决定毕业就回国,那她又何苦跑去找他给自己找罪遭呐。
乔桐桐开心不已,她已经在心里悄悄规划起来,她要趁高中这三年的时光,好好充实自己,等祁岳回来的时候,从里到外惊艳他。
*** *** ***
岚大附中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校领导在事故发生地点——体育馆楼顶发现了好几个啤酒瓶,这座旧体育馆的楼顶是个斜坡,并没有护栏,因为更大的新体育馆已经建造完毕投入使用,所以这座旧的便鲜少人来。
清醒后的江原在得知自己坠楼撞伤同学后,自责不已,父母已经不忍心过度苛责他,校领导们也格外在意他的心理健康问题,在大家的循循善诱下,江原终于肯正视这次事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来。
事发前一天,他被老师批评了,但数学老师的行为并不能令他信服,因为在江原来看,数学课上他一直在认真听讲。后来被拎去办公室,班主任孙老师让他写检讨书向数学老师认错,可是江原认为自己并没有错,那些杂志都是在课间时间或者午休时间看的,在任何老师的课堂上,他都没有违纪偷看过。
可是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都觉得,他看的杂志很不健康,是色.情的,是堕落的,是对不起老师,更对不起家长的。
但,这就是他的梦想啊,他也好想好想成为一名模特,走在光芒闪耀的T台上。
第二天,他虽然早已完成了检讨书,却迟迟没有去办公室交给数学老师。于是他买了一兜啤酒,跑上旧体育馆的楼顶,开始喝闷酒。他从来没有想过跳楼没有想过自杀,但是是怎样坠下楼的,江原自己也恍惚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他后来喝醉了酒,从楼顶失足跌落下去,砸到了恰好从楼下经过的乔桐桐。
江原的伤势不算重,根据判断,他坠下时击中了乔桐桐的右半身,将她撞飞出去。而他当日的昏迷原因,更多的是因为酒精。此时的江原对乔桐桐满心罪恶感,他不知道乔桐桐怎么样了,只听大家告诉他,她已经醒了,精神好了不少。
等江原悄悄架拐杖,找到乔桐桐的病房门口向内偷看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她的脖子、手臂、腿,都被固定住了,她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马上就要中考了,她还能参加吗?她原本就复读了一年,她还准备要出国的。
江原抬手抹了一把眼眶,他得怎么才能弥补,他宁愿自己坠楼死掉,也不希望是现在这种局面。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唐芸侧目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站在门外擦眼泪的江原,江原也看见了乔桐桐的妈妈,他立即慌张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只是没有走出几步,身后病房的门忽然开了。
“江原。”
唐芸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江原愣在那里,而后慢慢转过身,哭着说了好几遍“阿姨对不起”。
唐芸定了定神,之前她真的很恨这个孩子,连带着不去理会他家长的道歉。后来乔桐桐醒了,不久前又听到校领导给出的调查结果,她终于冷静下来,能够理智地面对这个孩子了。唐芸走到了江原的身边,没有责怪他,只是轻声对他说——
“桐桐睡醒了,你进去看看她吧,阿姨出去给桐桐买些水果。”
乔春风被她撵回家去补眠了,对江原说完这句话,唐芸便准备下楼去了,走到拐角处,唐芸回头看了一眼,架着拐杖的江原慢慢走进了病房。她心中的压抑也轻松不少,这还是乔桐桐教会她的,她对自己说——
妈妈,虽然是江原砸伤了我,但他也不是故意这么干的,而且幸运的是我只要住住院就会健康起来,中考的时候要是右手还没好,那我就用左手写,这几天你就拿来纸笔让我练练,我看网上有人啊,用脚都把字写的老漂亮了……要是你看见江原,不要记恨他啊,记恨压在心里,会让人喘不过气的。
想到这里,唐芸忍不住微笑起来,她不如一个孩子,尽管她拥有乔桐桐这辈子可能都超越不了的学历高度,尽管她走过的路比乔桐桐多。
*** *** ***
郝晴又来医院看望乔桐桐好多次,但是乔桐桐诡异地发现,每次郝晴过来,都会十分凑巧地碰上彭程。而彭酷少却一次更比一次烦闷,因为最近他每次过来,那个将他们家乔可爱砸伤的“肇事者”都待在乔可爱的病房里,这一点令彭程十分不爽,他甚至都不知道乔可爱是什么时候原谅这个“肇事者”的。
所以病房内的气氛常常是,江原拿着英语书帮不能动弹的乔桐桐考单词考语法,郝晴跟着一起快乐抢答,单词忘差不多根本插不上嘴的彭大佬就坐在一旁干看,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开口抢答顺嘴胡诌,然后在他们三个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大言不惭地告诉大家,这是高中才能学到的,是更高级的同义词,跟哥学吧。(呵一帮傻子.GIF)
没过两天,在学校上晚课的郝晴给乔桐桐发来消息——孙老师因为这次事件要被处罚了,咱班现在都是代班老师负责,据说学校暂时不允许孙老师带初三了,咱班同学都不答应,班长说要联名给校长写信,桐桐你要不要参加?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乔桐桐很激动,但是她没有坐起成功,她在脖子被抻痛的状态下迅速用左手给郝晴录制语音消息发送出去——
“当然要参加!孙娘娘都教我四年了,她是个多负责的老师试问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快让班长组织,我这就让我妈帮我录请.愿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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