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干什么?我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摔倒窗外的男人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扯着嗓子又委屈又愤懑地叫道。
容远:“……”
这话说得,让众人看容远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也烟消云散。
男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扒着窗户探出头,对上容远冷冷的一瞥,吓得哧溜一下缩回去,愣是把那高达壮硕的身材蜷在窗户后面,跟个自欺欺人的狗熊似的。
他的属下,那群剽悍男们全都扭过了头,深深为自己有这样的上司感到无比丢人。
容远无语,走到客厅内唯一一张长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吩咐道:“去把他叫进来。”
剽悍男们——简称悍男等人面面相觑,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他们应该为自己的BOSS挺身而出,横眉怒目地喝问容远,类似于——“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我们老大吗?”“找死!”“你知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如此种种。可是……
他们家BOSS,还在窗户外面缩着呢!
万一他们示威了,骂过了,BOSS却分分钟认怂了,那……
于是,悍男甲乙对视了一阵后,居然真的转身出去叫人了!
悍男丙丁等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于是继续背着手站在原地监视容远——容远坐着他们站着,在门外的米亚等人看来,就好像他们都是容远的下属似的。
悍男丙是非常努力地做出严肃的扑克脸瞪着容远的,瞪着瞪着,他看到容远似乎有些无聊,目光从放在桌上的茶壶上扫过,注视了两三秒,带点好奇的样子。
悍男丙不假思索地走过去,倒了一杯茶水,毕恭毕敬地递到容远手中。
当他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但他坚强地挺住了!他不动声色地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继续负手而立,完全无视了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悍男丁一脸迷惑地转过头,整个人都混乱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很无助的好不好?这样很尴尬的好不好?来个人说一下现在到底要干什么啊?!
悍男丁现在迫切地希望有个人来指挥他干点什么,哪怕是端茶倒水也行,但是没有。
所以……还是继续站着好了。
悍男戊己庚辛等等:……
十几分钟过去了……
知火:“他还没进去?”
奥科托抬头看了一眼,见那最初很威严很气派的男人依然死死抱着门外的柱子不撒手,坠着屁股就跟扎根长在那儿了似的,便点头道:“嗯,没有。”
知火:“所以……他们是认识的,对吧?”
奥科托:“对。”
知火:“然后,他很怕容先生,是吧?”
奥科托:“显而易见。”
知火:“那他为什么不跑?”
奥科托:“知道跑不掉吧?”
知火:“那进去就好了嘛!看样子容先生也不打算把他怎么样。”
奥科托微微沉默,半晌后道:“……怂吧?”
米亚:“就跟我们现在一样?”
众人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姑娘,你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扎心?
是的,他们也没进那栋屋子。悍男们还守在门边,他们BOSS的耍赖还没有停止,容远可以无视这些人的威胁,可以让他们像小丑一样洋相百出,但奥科托等人还没有这个胆子,无知的米亚想要进门,也被他们给拦下了。于是此时他们就跟等着家长认领回家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整整齐齐地蹲在门外。
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悍男甲走上前去,附在那个男人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就见他露出惊恐的表情,使劲摇头;然后悍男甲又说了句什么,男人僵了僵,终于放开怀里的柱子,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脸视死如归地走进了客厅,随后,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小楼,竖着耳朵使劲倾听,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悍男乙凑近悍男甲身边,轻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团长怎么就改了主意?”
悍男甲道:“我先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一起上,弄死他!”
——难怪BOSS一脸快要被吓死的表情……这么说,他们整个骑士团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半点胜算吗?
悍男乙问:“然后呢?”
悍男甲说:“然后我说——或者您想拖延到他失去耐心以后,过来弄死你吗?”
悍男乙:“……”默默同情了一会儿自家BOSS,他又说:“里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悍男甲脸色阴沉,“但肯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悍男乙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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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以一种等待审判的心情,硬着头皮踏进小楼的门,挥了挥手,属下们鱼贯而出,还贴心地替他带上了房门。
他看到,容远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备注:是他白乐的茶),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备注:是他白乐的沙发),略略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不带半点杀气,但愣是让他头皮一紧,两腿发软。
就跟多年前一样,这个不比他高,也不比他壮,看起来还比他年轻的男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心惊胆战,恨不得跪下喊爸爸。
他深吸一口气,干笑着说:“容……呃,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容远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说:“不是你让人带我来的吗?”
“哈哈,奇遇,奇遇。我真是没想到会碰上您。”白乐此时恨不得穿越到两个小时前把自己狠狠抽上十几二十个耳光。
容远点点头,道:“嗯,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你。”
——擦!不就是你送我进来的吗?
白乐额头青筋一跳,差点怒吼出声,但他及时地忍住了。
说起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那真是一言难尽了——特指对白乐而言。
想当年,他也是个快活又骄傲的盗二代,老爸是赫赫有名的大星盗,手底下分分钟能拉出上万台机甲打真人PVP,哪怕是帝国的正规军也正面刚了好几次,赢多输少,还曾经洗劫过宜居星和帝国的运输舰,那时候,他们的星盗团在帝国犯罪界真的是一枝独秀,让无数后来人仰望。
然后,他老爸在一次常规的、热身活动一样的巡游过程中,看到一艘孤零零的商船在一条僻静的航道上行驶,茫茫宇宙的黑暗背景下,那一点灯光显得那样柔弱、无助。他老爸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决定顺便捞上一票,于是一声令下,三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还有十几艘小型护卫舰就气势汹汹地朝那艘小商船围了上去。
彼时他们谁也不知道,那是一艘护卫赛琳达公主回国的经过伪装的战列舰,更不知道,那艘小小的飞船里有一个比史前怪兽还要可怕的人坐镇。
然后他们星舰的驾驶系统全部被入侵劫持,他老爸更是被孤军深入的容远给擒贼先擒王了,一众横行无忌的星盗愣是被逼无奈成为了那一艘小商船的护卫队,跟之后遇上的截杀赛琳达公主的势力一路血战。等到容远最终愿意放过他们,星盗团曾经庞大的势力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之后他老爸还不吸取教训,整合势力叫嚷着要报仇,还没掀起一点水花就被反杀;再报复,再被反杀;再报复……这次没来得及跑掉,被容远抓了个正着,他老爸连同星盗团伙里的中坚力量都被扔进了红狱星,一众还不够资格进红狱星的小喽啰们则被送到了边远星球挖矿开荒。
好不容易逃出追捕的两个昔日下属找到白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了自己等人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天真又骄傲的盗二代拍案而起,发誓要复仇,但等他说出自己的目的,当晚两个下属就偷偷跑了。孤家寡人的白乐只好伪装成以前他老爸给他准备的一个帝国的假身份,千辛万苦地潜伏到容远身边,想要找出他的破绽,一举将其歼灭!
想法是美好的,过程是惨痛的。
为了成功潜伏,他对容远各种讨好,各种献殷勤,结果容远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被容远招惹的敌人却觉得他是容远麾下的头号狗腿!然后神仙打架,他这条池鱼不知道被殃及了多少次,好多时候还是靠着容远才把他救出来。一次一次的……不知怎么回事,头号狗腿的名头越坐越实,好些人不敢去找容远的麻烦,就把他摁在地上怼了一次又一次。
那些混杂着血与泪的日子,不说也罢。
后来,白乐自觉终于是得到了容远的信任,加上他对这种日子也已经是忍无可忍,最终在完全的准备后,某一天趁着容远不注意,冒险刺杀!
然后……然后他就到了红狱星,父子团聚,可喜可贺……泪目。
想起过去种种,白乐就有满腹的辛酸泪,但要让他正面怼上昔日最大的敌人容远,他……他还是不敢。
作为容远的宿敌(自封的),白乐曾经日日夜夜地观察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的力量,有着远超于一般人的深刻认知。因而此时此刻,白乐心中已经没有了怨恨,只有畏惧和深深的后悔——
唉,活着不是很好吗?看看美女唱唱歌的日子不是很美好吗?为什么他一听到有个强手进了城,就静极思动地想要亲自来招揽他呢?为什么……要打开大门把一只猛虎请进来呢?
白乐心思百变,脸色也变来变去,容远默默欣赏,没有打扰他。
只能说,不同的人从不同的立场看一件事,想法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对白乐而言,容远给他留下的印象可谓是刻骨铭心,但在容远看来,白乐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形容——
这倒霉孩子!
如果还有什么别的形容,那就是——有点傻,真心的。
设套必钻,挖坑必跳,被他整了那么多次,还一点警觉都没有,不是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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