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就觉得自己很难。
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踩着脚下的碎玻璃,她再次喊了出来:“有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林深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一头利索的短发被她揉的乱糟糟的。算她运气不好,被分配到这边。万城是个小城,城西区的东侧,除了边缘的居民区以外,却也有一个大医院,和一整片职工宿舍。
两个月前,丧尸疫乱爆发的时候,她还在深山老林里游荡,如今却要在一个丧尸最多的地方,搜索着是否有生命存在。
医院可不就是丧尸最多的地方嘛,除了医生和家属,医院里最多的就是病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但凡有了一只丧尸,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医院蔓延。
算她脸黑,抽签抽到了这里。
其实林深并不是一个喜欢关心别人的人,可是让她在被上帝眷顾的情况下,对可能遭受厄运的人置之不理,她还是不忍心的。
至少她来了,如果有人还活着,她就帮他们一下。如果没有,那她也无能为力。
这样,心里好受点儿。
“有人吗?我不是丧尸,是人啊,有人应个声啊!”她左手里提着一把军刀,还是政府给配的,骑兵军刀的改版,用来砍丧尸顺手得很。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敢在这里大喊大叫了。
林深不怕引来丧尸,真的引来了她倒是可以顺手解决掉,方便接下来的行动。但是她绝对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下,每次喊出来之前,她都要仔细地观察一下周围有什么高处,比如说车顶,如果真的来了成群的丧尸,她也好跳上去有个缓冲。
不过她在这儿转悠了这么久了,也没有遇到一个丧尸,倒是有些奇怪了。她不仅有些怀疑自己的估算,难不成医院里的人都跑掉了?
林深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她看着地上已经发黑的血迹,皱了皱眉,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只有她一个力量者被分到了城西区的东边,不应该还有另外的力量者在这里。
这么没有思绪的样子,林深很不喜欢。她舔了舔唇,从背后的行军包里摸出来半瓶水,仰头灌了一口。也只灌了一口就不能再多喝了,资源不多,她得合理利用。
可是一个人在这儿走着确实无聊,林深眼睛转了装,吹起了口哨。她倒是没有学过,却能按着调子吹出曲子来。
当初还有个手机什么的,每天挂着耳机,现在为了给手机节省电源,一直都是开着飞行模式,更不能拿着手机听什么歌了。
所以也只能吹一吹了。
她拖着军刀,吹着口哨,精神却不敢放松。尤其是走过这一片看上去应该是地上停车场的地方时,得提防着会不会从什么角落窜出一只丧尸来。
这么考虑着,林深干脆直接跳上了车顶。俗话说得好,站得高看得远,果不其然,她一站到车顶上,嘴中正吹着的口哨就停了下来。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来的这一路上,都没见过什么丧尸了。
不远处的那栋楼下,正围着一群丧尸。脸色乌青,半张着嘴,却不会再有什么口水流出来。在医院看到这一幕,若是放在之前,林深觉得自己一定是遇上了医闹,假如有的丧尸不穿着带血的白大褂的话。
不过这倒是证明了,它们围着的那栋楼里,一定有人。
活着的人。
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林深就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她现在还不想当了丧尸的活靶子。
刚刚那栋楼,看上去不太像是宿舍,应该是医院的主楼或者急诊楼之类的地方。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地方一般都和别的大楼用长廊连在一起。
林深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她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深吸了一口去,几个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楼里。
大白天的,走在乌漆墨黑的医院走廊里,配上两侧杂乱的桌椅和血迹,若是换个正常人,肯定是以为自己进了鬼屋。
林深没有精力注意这些,她忙着记住那栋楼的大致方向,又靠着沾了血的指示牌,脚步不停,楼道里回响着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她走的有点儿快,偶尔会踢到滚落在地上的小药瓶,玻璃瓶在瓷板地上滚动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伴着她的脚步声,给寂静的走廊又添一抹萧索。
只是,在下一个转角前,林深倏地停了下来,脚步声瞬间就消失了,只余下了一声隔着一声的闷响,就像是从黑暗中的哪个角落传来的一样。
她握紧了左手拿着的军刀,贴着墙探出了半个脑袋。
转过去,就是那条连接着两座楼的走廊,林深站在这一端,而另一端,两只丧尸正一下一下地撞着紧紧闭着的防火门。它们肢体僵硬,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可是撞上去的一声声闷响,撞得人心脏也突突直跳。
林深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又蹲下来,从地上摸了个小药瓶攥在手里。不过两只而已,她还是搞得定的,但是,在这样的世界中,无论在什么时候,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事。
就在一声闷响再次传来的时候,林深用力地把手里的玻璃药瓶砸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和丧尸那边的闷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果然,这一声明显的吸引了那边一只丧尸的注意,它扭过头来看了看林深所在的那一端,嘴里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
随着它越走越近,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
林深转了个方向,放轻了呼吸,她将左手拿着的军刀移到了身前,改为双手握刀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丧尸的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深面不改色地握着刀,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从走廊的玻璃顶窗上照进来的阳光。
阳光的面积逐渐的缩小,说时迟那时快,林深一个箭步迈了出来,手起刀落,丧尸直接倒在了地上。把刀从它身上□□,林深没有一丝停留,百米冲刺般地向前跑去。
赛道的尽头,是已经反应过来的正在看着她的另一只丧尸。它看到同伴倒在了林深的脚下,本就合不上的嘴张的更大了,嗓子中发出更大的声音。
只可惜,四肢僵硬的它,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身体就被军刀贯穿了。
丧尸的弱点,就像是人一样,当心脏收到了致命的攻击之后,便也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把刀抽了出来,又在丧尸的白大褂上蹭了蹭刀面,擦下了一些血迹之后,林深才支起身子,看着面前紧紧闭着的防火门。
伸手推了下,防火门纹丝不动。林深又按下门把手,依旧没有打开,看来这扇门是被人锁上了。
楼里应该有人,只是她有点不能确定,人是不是在这一层了。
防火门上面的玻璃早就裂成了一片了,白花花的裂痕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深站了会儿,抬手在上面敲了敲,可惜这防火门厚重坚固,敲门声小的就像是她的心跳声。有些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反握军刀,用刀柄在防火门上磕了几下。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林深心里有些不耐,可是她在这防火门外,若是她喊些什么,估计连楼下的丧尸都被她吸引上来了之后,楼里的人也听不到。
眯着眼睛看这满是裂纹的钢化玻璃,一记漫上心头。
还是反握着军刀,林深轻轻地在玻璃的左上角敲了一下,空出来右手按在玻璃中间轻轻一推。
哗啦一声。
林深有些小得意地收回刀,如果刚刚那两只丧尸撞得再久一点,或者再准一些,这玻璃估计就要被撞碎了。
她清了清嗓子,把脸凑过去看着黑漆漆的走廊,朗声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林深又喊了一声,“我是人,不是丧尸,是政府派过来帮你们的。”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回荡在漆黑的走廊中。过了好久,才传来了“吱呀”的一声,一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林深心中一紧,还真让她给碰到活人了!
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裹着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带着一副眼镜,有一只镜片已经碎了,碎成了暗白色的裂纹。
他看了好久,好像是在辨认。林深索性往后退了一步,玻璃窗小,得让人看清楚一些。
“真的是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外面穿着一身明显是制服的林深,喜极而泣:“真的是人啊……”
林深点点头,有些僵硬地安慰说:“嗯,我是来帮你们的,别担心。先让我进去一下?”
那个男人赶忙抹了抹泪,两三步走了过来,站在防火门的另一面,犹豫了下,才从里面打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门外地上的那一只死去的丧尸。
中了病毒,失了人性,丧尸的模样本来就有些恐怖,如今睁着眼睛张着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样子更是渗人。
那个男人吓得一颤,来不及喊叫,立刻就要关上防火门。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里拉着门,却不及林深一只手的力量。
“别怕,已经死了。”林深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比不过她的力气,也关不上本来应该很容易就能从里面关上的防火门,男人颤着嘴唇,终究是收回手来。
见那男人退了一步,林深拉开门背着她的行军包,挤了进去。
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防火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那个男人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跟我来”,就往里面走去。跟着他,走进一间屋子里,林深才看出来,这是一间大病房,十人间,工工整整地摆着十张单人床。
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屋子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还有两个女人已经哭着抱在了一起,没有哪个人的状态是好的。
林深叹了口气,她的左手依旧握着那把军刀,可是面色确实缓和了不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突然就听到屋子的最里面传来的一道碰撞的声音。
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刚刚丧尸撞门的样子,林深眯了眯眼睛,握紧了军刀。
只是下一秒,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倏然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角落里,一个女人正扶着病床站起来,摸索着往门口这儿走过来,时不时地撞到些什么。一身白大褂遮住了下面曼妙的身材,微卷的长发贴着她的肌肤,上面沾了灰尘,狼狈极了。
可是,无论是枯草一般的长发,还是削瘦的脸颊,都无法掩盖住她是个美人胚子的事实。
似乎是认清了事实,女人不再往前走了,细长的手指握着病床最后面的栏杆,骨节处绷出了惨白。
“是,是来救我们的吗?”
飘忽着带着些颤抖的声音,狠狠地砸在林深的心上,像是要把她砸的头破血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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