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把胡葱, 如果不仔细看, 和平常在路边见到的野草没有区别, 可是胡葱的价值可大多了。水下洗净之后, 掐下胡葱枯黄的叶尖儿,安陆把最下面那个像是小蒜头一样的鳞茎扔到了一旁的碗里。
“这是蒜还是葱头呢”林深捡了一个, 放在鼻尖闻了闻, 味道有些刺鼻。
安陆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葱吧, 虽然它也叫蒜头葱”
在她们老家,都是把胡葱下面的鳞茎切下来,腌菜的时候扔进去当调料用。至于到底是葱是蒜, 她还真没思考过,但是人家都叫葱了,总不会是蒜。
不过她们也没怎么纠结这个问题,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肉片已经化开了些, 施怡然从安陆手中接过胡葱, 切成小段。她又捡了几个鳞茎来, 切成片,准备炝个锅。
墙边的土灶已经准备好了,施怡然拿着小炒锅过去的时候,正在添柴的孟书容就让开了位置。
炝锅的时候,飘出来的葱香让周围看着的人胃口大开, 不过也下了个定论, 这是葱头。
炝了锅, 施怡然直接把猪肉扔了进去,刚化开的猪肉一进锅,油花四溅。稍微炒了一会儿,又加了些老抽生抽,上了色之后,才把胡葱段扔进去。
出锅的时候,鲜绿的胡葱配着糖色的肉片,一盘胡葱炒猪肉摆在了小桌的正中间。但是四个人总不能只吃一盘菜,于是,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餐桌的凉拌香椿再次出现在了餐桌上。
一旁吊锅里蒸着的米饭已经蒸好了,大米里面掺了些泡好的黄豆,米饭吃起来也混了些豆子的味道。
安陆捧着自己的碗,老老实实地坐在孟书容旁边吃着饭。她还想着做饭之前,施怡然和林深一起从厨房中走了出来。那会儿她的心思放在了手里端着的锅上面,没有多想,只觉得两个人有些扎眼。现在再一看,林深正忙着给施怡然夹菜呢。
然后她就忽然想起来,当初林深说的,施怡然是她的女朋友。
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猪肉片,安陆觉得吃狗粮都吃饱了。在洪山村经历了那么一件事之后,她先是恐惧害怕,后来又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一时间竟然都没怎么想其他事。
结果今天被喂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吃的是狗粮。
当初没有一起走,没想到如今还是做了电灯泡。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孟书容,心里琢磨着找个时间和她说一下,免得某些时候尴尬。
安陆心里面弯弯绕绕的,坐在对面的林深可没管这么多。她给施怡然夹了片肉,又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小勺凉拌香椿,这才一口一口地吃着饭。毕竟,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可惜天公不作美,上午还明媚的天,下午说变就变。她们刚吃完饭没多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五月份的北方,雨不大却也不算小,林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闲着有些无聊,却也突然轻松下来。
几个人都在主屋坐着,倒是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可惜,她们不仅没有麻将,连扑克牌都没有。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施怡然看着朦胧的雨幕,随口说道。
她坐在林深旁边,百无聊赖。安陆和孟书容还坐着这里,她又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靠上去。
林深倒是没想这么多,把她的手包在手心,应道“谁知道呢,不过下雨也挺好的,等雨停了之后可以去山里采蘑菇。”
听她这么说,施怡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那首采蘑菇的小姑娘,想着林深背着小木筐在山中采蘑菇的样子,嘴角扬了起来。
注意力放在自己捧着的白皙的小手上的林深没有注意,可是坐在屋里的安陆只觉得自己闪闪发亮。
她第一次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施怡然时,只觉得这个姐姐很漂亮,红着眼睛,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所以当时,她的打抱不平脱口而出。
现在想想,好尴尬啊
安陆看着两个人,又默默地递给孟书容一个目光,想要寻求同为单身狗的她的安慰,却没想到孟书容扭着头看着窗外,眼角眉梢没带什么感情。
其实在安陆心里,孟书容也是一个漂亮姐姐。不像是施怡然那样淡然优雅,孟书容有一种小家碧玉一般的美感,像是从烟雨小巷中走出来的撑着伞的南方美人。可是美人不笑了,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总归是不开心的。
安陆本来还在八卦着林深她们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开口道“好无聊啊,我们来玩游戏吧。”
“玩游戏”林深反问一句,却看到安陆背对着孟书容在拼命对自己眨着眼睛,她也不自觉地咳了一下,说道“玩什么游戏”
见她配合,安陆笑嘻嘻地说“断手指”
丧尸疫乱爆发之前,她不过刚上了半年的大学。新生入学,最不缺的就是自我介绍和聚餐,而聚餐的时候,这种有着自我介绍性质的游戏玩的最多了。
她想了解孟书容,却不能直接问出来。
倒不如一起玩游戏,互相了解。
林深听完,和施怡然对视一眼,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念之色。当初,她们也是一起玩过断手指的人啊。
“我们没意见。”林深开口到。
她说完,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孟书容。
孟书容感受到坐在身边的安陆期待的目光,这才点了点头。
“那咱们先说一下规则吧,”得偿所愿的安陆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开口道“只用一只手,玩两轮,第一轮先说没做过什么,做过的断一根手指,第二轮反着来。”
林深点了点头“可以,那谁先断完手指,谁晚上做饭。”
这种游戏,没有惩罚就不好玩了。
大家都同意了之后,游戏开始。
安陆贼兮兮地瞥了林深和施怡然一眼,开口道“我没有谈过女朋友。”
她的眼神太明显了,施怡然故作淡然地蜷回大拇指,耳后却有些发热,尤其是在看到林深和她一样的动作时,耳尖儿都红了。
而安陆和孟书容伸出来的手动都没有动。
下一个说的人是林深,她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没开过皮卡。”
“啊啊啊你针对我”安陆故意张牙舞爪地说到,引来了对面林深的无情嘲笑,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孟书容,发现她的嘴角也弯了一些。
这样就很好了。
该到施怡然了,她笑着说了一句“没有出过国”,结果没想到只有林深出去过。她叹了口气,收回一根手指之后,却揉了揉施怡然的发顶,顺势把人半揽过来靠着自己。
“噫,没眼看”本来还在偷笑的安陆见状酸溜溜地说了句,又看向孟书容,开口道“书容姐姐,该你了。”
孟书容只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养过狗。”
这次还是只有安陆曾经养过狗,她呲牙咧嘴地嚎道“书容姐姐你也欺负我”
像是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子,孟书容的嘴角又弯了些。
两轮游戏下来,安陆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比如她知道了林深和施怡然是大学同学,两个人都是学医的。她还知道了孟书容竟然是和她学的同一个专业,金融学,只不过人家已经毕业一年了,她才刚学了半年。她没养过狗,但是养过一只猫,后来走丢了。
林深和施怡然的事也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孟书容,不过孟书容表示,在看见那张双人床时就想到了。
这场雨阻止了她们种玉米的步伐,但是几个人中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许多。
到做晚饭的时候,安陆就该接受惩罚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她倒霉,两轮游戏先断完五根手指的人,都是她
晚间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安陆蔫头巴脑地问好了晚上想吃什么之后,起身就往厨房走去。
孟书容坐不住,和另外两个人说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让施怡然坐在这里等人做好饭端过来,她心里有些过不去。可是林深却笑了笑,说道“先等会儿,你没发现孟书容和安陆在一起的时候,要快乐一些吗”
她昨天才从魔窟中被救出来,除了情绪淡了些以外,今天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帮着干活儿,一起做游戏。然而,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怎么自己给自己疗伤的,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有的人不喜欢把自己的伤口占展露出来,别人也不能替他们揭开伤口。
孟书容就是这样的人,她们不能去问她当初过了怎样的生活,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呵护那颗可能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林深和施怡然会带着她一起开始属于她自己的正常的生活,却做不到刻意去逗笑。而安陆,她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人,叽叽喳喳古灵精怪,顺势而然地变成了她们的开心果。
她说完,施怡然歪头靠在了她的肩上,“也是,挺好的。”
她相信,孟书容当时选择了护住安陆,终究有一天,安陆也会让孟书容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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