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房”
听了刘武的话, 施怡然心里咯噔一下。这护林站本来就不是她们盖起来的,如果门外的男人真的是护林员的话,他们进来确实是名正言顺。
可是, 施怡然看了看刘武,开口问道“既然是你的房,那你说, 西墙根的土灶是用什么垒的”
说着, 她指了指那个简陋的小土灶。
刘武看了过去, 皱着的眉像是褶皱的山峦,粗着声音嚷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老子自己打的土灶还能不知道用了什么吗”
他话说完,压在施怡然心中的石头骤然崩碎。她懒得再应付什么了,只道了一句“慢走不送”扭头就往屋子里走。
刘武甩了一句脏话,看着施怡然的动作,心中的火苗瞬间蹿成冲天怒火,他觉得自己被一个软弱无力的女人蔑视了。他看向一旁的刚子, 吼道“刚子,给我把这锁砸了”
施怡然一脚已经迈进了屋子里,在斧头砍向链条锁的声音传过来时,她猛地转过身来,横眉怒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她不会骂人,根本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所以落在刘武耳边, 轻飘飘的就像是挠痒痒似的。他挑着嘴角, 和村里的泼皮无赖一模一样,“我们就过分了,你还能怎么着”
话音刚落,刘武本来还得意的落在施怡然的身上的眼神,在看到她的动作时,眼睛瞪得老圆。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了出来“我说大妹子,你拿把玩具枪就像唬住哥哥我刚子,继续砸”
这年头,哪儿还能弄到枪之前的护林员是有一把老土枪,但是两个月前被他抢过来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坏了。
如果这院子里还有其他的人话,他确实没那个胆子。可是那会儿他看见院子里的两个女人那样的反应,心里的歹意横生。现下又被施怡然蔑视,还被拿着玩具枪恐吓,现在就想破门而入,让这个女人见识一下男人的力量。他就不信了,这大斧子还砍不开这么一条粗制滥造的链条锁。
而施怡然双手举着枪,就像林深教她的那样,照门和准星对准,瞄着门外的两个人。
手心中起了一些冷汗,当这一双拿手术刀的手握上枪的时候,施怡然觉得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可是,面前是要冲进小院的豺狼,身后是她和林深的家,是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孟书容。
她终究还是扣住了扳机。
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因为她难以克制的一丝颤意而失了准头,可是子弹却依旧穿进了叉着腰站在刚子身后的刘武的肩膀中。
一声比鬼哭狼嚎还要惨烈的嚎叫响在了院子外面。
“草你,你”刘武空着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手上的肩膀,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渗进了沾了油沾了土的袖口中。
听他的话拿着斧头的刚子早就愣在了那里,鲜红的血液刺激着他的眼睛,让他瞬间就想起来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的那几个男人。
尖叫一声,刚子扔下斧头连滚带爬地往护林站的反方向跑去,根本就不管疼得面部扭曲的刘武。
看着他二人的样子,施怡然打鼓一样的心稍微沉了沉,她举着枪的手还没有放下去,故作威胁道“你快走吧,不然下次瞄准的就不是你的肩膀了”
她的声音和往常比起来多了些颤意,可是捂着肩膀的刘武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装模作样地往院子里瞪一眼,就像那会儿的刚子一样,灰溜溜地逃走了。
只是脚步比起刚子来,要蹒跚许多。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施怡然这一颗心才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一身的力气卸了下去,她倚在门框上,眼圈有些发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扯出来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走进了屋子里,对着面色苍白的孟书容说道“已经没事了。”
“怡然姐”孟书容坐在桌边,手脚依旧发凉。
外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她却坐在屋子里,让施怡然一个人去面对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
“怡然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安陆还可以帮着一起找野菜找蘑菇,她却只能躲在所有人的身后。
“不要多想,你一直在帮我啊,”施怡然并不擅长安慰人,可是她坐在桌边,表情认真地说道“书容,我们等着你从心里走出来。”
安慰人的时候,说的总是轻巧。但是有的时候,沉默的关心并不如说出来的话直接,直接到可以深入心底。
孟书容红着眼眶,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孟书容没有提枪的事,施怡然也没有说这个话题,只笑道“我们再缝一会儿棚顶,就准备做晚饭吧。”
总得让那两个出门的人,回来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饭。
一直到太阳藏到山后面,皮卡才亮着灯,从水泥路上开了过来。站在铁门后面的施怡然早就快要望眼欲穿了,看见皮卡之后,她立刻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怡然”林深先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两三步就走到施怡然面前,开口就问“没出什么事吧,我们上山的时候,碰见两个人。”
她心里其实有些慌。
开着皮卡回来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安陆先看见路边的两个人撕扯在一起。两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血,听见皮卡的动静,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林深不想趟这趟浑水,路边那两个人好似也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可是偏偏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安陆。
“那个小个子男人就说,旁边那个人带着他去抢护林站,不是他自己要去的,”林深伸手接过施怡然给她盛的米汤,继续说道“怕是之前那个小个子跑了之后,没忍住又回去看了一眼,正好和另外一个碰见了。”
施怡然刚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她和安陆,安陆和孟书容正忙着消化关于“力量者”的信息,施怡然开口问道“后来,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问题一出来,正在咕噜咕噜地喝着米汤的安陆差点没喷出来,她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林深,结果正好和对方的眼神给对上了。
啧,妻管严。
安陆心里吐槽了一句,却还是低下了头继续喝她的汤,反正,提问的又不是她的女朋友,问的人也不是她。
林深轻咳了一声,慢慢悠悠地开口道“当时听说了那两个人来抢护林站之后,我和安陆就很担心嘛。我们想着要给点教训嘛,就,就”
杀人的事,她做不出来,安陆也做不出来。
但是两个人下了车之后,轮着安陆的棒球棍,在刘武和刚子的腿上,一人给了两棍子。
虽然这片山是开发过的山,但是山中的夜晚永远都是危险的。豺狼虎豹总归是要出来觅食的,寻常人遇见了还逃不了,更不用说两个人浑身都是的虚弱的伤了腿的人。
她支支吾吾地说完之后,施怡然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吃了晚饭之后,几个人把林深和安陆找回来的东西搬进了屋子里。她们这次不仅找了两张弹簧床,找了两套被褥,还搞了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只是现在天晚了,几个人白天都没有怎么闲下来,索性等到明天再安到房顶上。
“这两张床是拼在一起,还是分开放”把厨房稍微收拾了一下,林深指着弹簧床问到。
安陆想都没想,开口就道“放在一起”
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孟书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结果孟书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意见。
林深帮着摆好了床,从厨房退了出去,剩下的被褥留给两个人自己收拾。她洗漱好,回了主屋,钻进被窝之后,就直接把躺在里侧的施怡然拢了过来。
“今天怕不怕”下巴在施怡然的发顶蹭了蹭,林深轻声问到。
施怡然钻进林深的怀里之后,顺势就搂住她的腰。听着耳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埋在心里的委屈慢慢地被放大,映进她的眸子里,湿漉漉的。
带着鼻音,她轻哼一声“嗯。”
林深感受着她脸颊在自己肩窝蹭了蹭,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放在上面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脊背。
“然然很棒”
拉长着声音,林深说完之后,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抵着施怡然的额头,看着她眼中的月光。呼吸交缠在一起,林深觉得手心有些发热。她的手移了上来,捧在施怡然的脖颈处,“给你奖励好不好”
她眼中的情感太过炙热,融化了的施怡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昂起下巴,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拿着属于她的奖励,心中的委屈慢慢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和林深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这边正给着奖励,隔壁的安陆却因为累了一天,一躺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像施怡然那么讲究,她直接用上了新找来的被褥,软乎乎的,躺在上面,身上的疲惫几乎一扫而光。
可是她身边的孟书容却颤着眼睫,任由睡在旁边的人牵着自己冰凉的手。在没人看见的夜里,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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