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记得, 原来他叫江棋。
帝王时期的他年轻气盛,野心勃勃,自以为有一副冷酷心肠。
身在帝王家, 就从来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好人, 他倒是看不起那些自欺欺人的伪君子,至少他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要不是他自私残忍, 不择手段, 又怎么拿得到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以为那一夜是她第一次见他,其实不然, 他怎会冲动到见人一面就非娶不可。
她以为的机缘巧合, 都是他层层谋划。她偶然的进宫,到相识,一步步沦陷倾倒, 都是他刻意布置的温柔陷阱。
若不是在意她,他大可不必费如此精力。
刻意引诱她一点点靠近,刻意克制下起伏的心情,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看上去是她得到了他那他又何尝不是达成所愿。
遥记得他年少时一个人偷溜出宫,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儿捧着燕子巢,踮起脚尖想往墙檐上放,心里不由暗暗叫了声呆头鹅。
她显然不会轻功,那墙檐又高得很, 白费力气。
可等他在城里溜达一圈, 满足完新鲜感后再转回到这里, 她居然还在,托着燕子巢急得快要哭出来。
“干什么”他慢吞吞走上前,终于忍不住问。
比起宫中那些精明的女孩儿,她明显多了几分傻气。
“我刚才放风筝不小心把燕子巢扯落了,小燕子回来没看到它,就无家可归了”她垂下小脑袋,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委屈巴巴,“都怨我。”
他多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上一把夺来,运起轻功给她安了上去。
倒不是他一直如此耐心,要是放在以前,一个将死之人趴在他面前他都不会伸出援手,今天也不知是为什么,硬要说的话,是被她的傻气传染了,竟对这些小生命生出了不必要的怜惜。
“好厉害的轻功”小女孩的目光带着几分崇拜,眉眼弯起,“哥哥真是个热心肠,谢谢哥哥”
他只笑笑。
他曾被骂过冷血自私,被骂过手段残忍,还从来没人敢说他热心。
并非他有多善良,只是顺手而为,随性之举而已。
不过他不介意她把他当成好人。
“不必谢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转身要走,却被她扯了一下衣摆。
“夫子教过,要知恩图报。”她涨红着脸解释,一面从钱袋里摸出她偷偷攒了很久的几两碎银子,尽力忍住肉疼的表情,“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多了”
“你若非遇到我,怕不是要被骗光身上的银两。”
他也不知自己今天为何会管这桩闲事,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假好心,第一时间想的竟是担心这小姑娘。
她显然是被保护得太好,还不知道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像她那样表里如一。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丫鬟呼唤的声音,她听后缩了缩脑袋,连忙把荷包往他手中一塞,也不敢多做解释,拔腿就跑。
他也不去追,把玩着这只荷包。
看她穿着,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京城中供得起这种花销,家中又有符合年龄的女儿的
应该就是叶家那位吧。
后来,他便处处留心,“创造”了几次与她偶遇的机会,一点点看着她成长,不动声色提拔叶家老臣,让她有了为后的资本,又精心布置了理由,让她顺理成章的入宫。
她把他当成救世主,对他的专情受宠若惊,时而对他患得患失,会去特意向宫中嬷嬷请教,学些新花样引诱他,讨他欢心。
但她不知道,其实只要她站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大的诱惑。偏生他为了主动权,只能克制下涌动的感情,故作平常。就连每天夜里,这种压抑过的情绪也无法完全释放,只能借着侵入宣泄出来。看她全然接纳自己,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早就习惯了将一切握在自己掌心,她也不能例外。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发展,他也按他的宏图将西蛮定为下次的目标,并指名叶沉为大将军
那是她的亲哥哥,他知道。
但他同时也是最好人选,一是看重了叶沉能带领叶家军,二是叶家凯旋归来,也为他们的孩子将来添上筹码,不至于当个背景薄弱的落魄太子。
三,此仗多半惨胜,刚巧镇住叶家那些有心之人的气焰,他要扶植叶家没错,但这些光耀只为让她站稳脚跟,不是让那些心机深厚之人仗着叶家身份觊觎高位的。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如此。
叶家战后必定元气大伤,于他不再有威胁,同时也能顺理成章的享受百姓拥戴的荣耀,他能扩张版图,也能让她安安心心诞下孩子,一举三得。
这是目前来说的最好办法,不容任何异议。
他知道她在宫中待了许久,或许也不像以前那么傻,多多少少会听到些风声,甚至想好了如何哄她。可她偏偏不那么闹,只冷冷问了他一句“当真没有半点私心么”。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夜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只给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什么都清楚,就连依顺也只是为求生存的假象,只是她无力反抗他,才勉强维持住这表面的平静。
他莫名有些害怕,像是一直以为牢牢抓住的东西,突然脱离掌控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又让他稍稍安心,她和往常小吵小闹一样闹了脾气,把自己关在宫里,谁也不许探望。
三天,他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
七天,依然没有一点消息。他终于忍耐不住,叫贴身太监连夜去宫外买了她最喜欢的钱记桂花糕,站在了门前。
这次,感受到这座宫殿无一丝人气,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地砸开了门。
里边空空荡荡,她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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