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妙依心下一跳,犹豫着从蒲团上爬起去开门。
门外正是羽瑶池的掌事师姐。
师姐平日不是神龙不见首尾,只一心修炼的吗?今日怎的会突然来了?
她心中疑惑,也就这么问出了口:“不知师姐突然上门,是有何要事?”
这羽瑶池的掌事师姐简单道:“有贵客相见。”
贵客?妙依不解,笑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我昨日受了些惊吓,心神还不稳,暂时还不太方便见客。不然怕是会恼了贵人…”
这话她倒是没有掺假,昨天在羽瑶池竟被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吓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丢足了脸面。
可间或想到那个眼神,妙依仍会不自禁地打寒颤。转念恨意却是更深了几分,都怪那个废人!
瞅着妙依的笑脸,师姐轻哼一声,没好气道:“是位元婴长老,你若是不去这机缘可就得溜走了。”
她平日就看不上这女人的做派,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里捅刀子比谁都狠!这机缘怎得就落不到自己身上呢?师姐酸酸地想着。
元婴真人?!妙依吓了一跳,不自觉绞着帕子:“且容我拾掇拾掇,马上就过去...”
一路上,妙依跟在师姐身后,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一个元婴真人会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难道...真如师姐所说,是机缘来到了?想到这,她的心不由得热了起来。
直到路越来越熟悉,渐渐有丝丝缕缕的雾气漂浮身旁,她才后知后觉:这是羽瑶池?
“前辈,人带到了。”师姐的声音及时拉回她的思绪,她也连忙随着师姐作揖鞠躬道:“晚辈参见真人。”
“不必如此多礼。”少女清亮柔和的嗓音响起,楚觞好奇地打量眼前毕恭毕敬的女孩。
一身水色儒裙,发髻松松垮垮地用根玉簪子束着,模样乖巧可人。
周身灵气外显,还没筑基。一般到了筑基期灵气尽收于体内,锋芒内敛。
这就是阿玉昨晚一同漫步池畔的女子?虽然修为不高,但若是个好的,配阿玉还算尚可。
楚觞点点头,像个尽职尽责的婆婆对自己的儿媳一般评头论足。她笑道:“不必如此拘谨,我这有个差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当然,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听到楚觞的话,妙依狂喜,这可是元婴真人啊,一辈子都难得见一次!虽然不是花谷的长老,但是她指甲缝里泄出的那一点点就够自己吞了。大造化,绝对是大造化!
想到这,她一下子跪下来:“愿为真人效犬马之劳!”
“呵呵,犬马之劳倒是不必。”楚觞笑笑:“我有个徒弟,身子不大好,这回来花谷也是想借此机会给他做个药浴。”
“但我近日也是忙碌的很,能否托你帮忙照顾一下他?”
妙依愕然,只是照顾?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地找她?
可她的顾虑随即被楚觞慢悠悠的一句话敲碎了。
“我听顾梓瑶说你挺会照顾人,嗯?”
顾长老?!
如果说楚觞不自爆身份在花谷便少有人所识的话,顾梓瑶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没想到连顾长老也认识自己...妙依抑制不住嘴角,忙点头:“晚辈愿意。”
“如此,便随我来吧。”说着,带着妙依瞬移客房。
虞玉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楚觞把毛巾和药包交给妙依后,对她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把她往虞玉房里一推,便转身离开。
当然只是假做离开,实则隐身在墙角处。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听墙角的一天...她感慨道,不知觉想起了姜家父母,忽然理解了他们。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她早上得了顾梓瑶的许肯,马不停蹄地便去羽瑶池找人了。多方打听下,得知昨天把虞玉放在这后,有一个女修对他做出了邀请。再联想到早上虞玉拼命对她隐藏的衣物,顿时便恍然大悟。
暗道自己还有做名侦探的潜质,她托人找来了那个女修。恰好顾梓瑶的话提醒她虞玉的身体还太弱,需要进行调理,这样以后找到重塑灵根的良药时不至于因为身体原因而服不了药,她就想到了药浴这个法子。
真是操碎了心...她长呼口气,满意地为自己竖个大拇指。本来可以直接用神识看实况的,但画面的话太羞耻了,还是听听声音就好。
导致裤子事件的是不是这个人,两人有没有猫腻,一听便知!
于是楚觞蹲在了墙角,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窗户纸上。
这边妙依被楚觞一推,顺势进了房间,门“吱呀”一声关上。
她捧着托盘,看着屏风后缭绕的水汽,红着脸啐了口:真是,她早该想到的!就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照顾”。不知道元婴真人的弟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想到这,她也不再扭捏,摆好姿势,抛了个媚眼,她娇滴滴道:“师兄,真人叫我来照顾您。”
照顾?好一个照顾!他道怎得一回来就让他沐浴,还以为她真的有那么好心,原来还打着这样的心思!
她既然都准备好了,他怎么能不随她的愿?
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他道:“进来。”
这声音怎得有些耳熟?妙依捧着托盘小步走进去。
窗外的楚觞愣了一下,她没有和虞玉说过会找女修来照顾他的事情,他怎么应得这么快?
虽然人是自己找的,但听到虞玉毫不犹豫就应了,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也许这就是老母亲的心吧,她长叹一声,继续听着。
妙依绕过屏风后,就看见少年躺在浴桶里: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溢出,聚在一起从脸颊滑落,滴到精致的锁骨上,再一点点落至浴桶里。蒸腾的雾气让少年的脸显出惊人的殊色,还有一丝潜伏的鬼魅。
她恍神,惊呼道:“怎么是你?!”
虞玉闭目。滔天魔气一下子从妙依的脚底闪现,张牙舞爪地腾空而起,让她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包裹在内。
魔气从她的眼中、口中、鼻中钻入,占据她整个躯体。
她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可惜从她进入屏风开始,就注定再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托盘落在了地上,药包和毛巾都被打饭,草叶散落一地。
楚觞蹲了许久,感觉腿都快麻了,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没道理啊?自己听力应该还是很好的…
就在她忍不住想用神识看看情况的时候,声音突然传出来了。
女孩喘着,欲拒还迎:“师兄不要嘛~”
声音柔媚,似那鸢啼凤鸣,婉转绕梁,听在耳朵里,却让人酥到了骨子里。眼前仿佛能出现那女孩嫣红的脸庞和柔软的身段。
楚觞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就是有点涩涩的、怪怪的、酸酸的…
酸酸的?!
她一惊,还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要酸,就又被女孩的一声惊呼打乱了思绪。
成了,实锤了…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阿玉找到春天而高兴,楚觞落寞地转身,打算离开。
忽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夹杂虞玉的痛呼和妙依尖厉的“去死——!”
楚觞心知大事不妙,“彭”地踹开窗子进去。就见妙依手握茶具碎片,周身魔气缭绕,而虞玉倒在地上,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气,血流一地。
她瞳孔紧缩,一道灵力轰出去,把妙依轰飞了出去。妙依身上魔气忽的腾飞三尺之高,把她整个人绞成了碎片,断肢残血飞了一地。
楚觞来不及去管她,忙过去扶起虞玉:“阿玉,你没事吧?”
不料虞玉猛的抬头,面目狰狞,眼底闪过诡谲。他用力,一把推开楚觞。
事发突然,楚觞来不及反应,就势被推了出去,撞到了浴桶上。
虞玉的力气变得很大,浴桶被撞翻,温热的水浇了她一身。
他一步步走过来,血从伤口里淌出,在他脸上划下一道一道痕迹。
虞玉狂笑着,仿佛地狱来的修罗,执着仇恨与怨忿。他半蹲在楚觞面前,一点点抚上她的脸,温柔地摩挲着。眼底映着楚觞错愕的模样,仿佛在深情注视此生最爱的人。
他靠近,拥住楚觞,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舔了舔嘴唇,像吃了蜜一样地甜丝丝道:“师~尊”
一阵剧痛忽然自肩膀处传来,楚觞扭头,却是虞玉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肩膀,似乎恨不得把她的肩膀咬断。
血逐渐从她湿透的衣服上浸染开来。
“阿…玉?”
天外刹那飞来一道金光,打在了虞玉的身上,金光闪现两下,让他晕了过去。
楚觞顺手地抱住从她身上滑落的虞玉,一脸茫然与无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傻啊?!”顾梓瑶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唤回了楚觞的神智。
她看向她。
顾梓瑶痛心道:“就这么被你徒弟咬?躲也不躲一下?”
“你徒弟受到魔气侵蚀了,你没看见?!”
魔气侵蚀?楚觞回神,凝重道:“这里怎么会有魔气?魔族不是已经都没了吗?”还有一句话她没问:就算有也应该是在噬魂渊,这里可离噬魂渊远着呢。
“我也不知,”顾梓瑶也是一脸凝重,“得先把你徒弟体内的魔气去除了。”
说着,她环顾四周,被这里动静吸引来的人还不少,里里外外围了有三层,毕竟妙依那血洒长空的一幕可不谓不令人震惊。
陆陆续续地花谷的长老们也到来了,开始驱散周围的人群。
“先去正殿吧。”
听到顾梓瑶的话,楚觞默默点头,抱起虞玉。行动之间不免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她“嘶”地倒吸口凉气。
…
宽阔的正殿内,六位元婴呈六角方位站立,各自打起繁复的手势。
光芒连接六个人,汇聚到正中央的虞玉身上。他依旧不省人事,躺在冰凉的地上。
些许黑色魔气从他体内浮现,与白色的光芒对抗。
楚觞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虽然裙子干了,但伤口还未曾愈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漫长的撕扯拉力,那魔气最终还是被消去了。
仪式一结束,楚觞立刻上前查探虞玉的情况。见他呼吸绵长,最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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