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凉风从门口吹了进来,窗帘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沈秋秋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绷紧的身体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浸湿了长长的眼睫。
然后就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秦慕简稍微动了下脚步,隔开了沈秋秋的视线,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挡在那里,垂了头故意问她:“沈秋秋,你明天早上是想吃糖包?还是面包?”
这个时候,让她做选择题?
可那个“想”字,好像带了把钩子,一下子就钩住了沈秋秋混乱的思绪。
糖包吧!
她不由自主在心里想,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一点。
她仰着头,没有回答,可怜巴巴地去看秦慕简。
他却一派轻松,黑色的眼睛深邃又安静,好似镇静剂。
沈秋秋深呼吸了两下,擦干了眼泪,这才从他的臂弯间,去打量那个陌生男人。
坐在沈秋秋床上的男人穿了件黑T和破洞牛仔裤,他眯了眯眼睛,显然还处在半梦半醒中。
沈秋秋看清了他的长相,和他脸上冷色调的眼妆以及狗啃式的毛寸。
她想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果然,沈一知不快地训:“雁来,你怎么跑到秋秋房间了?胡闹!”
沈雁来适应了光线,可头还有点晕。
今晚巡演结束,公司举行了庆功酒会,他被那群小子灌了很多红酒。
倒还记得回家。
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我来看沈……”
他指着沈秋秋,却见她躲在别人的后面,偷眼打量自己。
那眼神格外的陌生。
沈雁来的酒彻底清醒了,他想起沈一知的来电,说秋秋可能会不认识他。
沈雁来以为大哥是在揶揄他好几月都没有回家。
沈一知生怕他会说漏嘴,慌忙接话:“知道你想看秋秋,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天都还没亮呢。”
说着,不由分说,扯着沈雁来的胳膊,就往外走,“秋秋你睡吧,”沈一知又说。
“大哥,到底怎么了?”沈雁来只说了这一句,就被沈一知用眼神打断了。
大哥的神色很严厉,都说长兄如父,这些年,沈一知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饶是如此,沈雁来也从没有在大哥的脸上,见过如此表情。
屋子里只剩沈秋秋和秦慕简两个人了。
沈秋秋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跟秦医生靠的有多近。
危机解除,沈秋秋立刻想起了秦医生对自己的不喜。
她趔趄开来,胸前的小白兔,随着她的动作,微颤了两下。
完蛋,她忘记睡觉前,脱掉了小内衣。
沈秋秋尴尬地用手挡在了胸前。
秦慕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顾着观察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情绪,委实没有注意到小兔在跳。
沈秋秋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大声指责秦医生的理由,气愤地说:“你往哪儿看啊?”
她兔子一样跳上了床,拉起小被子,遮盖住了身体。
秦慕简恍然大悟,年轻的俊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诉说的荒唐。
沈秋秋变脸变得很快,上一秒的喝斥,仿佛不是她干的。
她又轻声细语地交代:“秦医生,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灯和门。”
秦慕简转身迈脚伸手关灯,关上门的时间,不忘记嘱咐她:“沈秋秋,你好好想想早餐除了糖包,还想吃什么?”
沈秋秋撇了撇嘴,翻来覆去,再无一点睡意。
一会儿想沈雁来,一会儿想沈家。
可见鬼了似的,想的最多的是早餐……
她猛然想到,秦医生是怎么知道她想吃糖包的?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沈秋秋洗漱好,就跑去厨房帮忙。
徐嫂诧异了一下,没再客气。
“秋秋小姐,你帮我看着炉子上的粥。”
“放心吧,徐嫂。”
沈秋秋小胸脯拍得邦邦响。
徐嫂怪心疼地捏了捏她没有二两肉的小胳膊,喃喃自语:“得好好补补才行!”
沈家的厨房有小煤炉,大地锅,还有各种新型电器。
沈筠溪的嘴刁,喝粥,一定要是小煤炉慢慢熬出来的。
沈家的早饭清淡,清粥小菜,还有徐嫂自己做的糖包和小馒头。
沈一知今天要飞国外,参加一个新品发布会,沈秋秋还没有起床,他就出了门。
吃早饭的时候,秦慕简坐在沈一知昨晚坐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
他手指纤长,手里拿的明明是筷子,可那动作优美的像在弹钢琴。
沈秋秋觉得自己就是个土包子,她小心翼翼地喝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筠溪拿了公筷给她夹菜。
“谢谢爷爷。”
“多吃点。”
院长爷爷笑起来真是特别慈祥,沈秋秋暗自松了口气。
沈雁来是吃完了早饭,才出现的。
他换了身衣服,也洗干净了脸。
素颜的沈雁来和沈一知有两分相像,但气质完全相反,一双明显会招桃花的眼睛,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量。
沈秋秋如坐针毡,小声说:“爷爷,我回房了。”
“好。”沈筠溪答应。
沈秋秋小心翼翼从沈雁来的身边路过。
沈雁来伸出了大长腿,拦住她的去路,咄咄逼人地问:“你不认识我?”
沈秋秋下意识摇头,看他一副马上要翻脸的表情,赶紧又点头,讨好地说:“二哥,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你再好好看看我。”沈雁来抓紧了她的手臂,不依不饶地说。
沈秋秋吓坏了,下意识转头寻找外援。
沈筠溪站了起来,拐棍敲地咚咚作响,“雁来!”
沈雁来收回了手,欲言又止,又气急败坏。
屋子里的气氛怪怪的。
秦医生凉凉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还朝门外努了努。
收到他的眼神示意,沈秋秋扁了扁嘴,垂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隐约听见跨院传来了关门声音。
沈雁来才拧着眉,瓮声瓮气:“半年前,你们就不让我去医院看秋秋,也不让我跟她通话。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不认识我?”
沈筠溪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口气,郑重地说:“你不要管那么多!听秦医生的,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重点是,秋秋的身体不好,你们谁都不许不经秦医生的允许,擅自刺激她。”
“就他?”沈雁来一手指向了秦慕简,质疑地说:“他要是真有能耐,早就治好秋秋了。”
大哥临走前跟他交代了一个小时,这个秦慕简是爷爷好友慕老的孙子。
慕老是外科界的大拿,慕家三代都是做医生的,基本都在外科的范畴,只有这个孙子学的心理学。
这个秦慕简看起来太年轻了,和大哥一样大的年纪。
医生可不是靠脸吃饭的职业。
沈筠溪很是生气,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雁来!住口。”
“半年了,他连秋秋是什么病,都没有研究出来…”
沈雁来才不会像沈一知那么听话,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指着秦慕简继续质问:“你自己说,那么荒唐的治疗方案,依据是什么?”
说什么换个治疗环境,有利于建立信任关系。
秦慕简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吓到你妹妹的时候,她本能的是寻求我的保护……这就是说,她信任我胜过于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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