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余二牛捧着衣服哭得稀里哗啦, 怕眼泪落到衣服上,还傻乎乎地托远了一些。
黎粟,“……别哭呀!”
当初说好是有事做,余二牛才来魏家,有事做才管饭,但实际上,余二牛从被魏向南找过来起,就常驻在了魏家。
早饭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 叫他来吃他也不来, 中午晚上两顿都是在魏家吃的, 只每晚回余家去睡一觉。
找黎粟拍照的人很多,本子上一溜都是在排队的, 但安排得很松散,她是佛系养老, 不是再次把自己活成个陀螺。
人生重来一次,实在没必要再像上辈子一样那样发狠。
有了这神奇的经历,黎粟真正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理解了个透彻,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够吃够喝, 再积攒得抗风险的钱财,足够了。
除了拍照,她还得留出时间来做做衣服看看书,所以大部分时候, 都是上午干拍照的活,下午干别的,正好吃完午饭,余二牛就能回去。
开始两天,余二牛吃完午饭后,把他看得见的活都做完,就会立马回家去。
留吃晚饭这事,还是魏林溪提出来的,黎粟这才知道,余二牛回家,还得把余家的家务做好,晚饭吃不吃得到,得看运气。
做饭这事,魏林溪有绝对发言权,她想留,黎粟一点也反对。
至于衣服,黎粟早就想给余二牛做了,小家伙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穿得体面了,但他的衣服明显就是捡别人不要的旧衣,又大又松,看着十分滑稽。
他自己的都不叫衣服,叫补丁拼起来的布袋?
前些天,黎粟是拿的魏念北的旧衣给他穿,魏念北才九岁,十三岁的余二牛不仅能穿,穿的魏念北的衣服竟然还有点大。
可见余二牛有多瘦。
不过家里只之前给魏向南和魏念北做衣服时,有适合男孩子颜色的布料,用完后一直没补。正好还器材的时候去买了一些,黎粟抽点时间就做了出来。
跟女性服装追求修身不同,余二牛的情况,还是做大一点好,这样冬天可以往里加衣服,明后年还能继续穿。
不用讲究剪裁,所以做得很快。
谁能料到余二牛会哭成这个样子,黎粟无奈极了,大概是她上辈子在孤儿院生活,又从小早慧的原因,她几乎不哭,更不擅长安慰别人。
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除了宣泄软弱,没有任何用处。
但黎粟有点看不得别人哭,容易心软。
“别哭了!”黎粟凶巴巴地冲余二牛说,“去洗个脸试试衣服,好好做事,以后还给你做。”
把人赶去魏向南他们房间换衣服,黎粟才松了口气。
“师傅。”没一会,余二牛就换好衣服出来了,红着一双眼睛,腼腆地站到黎粟的面前来。
摄影是服务行业,余二牛做为助理,像见她时那样邋遢肯定是不行的,第一天来,黎粟就教他洗干净手脚,要求他尽量每天洗澡洗头发。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余二牛还是黑,但却是个干干净净,黑里俏的小少年了,这段时间吃得比较好,余二牛脸上还长了点肉。
“不错,以后就这样穿。”黎粟挺满意的,长得好的小孩子,果然是套个麻布袋子都好看。
余二牛点点头,然后期期艾艾地看向黎粟,“师傅,我能把衣服放在向南哥那里吗?我每天来了再换上。”
黎粟点头,“这是你的衣服,你想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这会没什么事,你是要看书还是要做什么,自己安排。”
余二牛高兴地点点头,珍惜地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我去给林溪摘野葡萄,回来再看书。”
野葡萄啊……
黎粟见过她们这边山上的野葡萄,个小皮厚且酸,但肉是甜的,就是肉少而软,没什么吃头,皮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应该挺适合酿葡萄酒的。
“那你多摘一点,我试着做做葡萄酒。”黎粟随口吩咐。
余二牛正恨不能多替黎粟做点事呢,闻言眼睛一点,飞快地跑回对面屋子,换回他的旧衣服,背起背篓就跑了出去。
跑出去才想起来,不知道他师傅酿酒要用什么样的葡萄,一颗颗地摘下来的,还是要整串的。
摘整串的吧,他回来再摘成颗也不费事。
看着他欢欢喜喜地跑出去,想到葡萄酒黎粟也没什么心思再干活了,干脆骑自行车去镇上买冰糖。
要说乡下有什么不好,就是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匮乏了,甚至想要自己做,都不一定能买到相应的调味料和添加剂,工具也是一大难题。
前阵子黎粟特别想吃烤鸡,但没有烤箱啊,只能生忍着。
早知道大学的时候,就跟室友去乡下租房子,当生活种田类的UP主了,她倒是看过别人怎么搭砌烤炉,但她只会在弹幕上打六六六,具体要怎么砌,怎么设计,完全不懂。
抛去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黎粟小心地骑着魏家的大二八杠自行车往镇上去,这家伙太大太高了,让骑惯了小型共享单车的黎粟,心有点发虚。
黎粟去到镇上,再回来自行车架子上绑着大包小包,除了冰糖,就是各种零嘴。
正好魏林溪他们这时候也放学回家了,他们对黎粟买东西的架式已经习以为常,要是黎粟出门不买东西,他们反而会觉得奇怪。
听说要做葡萄酒,几个小的都很积极,全程不用黎粟动手,只需要她指挥就好。
葡萄整个用水泡干净杂物,捞出来晾干水分,然后捏碎放进坛子里……
葡萄和冰糖的比例……看着放吧,黎粟上辈子是酿过几回,按着视屏里的比例放的,做出来的葡萄酒非常好喝,当时也没记,反正想做搜一下各种配方都出来了,以至于现在,具体的比例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甜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还能当葡萄汁喝。
看着本是用来腌酸菜的坛子被挪进阴凉的地方,黎粟悠悠叹了口气,还是后世生活好,想要什么器具,打开手机下单,物流三天就给送到。
不像现在,她去小卖部,想买他们放糖的玻璃罐子,被老板开出二十块钱的天价。
这是看她赚钱了,就拿她当傻大款呢!
小卖部的玻璃罐子看上去密封性也不那么好,在魏林溪的劝说下,黎粟接受了用新坛子做葡萄酒的想法。
旧坛子是万万不敢用的,黎粟可不想喝到酸菜味的葡萄酒。
因为这些野葡萄,黎粟对山上产生了兴趣,不拍照的时候,她就叫余二牛带她去山上,摘摘树莓,捡些山板栗。
山上的野板粟个头虽然小,也难处理,但说实话,用它来烧鸡,味道一流,又甜又粉,还带着股那种大板栗没有的香味。
发现黎粟爱吃,余二牛这实诚孩子,隔天又去山上打了一背篓回来。
可惜魏家没有那么多鸡可以杀。
板栗烧排骨也不错……想着中午回去能吃到排骨,黎粟忍不住有点流口水,她真的是堕落了,吃回排骨都让她这么激动。
没办法,虽然魏家的钱在她手上,她自己也挺能赚钱,但要想顿顿吃肉,掌厨的魏林溪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太奢侈了!
而且魏家没有冰箱,买了肉也没法囤,完全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一顿饭里又是炒排骨,又是炒肉,想吃什么直接从冰箱拿。
反正就是迫不急待想回家就是了。
“这是冲好的胶卷和相片,你看一下,这是你要的彩色和黑白胶卷,彩五黑二,你点一下。”冲印中心的人把按黎粟要求洗好的相片,和她需要的胶卷都递给她。
钱已经是交过的,黎粟拿了东西就能走。
工作人员喊住黎粟,“黎粟同志,你能稍等一会吧,我们这里的大师傅想见你一面,不过他现在在忙……”
黎粟挑了挑眉,“行,我坐在这里等。”
“谢谢,我催老张师傅快一点。”工作人员点头,给她倒了杯茶,去了后头。
黎粟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一位穿着蓝布工装,带着周色袖套,和围裙,鼻梁上架着副啤酒瓶底的老师傅。
“张师傅。”黎粟忙站起来,先打招呼。
老张看了看她,一乐,问喊他出来的工作人员,“你跟她说了我?”
工作人员愣了愣,茫然摇头,“没有啊……哦,我刚刚说的是去喊老张师傅。”
黎粟笑着点头,老张也点了点头,笑着打量了黎粟两眼,是个很灵秀的姑娘,难怪能拍出那样与众不同的照片。
拍结婚照真正在他们这个小县城流行起来,其实还没有多少年,摄影师技术普遍也没多好,因为国情,也因为胶片相机的限制,现在拍照大多是静态的。
甚至因为害怕眨眼毁掉胶卷,大部分摄影师都会要求被摄者直视镜头,或四十五度角看向灯光,控制住自己,保持动作,这也导致了拍出来的照片会显得死板。
但称粟拍出来的照片不一样,动作设计得很有动感,表情生动,眼神富有灵气,能看到被摄者跟摄影师有情感上的交流。
婚纱照就更不用说的,油画布背影的照片简洁素洁,端庄大气,跟时下照相馆的成片差不太多,但被摄者的表情放松,动作站位设计也更富美感。
至于外景的那部分,被摄者之间的情感交流相当多,光是看照片,就能感觉到情意流淌,还有有趣的故事设计,短款戴头发的那套,更添了几分活泼和幸福。
被老前辈这样一顿猛夸,黎粟脸有些红,不过她也不是多谦虚的性格,谦虚一直是美德,但后世的年轻人们,大多都已经能够十分坦然地接受夸赞。
“谢谢,我一直认为婚纱照不是说把两个人摆在一起,拍美了就行,而是一种不亚于婚礼的仪式,好的婚纱照,应该记录新人当下的幸福,还有新人间甜蜜的故事。”黎粟笑着道。
其实她拍的照片很克制了,最多的是眼神上的交流,后世的照片可比她现在拍的要大胆开放得多,身体接触更加热烈直接。
“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有没有兴趣调入县国营照相馆工作。”老张师傅是真的很看好黎粟,盛情向她提出邀请。
去国营照相馆工作啊。
如果是黎晚春,或者是原主和魏向南,应该会很高兴有这样的工作机会,毕竟一旦进入,就是吃公家粮的正式工。
上辈子九零后的黎粟一点也不理解这代人对于吃公家粮的执着,反正能赚钱,她轻轻松松在家赚难道不好吗?
黎粟摇了摇头,“张师傅,谢谢你,我家里情况特殊,没有办法要县城来工作。”
老张师傅没有深问,他摸出根烟来,皱着眉头思索着,良久后才下定决心,“那你愿不愿意教学生,交学费的那种。”
学生跟学徒是不同的,收了学费后,黎粟就要把技术教给对方,最好让对方尽快出师。
“当然可以,不过上课得去我家里。”黎粟点头,想了想,她扬了扬手里的相片,“张师傅,不瞒您说,就这一套婚纱照,我收了一百二十块。”
不管是老张师傅还是在柜台忙碌的工作人员,包括其时在店里的客人,都同时张大的嘴,十分惊讶地看向黎粟。
拍照就是这个价格,学费想必不可能便宜。
黎粟肯定地点头,把自己的地址留下来,便转身离开。
只要有人愿意学,黎粟是肯定愿意教的,毕竟也是不笔不菲的收入,上辈子为了学习这些,她也投入了不少,各种线下学习班,线上网课,她都参加过。
想要得到丰厚的回报,前期付出肯定是必然,金钱和努力都是付出。
虽然她故意透露了自己拍照的价格,但老张师傅似乎并不多意外,“你这技术值这个价,这事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没跟家里商量,定好后,我应该去哪里找你?”
想到可能会有新的进帐,黎粟心情非常不错,她把地址留给了老张师傅。
所以说,无论任何时候,人多学习一些技能,都是有用的。
上辈子她如果不在公司上班,也可以和室们们和伙开个摄影工作室,或者继续做专职UP主,都是出路。
换到现在,上辈子用心钻研过的技能,现在也在给予她回报。
黎粟回到家就发现胡秀秀和胡香香姐妹已经在等着了,她们其实也想晚一点来,但想到照片,实在是有些迫不急待。
“照片都在这里,你可以挑选两张出来,我会去帮你放大冲洗。”黎粟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上辈子她没接触摄影之前,也是这样。
胡秀秀激动地接过照片,这一打开就蒙了,这也……天哪!这也太好看了吧!
“……怎么办,每一张我都好喜欢!”胡秀秀发现拿到手的照片,比说好的一卷胶卷要多好几张。
这简直太超值了!
如果早看到这些照片,一卷哪里够,她还想再多拍一点,可惜她已经折腾过一回了,就是她丈夫愿意配合,婆家那边肯定也会有意见。
哪怕并不需要他们出钱。
不过婚纱照不能再拍,她再拍几张像妹妹一样的艺术写真还是可以的。
“香香,你帮我选选,我选不出来。”胡秀秀幸福地苦恼着,她觉得每一张都好看,完全无法取舍。
胡香香也选不出来,还是黎粟过来,建议她如果放大挂在家里,最好还是选端庄典雅一些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拍油画背景照的原因。
胡秀秀点头,在最开始拍的几张相片里头选择,虽然都是是室内背影照,但这跟她之前在照相馆拍的,也完全是天差地别。
明明照相馆应该更高级一点,但现实却是,完全错了位。
“我想要这一张,我们互相看向对方的。”胡秀秀选来选去,先选定一张两人对视的全身照,“再来这张一起看向镜头的。”
照片里的她,真的是太美太优雅了,跟照相馆拍的化得乱七八糟,仿若妖魔鬼怪的完全不一样,而是光是看照片,就能看出她和彬哥的情意,看着就觉得这两人很幸福。
黎粟把这两张照片的底片留出来,跟她们约好下次取照片的时间,又约好了婚礼当天化妆来接的时间。
“黎粟,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拉生意来,你这样的技术,是个女人看了都要心动的。”胡秀秀拍着胸口,激动得不行。
黎粟笑,直接给夸回去,毕竟是又订了一套艺术照的大主顾,“主要是你和张先生郎才女貌,底子在这里,才能怎么拍都好看。”
听到这话,胡秀秀更高兴了,好话谁不爱听呢,“哎呀!其实也没有啦……就是化完妆,确实变漂亮了很多,还是你化妆技术好。”
她也好想跟黎粟学化妆呀,可惜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怎么会!化妆只是锦上添花,又不能大变活人,就你和香香这眉眼五官,不化妆都很漂亮。”黎粟一开口,胡秀秀姐妹简直要开心死了。
刚从学校回来的魏向南看了胡秀秀一眼,又看了黎粟一眼,“?”
明明就很普通。
黎粟又在睁着眼说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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