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痛心疾首, 杨父读书不多, 但现在终于是懂了。
从工地出来后,他捏着那点钱,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 回到医院,看着同样失神的杨母,老两口都想瞒住对方。
但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瞒得住, 从工地出来后, 杨父不是没有去别的地方找活干,但大家好像都通好气了, 通通拒绝了他。
明天的活还没有着落, 杨父只能把自己在工地上的遭遇说给了杨母听。
“怎么会这样!”杨母只觉得天都垮了, 她哭着把魏向南来过的事告诉杨父,“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向南那孩子找人干的。”
杨父摇了摇头,魏向南不过是个学生而已, 他能有多大的本事。
这事八成是包工头那边找人干的,可这也怪不上人家。
要怪只怪杨著被鬼迷的心窍, 自己找死!
再说了这事他们没权没势,根本就找不到人家, 他家可不止杨著一个孩子,别到时候再连累了别的人。
“这可怎么办啊!”杨母六神无主,只知道哭。
医生说了,杨著这腿要治好, 后续还得花不少钱,今天魏向南走后,杨著还抱着腿嚷嚷腿疼,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疼。
杨父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抬手抹了把苍老的脸,上头的儿子都已经成家,想要他们拿钱出来帮助弟弟,他们肯定会拿,但这钱是要还的。
毕竟早就已经分了家,不可能还让他们贴补,再说儿媳妇也不会同意。
可杨著现在这个样子,某一刻,杨父真是恨不得他腿就直接断了才好,也省得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走正道。
“先拿手头的钱治着吧。”杨父叹了口气,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那腿废掉。
等杨著的腿好一点,他就带着去别的地方打工,包工头再厉害,也总不能一手遮天。
“这事要瞒着孩子吗?”杨母脸色惶然无助,只能靠杨父拿主意。
知道这些事,失望肯定是失望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杨父摇了摇头,不光不瞒,他还要问问杨著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年来,他们当父母的到底哪里亏欠了他,他要这样执迷不悟,拖累整个家。
听到杨父平淡地讲述这一天发生的事,杨著气愤难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他们去,到时候我去楼上跳下来,我看他们还能不能这样高高在上!”
杨母一听就慌了,抹着眼泪拍打杨著,“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我问你怎么想,你就是这样想的?”杨父对杨著实在是太失望了,“我看你不是想自己去跳,是想我跟你妈去死!”
“我没有。”杨著咬紧牙,他没有这样想!
杨父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杨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执迷不悟吗?”
杨著眼里闪过挣扎和痛苦,“爸,是他们在阻挠我。”
杨父失望地摇头,背着手默默地出了病房,走了两步身形不稳还踉跄了一下,一边抹着泪的杨母忙过去想扶一下。
然而杨父只是摆了摆手,慢慢地踱步出去。
“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爸是不是!”杨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杨著一眼,赶紧追了过去。
……
不到一周,杨父就给杨著办理了出院手续,直接找车子把他拉回了家里休养。
杨著也没多想,他以为自己的腿不严重,反正已经打上了石膏,等拆了就和以前一样。
而且就算是回到家里,父母也还是会定期带他去镇上的卫生室打消炎针,家里养骨头的汤汤水水就没断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杨著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他妈总是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没有开口,就先抹起眼泪来。
他自动理解为,是他妈想劝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说也好,正好他也不想听,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背过身去,直接表现出排斥来。
“你好好休息。”杨母抹完眼泪,看着背对着她的杨著,实在是张不开口,默默地出了屋。
杨姜在厨房剁骨头,她现在挺烦的,杨著受了伤,她妈要忙地里的活还要照顾杨著,家里的家务活大半压在了她身上,平时她还得给杨著洗衣服。
有时候杨著心情不好,做饭稍慢一点,还要骂人,简直就是变了个人,还麻烦死了。
快点儿过年就好了,等小姑回来,她立马就跟着小姑走。
因为家里有这么个病人,家里时刻离不了人,杨父去了外地做工,杨母去地里忙活的时候,杨姜就得担负起照顾杨著的责任,她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出门。
兄妹俩个的感情本来就不像从前,时间一久,更是两看两相厌。
“就你这样,还想跟黎粟处对象,你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杨姜日常怼杨著。
杨著从前内向嘴笨,现在换了个性格,嘴巴也变得利索多了,“你闭嘴吧你,先管好你自己,长得又丑又胖,有没有人要你还两说。”
杨姜气得脸一垮,眼泪哗就出来了,抓着门边的拐杖往院子里一丢,“我才懒得管你,你自己在床上憋死吧你!”
说完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有人在吗?”
杨姜才出门,就发现门口站在个男人,个子挺高的,穿着西装,手里拎着礼品,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好,请问这是杨著家里吗?”男人冲着杨姜笑。
乍然看到跟身边邋遢男性截然不同,收拾得利整,看上去好像是坐办公室折男性,杨姜心里立马就有点儿羞涩起来。
心里后悔着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跟杨著吵架,刚刚脸上气冲冲的肯定不好看,早知道今天会来客人,她就穿好看一点儿,不知道等会去换身衣服,会不会有点儿刻意。
不过听到对方是来找杨著的,那点儿羞涩便淡了一点点,但杨姜还是高高兴兴地把人迎进了家里,“是,快请进,哥,有客人找你。”
杨著听到有人找自己,还有些意外,坐起身来才发现,来的正是他在县里结识的那位知已,“徐哥,你怎么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样子。”
在床上躺着,洗澡洗头什么的都没有那么方便,杨著已经很久没有洗漱了。
徐海笑着把东西放下,“我听说你受了伤,特意过来看看。”
留他们在屋里说话,杨姜飞快地去厨房准备茶水,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没有去换衣服,总觉得有些过于刻意了。
“喝茶。”杨姜动作飞快地把水送上,怕客人嫌弃,那杯子她来来回回洗了四五遍,搓得都要发亮了。
不过对方接茶的时候,杨姜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疏离冷淡,虽然对方看上去十分礼貌。
但可能是不熟悉。
杨姜这样想,送完茶后,她就自己拉了条椅子,在旁边坐下,打算陪聊。
“我跟徐哥有事说,你出去呆着。”杨著十分不待见地赶杨姜走。
徐海脸上带着笑,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帮杨姜说。
虽然明知道这是杨著的客人,她跟对方也只是陌生人,但杨姜心里还是怪不舒坦的,也没了坐下去的欲望,默默了起身出了屋。
等她走了,屋里静了一会,才重新响起声音,“徐哥,我真是愧对你的一番好心,事没办好,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没有关系,你快点养好伤也是一样。”徐海笑眯眯的,“男人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用点手段是无妨的,反正你会一辈子对她好,是不是?”
“那肯定!”说起这个,杨著神情有些激动起来,只要黎粟愿意跟着他,就是天上了星星他也愿意给她去摘。
但说完,杨著又有些失落,“我父母现在特别不支持我,因为我的鲁莽,还害我爸被针对没了工作。”
他其实也没有在家人面前表情的那样不知悔改,心里其实是有些内疚的。
但这点内疚,还不足以抹平他心里的疯狂。
徐文笑容淡了淡,“你父母也是不理解你,只要你表现出你的坚决,他们自然会明白你的心意,以后你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好好孝顺他们就可以了。”
杨著听了他了话,脸上重新激动起来,这其实也一直是他脑海里憧憬的画面。
如果没有魏家人阻碍就好了。
杨姜躲在屋后听了几句,别的没怎么听出来,倒是听出来这人不怀好意,一直怂恿他哥勇敢追爱。
不是杨姜看不起自家哥哥,他这分明就是癞□□想吃天鹅肉。
两个人心意互通,若是父母反对也不放弃,那确实是勇敢追爱,可他哥应该已经被黎粟明确拒绝了吧。
明知道坚持下去也没有好的结果,干嘛非得把她哥往死里劝,而且这些事跟魏家人有什么关系,魏家人什么也没做好嘛,他们又做不了黎粟的主。
说是黎晚春阻碍还差不多,年初的时候黎晚春回来,杨姜远远地看了对方一眼,黎晚春那样的气势,才看不上他哥这样的人当妹夫的吧。
这事她得好好跟她爸妈说一说,好好商量一下,她看杨著执迷不悟,八成就是这个姓徐的坏蛋在被后拱火。
长相穿着倒是人模狗样,心怎么那么黑呢?
屋里,徐海跟杨著说过几天再来看他,便起身离开了。
杨姜默默地转了个身,担着立在墙边只装了一点水的空粪桶,装做担粪的样子,往菜地里走。
走了十来步,就看到了走到院子里的徐海,杨姜虚伪地笑着招呼,“就走啊,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呀。”
徐海摆了摆手,直接就走了。
等他走远,杨姜把粪桶一放,就去杨著房间收杯子。
结果到房间才发现,那杯子还放在对方接过来放下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里头还是满满的一杯茶水。
居然嫌弃到这个地步,还装得跟杨著哥俩好的样子,这也太虚伪了一点儿。
第一印象带来的光环彻底崩裂。
“徐海?你怎么会在这里?”江茹云远远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徐海走近,忙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这位是她前夫身边的得力助手,她和前夫离婚的事,也是这位一手操办的。
徐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夫人,他忙停住脚,还像从前一样喊他,“太太。”
明明没有特殊的情况下,江茹云都是在县城新买的别墅那边呆着的,怎么她会突然跑到乡下来,如果杨著那蠢货伤到太太怎么办?
虽然江茹云已经同他老板离了婚,但肚子里还是怀有他老板的孩子,身份不同一般。
老爷子那边也一直坚持想让老板同江茹云复婚,徐海推测,等孩子落定后,老爷子会亲自带他老板上门跪求。
说算江茹云坚持不复婚,老爷子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流在外家,姓别人家的姓,肯定会有手段把孩子接回来的。
做为他未来老板的母亲,徐海对江茹云的态度一如从前恭敬。
“你别这样喊我,我跟她早离婚了,你现在可以喊我江小姐,喊我江总我也不介意的。”最近一心忙于事业的江茹云心情很不错。
徐海没有回话,只安静地立在一边。
这会江茹云已经自己脑补了徐海的来意,“等我回京市了请你吃饭,对了,你回去转告他,我不可能跟他复婚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说完,江茹云示意司机开车。
徐海站在那里,一直目送汽车走远,拐去魏家,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回走。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的车停在了村外。
遇到徐海不过是个小插曲,江茹云也没有跟别人说,她跑去黎粟那里,试了最洗出的孕妇装样意后,心满意足地又回了县城。
自从开始接触生意,江茹云敢想敢干,现在怀了孕,因为自己爱美,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打扮,江茹云已经开始在筹备专门售卖孕妇和儿童服装的门店。
日子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黎粟忙完手头的工作,开完最后一场会以后,已经是年二十九了。
这一个年过得比去年还热闹,黎粟从来就不是小气的性子,她当初花魏家的钱大手大脚,现在自己赚钱,也照样大手大脚给魏家人花。
当然,这也得真心换真心,黎粟又不傻。
今年过年黎粟还把黎思给弄到了魏家来过,吃个中午饭,下午再送黎思回去吃黎家的团圆饭,黎粟也就下午去坐一下,走个过场。
黎思对魏家并不陌生,这一年来,放假的时候黎粟就把她接了过来,她跟魏家几个相处得都很不错。
小姑娘以前被父母养得有些懦弱,内向爱钻牛角尖,把事都压自个心里,黎粟一点点给她掰,倒也掰回来了点儿。
黎思跟魏林溪关系最好,最怕的人是魏向南。
毕竟魏林溪年龄大一些,对照顾弟弟妹妹有责任感,怕魏向南是因为,黎思敏感的个性,因为魏向南总不笑,她觉得对方是嫌弃她。
后来她姐跟她说,向南哥总是冷着脸,不是因为他嫌弃谁,是因为他有一种面冷心热的病,做不出太多表情。
说这话的时候,魏向南就在旁边。
“……”魏向南。
黎思知道她姐是哄她,不过看到向南哥没有反驳,也因此她心里确实放松了许多。
向南哥不止是对着她冷脸呢,他对好多人都差不多,就没有太多表情的那种。
“黎大河那事跟你有没有关系?”黎粟问魏向南。
今年六月份的时候,黎大河突然被抓了,听说是入室抢劫被抓的,抓的是镇上一个失足妇女,人家报警说黎大河强了她,还抢了她的财物。
后来公安抓人的时候,确实从黎大河那里搜出了财物,还在黎大河身上发现了反抗的抓痕,黎大河最后被判了十五年。
这事黎粟刚开始不知道,后来胡春花呼天抢地,来求黎粟捞人才知道。
虽然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黎大河又是有前科的人,但黎粟总觉得这些事跟魏向南可能有点儿关系。
黎大河确实是个人渣,但是特别欺软怕硬,窝里横得厉害,一出去就怂得不行,手哪敢伸到外头去。
说起来黎粟觉得自己三观也挺不正的,她不觉得黎大河被冤枉,只担心别人会反口来咬魏向南一口,或者拿着这事敲诈勒索。
为了惩治黎大河这种渣滓,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魏向南奇怪地看向黎粟,“黎大河?什么事能跟我有关系?”
这事跟魏向南确实有一点点关系,不过他并没有自己出手,离事件中心十万八千里,谁也联想不到他的身上。
说算真有人神通广大联想到了他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证他。
黎粟定定地看了魏向南几秒,见他一脸坦然,放下了心,“没有最好,不管什么时候,你得把自己放在前头,多为自己考虑,你也要相信,正义总会到的。”
魏向南笑,眼睛明亮地看向黎粟,“你说得对,现在正义不就到了。”
“……”黎粟。
又在这里给她装傻。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作者的求生欲,小说内容,全靠瞎编,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不要相信……
5000+约等于二合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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