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粟仔细翻找了几圈,确定魏家没有任何与她有关的证件后,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得,现在她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虽然这个年代的证件没有联网,伪造证件也能在外头横着走,但做为新时代的好青年,黎粟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补□□件吧。
好在她的户口是随黎晚春迁到了魏家,去补办就好了。
要是还在黎家,那才是真的麻烦。
还好今天清点了一下东西,把这事想了起来,不然等到以后能走了,才发现自己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还得去补办,她得郁闷死。
“你们家这是在干嘛呢?”东西刚搬完,就有邻居上门,对方手里还提着半篮子蛋,“家里大鹅生的蛋,给你们奶奶补补身体,向南,你大嫂呢?”
来的人算是魏向南兄弟的叔奶奶,这位叔奶奶的丈夫是魏爷爷以前拜把子的兄弟,因为大孙子叫魏石头,村里人都管她叫石头奶奶。
两家关系向来亲近,经常互通有无。
黎粟笑着上前接过竹篮,“谢谢叔奶奶,我姐早上跟车出去打工去了,现在不在家。”
这件事总要面对,与其等大家发现黎晚春不见踪影,暗地里诸多猜测,不如他们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反正这是魏家的事,魏家说的就是标准,官方说法是这样,私地里再多揣测,也只是揣测。
昨天闻东才下葬,今儿黎晚春就出去打工去了?石头奶奶人虽然老了,但并不糊涂,她直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但看到提着篮子去厨房捡蛋出来的黎粟,又觉得她的怀疑有些不地道。
村里谁不知道,黎晚春最紧要的就是她这个妹妹,嫁人都要带到夫家照顾,黎粟现在还在呢,黎晚春又能跑哪去,说不定是真的出去打工去了。
毕竟魏家的负担确实不是一般的重,不赶紧赚钱不行。
“老嫂子,你好点了没有?”看到魏奶奶在晒太阳,石头奶奶也拉了把凳子在魏奶奶身边坐下。
“好多啦,晚春是个好孩子。”魏奶奶拍着石头奶奶的手说,“我们粟粟也是个好孩子。”
自己的老嫂子都这样说了,石头奶奶也就不去深想了,见到魏林溪带着魏念北在打扫魏奶奶将要住的房子,石头奶奶进去转了一圈,不住地点头。
以前她老嫂子住的东南屋也好,但到底不如西南屋这间敞亮舒服。
当初魏闻东和黎晚春结婚时,房子里重新粉刷过,窗户也敲大了一点,换了新玻璃,走进去就觉得人要舒服不少。
“这是向南的主意?”黎晚春都出去打工了,八成是魏向南做的主。
魏林溪摇了摇头,“是我小黎姐让搬的,小黎姐还说要给我们做衣服呢。”
石头奶奶有些惊讶,黎粟这闺女,在村里存在感并不强,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的一个小闺女,没想到倒是个孝顺会过日子的。
有她照顾,晚春去打工倒是也能放心。
见到魏家虽然还沉浸在悲伤里,但日子却有条不紊地过了下来,石头奶奶安心了许多,又宽慰了魏奶奶几句,说改天再来看她,就提着空篮子回了家。
“向南下午跟我去趟镇上,置办些东西。”以后要把这个家管起来,黎粟这一天算是把魏家都翻遍了。
魏家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全部置办起来不是没那个钱,是没那个必要,先紧着必要的东西添吧。
去镇上黎粟一个人也可以,喊上魏向南,是为了让他放心。
变态男二疑心病有些重,书里好像就有怀疑身边人叛变,给人发配去国外挖矿的桥段。
魏家有自行车,不过在镇上运输队,是以前魏闻东上班骑的,正好魏向南过去,可以把单车骑回来。
从黎晚春那里扣下来的钱,黎粟也带着,准备存到银行里去,这时候钱的购买力可不低,这时候小学的学费才两三块,高中学费也才十来块。
这就更别提那些生活物价了,这时候的钱还是很值钱的。
魏家所在的黄毛滩村非常地贫穷和落后,村里这时候都没有两层的小楼房,大多都是红砖瓦房,甚至去镇上的路上,黎粟还看到了泥坯房。
当然也看到了造型古朴的古代民居。
光是看眼前的这些景色,黎粟还真没有穿回八十年代的感觉,身边的一切,看上去跟六七十年代差不多。
不过这也不算稀奇,就是黎粟生活的四十多年后,好些偏远贫穷的乡镇连这也不如呢。
但到了镇上,却不一样了,镇上有大厂子,有运输队等许多公家单位,看上去比一般的县城都还要繁华。
看着黎粟左张右看,时不时满眼惊奇的样子,魏向南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先前黎晚春没少带黎粟到镇上来,怎么她一副从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黎粟脸上端着,不让自己露出稀奇的神色,却不知道她时不时亮起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存了钱后,先去供销社,再去旧货市场看看,这里有旧货市场吧?”托孤儿院爱看年代剧的院长妈妈的福,黎粟对这个时代也有那么一些微薄的了解。
不过现实跟历史有出入,跟书里的出入也就更大了,黎粟也不太敢确定,只能问魏向南。
魏向南抿着嘴,点了点头,“都有,先去运输队拿单车。”
除了拿单车,魏向南还有一件事要办,他大哥是为了保护集体财产牺牲,所以单位每个月会给生活补助,之前定的是黎晚春来领,现在得改成他。
这也是魏向南放心把钱都交给黎粟的原因,他不是没有留有后手的。
取了单车后,魏向南借口去魏闻东的宿舍收拾遗物,去财务室把这件事儿给办了。
黎粟则站在运输队的大院坪里,看着二八杠的大自行车,发愁她回去的时候要怎么跳上去。
钱存到了农村信用社,因为黎粟没证件,拿魏家户口本开的户,以后拿户口本来取就行。
供销社看着挺大,大通间里,四面都是货架,前头是玻璃柜台,里头人非常地多,大多都在挑选自己想要的商品。
见过各种大商场的黎粟,一点稀奇也不想看了,只想赶紧把东西买齐,早点回家。
“分头行动,你买这些,我去买这些。”也不知道黎粟什么时候写的采购单,她一分为二撒开,拍了多的那半给魏向南,就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油、盐、砂糖……黎粟每样都买了不少,这两天的饭菜实在是太过于寡淡,连她这个上辈子崇尚少油少盐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等魏向南看到大包小包出来的黎粟,脸都黑了。
他说把钱给她管,可不是让她来大手大脚的,那钱看着多,但照她这么花下去,可不经花。
“肥皂,洗发膏,万金油……我让你买的糖、布料毛线呢?还有本子钢笔,你怎么都没有买?”黎粟一点,就发现魏向南少买了许多东西。
魏向南脸色不好看,“这些都不是必需品,没有必要买。”
什么不是必需品,这些都是必需品好不好!
“半斤糖不多吧,小多昨天看别家孩子吃糖,都看得流口水了,布料是买给你们兄妹做衣服的,天气马上冷了,你们都不穿毛衣啦?”黎粟皱着眉头问,“本子和钢笔是我要的,我有用。”
原来她大部分都是分他们着想吗?
“糖可以买一点,新衣服不做也可以,毛衣去年的拆了重织就行。”魏向南抿了抿嘴,“我去给你买本子,钢笔有我一支新的给你用。”
那是他上学期学校奖励的新钢笔,他手上这支笔尖都写劈叉了都没舍得换,原本是准备高三的时候再用的。
黎粟不太信得用魏向南,把东西交给单车棚守车的大爷,托他看一下,便跟着魏向南一起又挤了进去。
“水果糖来半斤,这个脆麻花多少钱一根?四分,那给我来十根,这几样布料各给我裁一米半,毛线哪个好一些,给我称……六斤吧。”黎粟进去后就没停过,魏向南根本没有开口的份。
他也不好意思跟她吵架,只沉着一张脸,默默地提东西。
东西买齐,黎粟转头就去了纸笔的柜台,魏向南原以为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就不会买自己要的,结果是他想多了。
黎粟不光要,还挑了最货柜里最贵的塑料封皮笔记本,和一支英雄钢笔,“你的钢笔自己留着用吧,把你的墨水借我吸一吸就行。”
自己一番好意被糟蹋,魏向南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沉着一张脸做什么,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是拿来花的。”买了一通,黎粟心情很好。
她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但这些真的都是必须品。
“再说了,我既然能花,也能赚,你就放心吧!”黎粟拍了拍魏向南的肩膀,示意他带路去旧货市场看看。
在旧货市场,黎粟花一百四十块钱买了台旧缝纫机和收音机,老板还搭了根旧拐杖送给了他们。
因为黄茅滩离镇上不远,老板同意给他们送货。
其实黎粟还有不少东西想买,但没找到她想要的,而且魏向南脸都快掉地上了,黎粟才作罢。
回到家里,黎粟买的这些东西自然引起了魏家其他孩子的一阵欢呼,尤其是魏宝然。
“一天只许吃两颗,上午一颗,下午一颗,小多能做到吗?”黎粟问。
魏宝然重重地点头,还没吃到糖,口水就先撒了一地,“能。”
这可是糖,不光魏宝然,魏林溪和魏念北也是馋的,不过他们年龄到底大点,会自己忍着。
黎粟笑眯眯地都分了两颗糖,连魏奶奶也有一颗,才去归置买的东西,缝纫机和收音机都摆到了魏奶奶的房间里,这里光线好。
都八十年代了,魏家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想知道一些外头的事,都只能通过收音机。
等忙完,天色也暗了。
得知魏向南明天就得回学校,黎粟找来一把魏家的旧太师椅,让魏向南在椅子上掏洞。
“你又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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