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最初的安排, 他们会先去景云在S市最高楼订下的高级餐厅吃烛光晚餐，再看夜景。
但刚从东笙离开, 景彦的表情就不太对劲。
布布怕给他添麻烦, “景彦，我刚才是不是提的要求有点多，让你为难了。”
大魔王侧着脸，饭也不吃了, 就站在楼顶吹夜风, 像是在极力地压抑心底的负面情绪。
当时明明是他说，有什么要求, 尽管提。
布布虽然想多为乔念争取些资源, 但怕夏商不允，让他难做，“如果夏商不愿意，我们——”
“好了，别说了。”景彦心乱如麻, 闻言冷漠打断她后头的话，“实话说，在你心中, 乔念看着就有那么好吗？”
“她不是看着好, 是真的好。”
景彦绷着张俊脸, 沉默不说话，但弄死她的念头反复在脑海中闪现。
“你看，她明明可以靠颜值, 却非要努力，为了研究剧本，天天通宵到凌晨，又是揣摩人物心理，又是对着镜子练表情，每天早上都是最早到剧组，哪怕不拍摄，也会静静等在旁边学习，看其他演员是怎么表演诠释角色。”布布又在心中酝酿了三千字彩虹屁的腹稿，刚准备滔滔不绝地说，让老魔头也感受下她的优秀，可景彦的表情愈发恐怖。
她后知后知觉，“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就说了点大实话。
“呵。”景彦不屑地用鼻子轻嗤一声，“我倒没觉得她有你说的这么好，谁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
布布怎能容许他这般污蔑，“是你不了解念念！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努力，这几年，我看得真真切切。”
景彦用死亡凝视般的目光盯紧她，将所有辩解冻结在喉咙里。
“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景彦心里不平衡，松开握住她的手以示惩戒，“今天就去把契约解除了。”
布布眉心一跳，没料到会这么快，“可是，念念现在不在S市啊。”
“怎么，你舍不得了？”景彦的所有忍耐力在她说了这么多称赞后已经消耗殆尽。
他伸出手，想让布布主动将小爪爪放进来。
可她却因为紧张，无聊地用指甲抠墙皮玩，根本没想到，要给一头濒临爆发的狼顺毛。
乔念就是个祸患，得尽早斩断她和布布的所有联系，等签去东笙，让夏商死死盯着，尽快找个男人结婚，不要来招惹他。
“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景彦捏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站到天台扶栏上。
脚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车流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小若蝼蚁。
这可是S市最高的一栋楼，布布心都快跳脱出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这里太危险了，你想看风景的话，我们可以去旁边坐观光电梯。”
她还没说话，就被他猛地朝前推——
布布仓皇失措地向下跌落，似乎始料未及，他竟然会将自己推下去。
景彦站在一百多层的高楼顶上，冷眼旁观她向下坠落，要是摔下去，会变成一瘫不再令人心烦、恼怒的烂泥。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心心念念记挂着旁人的好，眼里仿佛溢满了星辰，是全然的喜爱，全然的依赖。
布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惧、失重。
现在是夜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所有事情藏匿在一片漆黑中，悄无声息地发生。
她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还是被景彦亲手杀死？
他是魔啊，魔杀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的，布布无助地看着身边的景色一闪而过。
头顶上忽然有一片浓黑的乌云飘过。
她愣愣地望去，那片黑云猝然朝下俯冲。
下一秒，布布便被他抱在怀里，不再有无助的失重感，而是悬在半空中。
她恍恍惚惚地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呆呆望向景彦身后的翅膀。
他竟然……会飞？？？
“吓傻了？”景彦搂着她的腰。
布布死死环住他的脖子，连脚都扒拉住，生怕从这儿掉下去。
“你故意的？”她是真以为自己就要摔死了，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你为什么要吓我？”
“逗你玩呢。”他张开翅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之前不还闹脾气，说周末想去郊外蹦极？”
“那也不能这样。”布布慌忙擦掉眼角的泪花，“我还以为，你想杀我。”
“怎么会。”景彦低下头，将滚落到下颌摇摇欲坠的泪花舔去，“我毁灭全世界也不会杀你。”
布布怔怔望向他的眼睛，隐隐感到，景彦似乎有些不同。
他在想什么、毁灭世界。
“我们去找乔念。”景彦嫉妒得快要发狂了，缓缓抬起头，望向她，“现在就去。”
虽然是个女的，普普通通的人类，他一只手就能拧断脖子。
可布布竟然会说出怦然心跳四个字，她从未这般情真意切地夸赞他。
一秒都不能等。
黑色的翅膀张开，像是西方神话里堕落的天使，一片片浓密的羽毛象征着堕落与无尽的罪恶。
景彦很少用这对翅膀，他朝上飞入深蓝色的夜空，翱翔在夜色中。
“你飞去Z城吗？”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从S市坐飞机到那儿，足足需要四个小时。
“当然不可能我飞。”景彦只是没有耐性去等人类的公交，径直飞回郊外府邸，“让小黑驮我们过去。”
办事的是老子，可怜辛苦的还是儿子。
他很快便消失在方才高耸入云的楼前，可就在楼旁不远处，一个人类正拿着望远镜，注视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唇畔浮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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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从小巢穴里，硬生生被他拉出来，美梦被吵醒，仰起脖子恶狠狠地嘶吼。
“妈妈要去Z城，别睡了。”景彦对这威胁毫不在意。
他侧过头，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布布，顿时心慌神乱。
刚刚露出獠牙扯着嗓子叫唤的不是他！！他是妈妈的小可爱，于是弱弱地发出一声娇娇滴滴，奶声奶气的小呜咽。
“别卖萌了。”景彦拉着布布坐到他身上，“去Z城，我帮你导航。”
小黑甩甩尾巴，朝上一跃，便往Z城飞去。
布布被他抱在身前，手里拿着用来导航的平板，老魔头闷闷不乐地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不如等布布和乔念解除契约，便杀了她。
景彦听着平板里机械的女声，“前方云层，疑似有雷电出没，建议适当上升，避免自然气候。”脑海混乱。
他当初，就打算悄无声息地让她消失，因为契约才暂时停止了计划。
倘若契约终结，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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