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了。
布布原本还有些羞赧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怒道,“胡说八道,你才胖了。”
手臂上有点痒,是猫爪子在挠他。
她就是挠得再用力,却连道红印子都没留下来。
大魔王握住纤细雪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她,“看来离开我的这些日子,乔念把你养得很好。”
最怕他说起念念。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夸奖,却仿佛听出别的意思。
原本还为她流落街头,有上顿没下顿的经历辗转反侧。
可这只蠢猫转头去了新主子家里,乐不思蜀。
竟然还胖了,比他养着的时候更胖……
这世上,怎么能有比他更会养猫的人存在,不会的,没有这种生物。
“不是的。”布布虽然知道自己被念念养得很好,又在莱恩那儿蹭吃蹭喝,莱恩健康蔬果不做,净弄些长肉的,但本能的求生欲阻止她说出真相。
景彦冷呵呵地望向她,等待撸毛。
如果这个解释不好,他就去把乔念的脖子拧下来当蹴鞠踢。
布布低下头,嗓音带着小哭腔,拿出堪比奥斯卡影后的演技,“念……乔念说刚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我躺在地上,都快死掉了。”
景彦心口一痛,忙捧着她的脸颊扭过来,对着自己,又开始紧张,仔仔细细地看。
布布可怜巴巴地凝视他,“兽医给我打针,吃药,扎了好多小孔孔……出了一堆血,每天都要做很多检查,吃药,宠物医院的伙食都限量,只有一点点,根本吃不饱,而且都是低脂少油,根本不好吃。”
她经常趁其他生病的猫猫狗狗病恹恹地趴在床上,半口吃不下时,体贴地跑过去,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说着说着像是委屈极了,眼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景彦心疼地去吻,自责感油然而生。
布布越说越可怜,带着浑然天成的呜咽小鼻音,委委屈屈絮絮叨叨,“都是因为吃了很多激素……所以才胖的,是为了活命才胖的,不是自己吃的,我又不能吃。不信你去宠物医院查病史。”
“乖,不哭了。”景彦紧紧抱住自己的猫,将小脑袋按在颈窝处,慌得一批,“不胖,布布根本不胖,我方才在跟你开玩笑呢。”
她不说话。
景彦更方了,连手都在颤抖,睁着眼说瞎话,“晚上让厨子给你炖老鸭汤,现在瘦了一大圈,连下巴都尖了,得多补补。”
说着,还摸摸有点小肉肉的下巴。
“你分明是嫌我胖。”双下巴被捏了,布布好气,指甲抠着他的肩膀。
大魔王抱着她不知所措,到底怎么办才行。
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布满泪痕,布布一字一句地控诉道,“还说是我的主人,可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街上,我是温室里长大的猫,不会跟野猫打架,它们都欺负我漂亮。”
“你听错了,我没说你胖呢。”景彦最怕布布哭,这眼泪不像伤口渗血,怎么止都止不掉,又不能把眼睛挖了。
“骗子,大骗子。”
大魔王束手无策,他不擅长做这种事,只能阴狠地转移目标,将怨气撒在其他人身上,“那些野猫真该死,我要亲手将那群畜生剁成肉泥。”
布布哭得有些累了,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可我都不认识他们了。”
“那就一只不留。”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干起来得心应手。
大魔王毫无愧疚,一心只想让她不哭了。
像唐僧在给孙悟空念紧箍咒,脑壳疼得厉害。
“其实也不用这样。”布布暂且止住了哭声,最近养得娇气,体力不太好。
景彦揉着她的头,商量道,“那带你去吃三文鱼、北极贝、小青龙、海胆、鹅肝。”
布布闻言,又开始抽抽搭搭。
景彦连忙亲亲她的额头,“还有烤和牛。”
布布勉强点点头,抬起小爪爪擦去泪珠,尚在抽泣的声音不忘继续加码,“还要吃澳洲大龙虾。”
“还有澳洲大龙虾。”景彦擦掉她的眼泪,“不许哭,否则就都没有了。”
“嗯。”小美猫破涕为笑,内心悄悄窃喜,总算躲过一劫。
这个魔头,果然是暗恋她啊。
只要哭一下,什么事都解决了。
就在大魔王松了口气,以为后终于哄好了,却听到布布抱着他的脖子道,“我还想要我的手机。”
景彦沉默,得寸进尺了啊。
布布又抬起头,目光清澈,“我想玩游戏,我账户里有好多钱,要买新衣服。”
景彦的目光耐人寻味,“明天让景云拿给你。”
小目标得逞的布布很乖巧,“嗯。”
“说起来,乔念应该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小妖精吧。”景彦解开白衬衫的扣子,肩膀处濡湿一片,都是她的眼泪。
只要她不哭,大魔王的智商就开始重新回归。
布布好不容易放松会儿,心里的弦又紧紧地绷住。
又要准备哭吗?但她现在有点累,可能哭不动,甚至还有点想打嗝。
他最近好像经常提到念念,还带着一种怎么说,类似于争风吃醋的口气,布布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
坦坦荡荡的模样,并没有表现出多喜欢她。
景彦随手将衬衫扔到椅背上,回过头来,眉目温柔,“想不想让小黑驮你去天上溜达一圈?”
看到这活色生香的场面,布布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脸又涨红。
他就是戳一下,让她提心吊胆,提了半天,又轻轻地放下,等她进入松懈状态,再突然地紧绷。
“不去了。”布布生怕他折腾幺蛾子,“我有点困,想洗洗睡了。”
景彦坐在床上,随手倒了杯老白干,“好啊,去吧。”
浑身上下充满着漫不经心,却慵懒的诱|惑感。
布布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拉开大门,跑进浴室。
小布偶刚锁上门,大魔王的脸就黑了。
他这么秀色可餐地坐在床上,她居然当作没看到。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她过去都会悄咪咪地看过来,还色色地伸出小手,想摸上一把,试试手感。
那阵子,背后时常留着她迤逦暧昧的抓痕。
等布布泡好香喷喷的花瓣澡,景彦已经在隔壁房间的浴室洗漱完毕,腰间裹着白色的浴巾,结实的胸肌上滚下几滴水珠。
布布穿着粉嫩嫩的睡衣,看见他后,脖颈像沾染了这片粉嫩,迅速向上蔓延,于是慌忙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地爬上床。
景彦换上睡袍,到她旁边躺下,又喝了一口老白干,“今晚不许变成猫。”
布布摸摸耳朵,没有变成毛球球。
卧室只开了光线旖旎的床头灯,暖黄色的柔光营造出温馨缱绻的氛围。
大魔王放下酒杯,单手撑在她身侧,将整只猫裹挟入怀,开始盘问,“你说有好多钱,都是在哪赚的?”
布布仰躺着看他,“打工呀。”
“去哪儿打工?”景彦梳理着她柔软的发丝,温水炖笨猫,“都做了什么?”
“蛮多地方。”布布开始掰着爪爪算,“在超市当过收营员,在百货大楼扫过垃圾。”
景彦的面部有些僵硬。
“还有发传单。”布布见他沉默不语,还当魔族不懂人类的工种,贴心解释道,“发传单就是站在街上,给路过的行人发商店的打折广告,八折、九折活动。”
他喝口白干冷静下,怕控制不住想杀|人,“还有别的吗?”
“我还送过外卖、快递……零零星星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份工作吧。”布布刻意将爱丽丝猫咖,这个让她从贫民奔向小富婆的地方抹去。
景彦并没发现,他像有些失落,“乔念不是个明星,你还缺钱?”
布布微微挪开视线,小声道,“她也很困难,妈妈躺在医院里,钱都拿去付医疗费了,现在又接不到戏,只能演演小配角,片酬很低,有时候还要去外省拍戏,经常忘记给我买猫粮,买的猫粮也都是便宜牌子,吃不饱……”
他不喜欢念念,有种莫名的敌视。
如果说念念对她很好,他恐怕反而不高兴。
景彦沉默了好久,才有些低沉道,“对不起。”
布布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愧疚,“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景彦捧着她的下巴,柔柔道,“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照顾好你,其他人都是垃圾。”
“……”这画风不对啊。
不是刚刚还在自我反省,怎么下一秒突然开始自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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