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林沉搭在他肩上的手有点抖。
叶昭灰头土脸愣了好一会儿：“妈的, 从我手里抢人？”
叶昭舔了舔牙齿, 手臂处的肌肉猛然绷紧, 衣袖一卷就重新往洞穴里钻。林沉抽刀截住他, 拦腰一抱将人扔回安全区：“好好呆这儿，我下去看。”
他动作很大, 手背上几根青色血管‘突突’跳动着，左边脸不自然地轻微抽搐了两三下。
“你又不清楚底下的情况。”叶昭被他管得心烦，顺手就想抓着刀刃起身，吓得林沉后退好几步，堪堪将刀尖收回鞘中。
但林沉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只板着脸拦在他前面，深深吸口气：“叶昭, 你别老跟我闹, 听话。”
“谁跟你闹？”
叶昭像是被他激怒了，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拍下胸口, 满眼不可思议：“你是我爹还是妈？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沉皱紧眉头看他。
“哦, 我没爹没妈，说起来你还真是我再生父母。”叶昭边说边‘嘶嘶’吸气, 嘴里吐出来的字句都是滚烫的，从唇齿里绕一圈再落出来, 烫得他眼里飞快聚起来一汪泪。
他左右突击也没绕过障碍物, 最后索性不走了，停在原地大颗大颗掉眼泪，打着嗝对林沉摆手：“滚滚滚, 我没用我比不上你，赶紧救人去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林沉叹口气，左手将人拉过来牵好，把整把刀一块儿钉进洞壁，泥鳅样滑下去了。
落地时叶昭还在打嗝，边揉眼睛边去扒拉刚刚那条缝。
林沉轻轻把他手从眼睛边上移开，本来想说再揉得发炎了，但最后还是只松手道：“站远些，里头可能有东西。”
叶昭被拉得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林沉在裂缝处鼓捣过几秒钟，十几枚削尖的短箭便擦着他脸颊飞出来。他下意识去扯林沉的衣袖：“小心......”
后半句他没来得及说出口。林沉甚至没有将刀身抽出，只随手拿刀鞘挡了挡，那些铁铸的小箭便接二连三落在他脚边，只在金属撞击时发出最后一点残喘而急促的哀鸣。
林沉这才往旁边移了移：“你来看吧。”
他纵容得理所应当，叶昭却一时语塞：“你......”
“你什么你？再不追黄花菜都凉了。”林沉抱臂靠在裂缝入口处，表情淡淡的，嘴里虽是在催促，眼中却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叶昭心知刚才的话说重了些，想道歉又拉不下脸，心里又实在委屈，干脆一抹脸往缝里钻去，只留了个潇洒无比的背影给林沉。
裂缝后头是条隧道，明显是用手挖出来的，宽窄只供一人通行，连转身都很麻烦，头顶还时不时掉些土渣子在眼睛里。通道蜿蜒通达，只有远处闪着一线亮光，应该是出口。
听话、听话，林沉就只会这么要求他。
难道他还不够听话？叶昭手脚并用往前爬，两边脸颊气鼓鼓的，心中还颇有不平。他已经听话到乖乖接受了自己只是个NPC，又接受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只是一堆轻飘飘的数据，最后还在震惊状态下被迫接受还有个男朋友了 。
所有的一切他都照本全收了，谁也没怪，日里夜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好不容易全部消化掉，可以心无芥蒂的在生死之际谈恋爱了，突然又冒出来个女神让他配合工作，等歼灭敌军后身死魂灭，光荣退场。
谁也没在这一切发生前告诉他啊！
连男友也瞒着他，把他当什么也做不好的傻叉，轻而易举就替他决定好了每个抉择，还冠冕堂皇说给你选择权......叶昭想了想刚刚那些擦着头皮的短箭，又在心里把第二句划去，他确实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傻叉。
他抽着鼻子吸了两口气，猛然间感觉一只手举着块湿润的布条按在他下半张脸上。
叶昭：“......”
林沉用大拇指替他揩了揩眼泪，很无奈的样子：“还哭呢？”
“刚刚掉渣子进来了，”叶昭偏偏头想躲开他，“你干什么？”
“有人在这里放了毒气，你没闻见？”
叶昭用力吸了两下鼻子，让气流将刚刚堵着的鼻腔冲开，这才隔着布条闻到点甜丝丝的味道，滑进喉咙时还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林沉又些好笑：“都说有毒，你还特地多吸两口？能让你精神点是吧？”
叶昭心头挫败感陡升，也没心情跟他怄气了，软趴趴答道：“没有，刚鼻子堵住......算了，反正我是个傻叉，你安排就行了。”
“不生气了？肯跟我说话了？”林沉在黑暗中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顺势还在他耳骨上轻轻咬了一口。叛逆期的小朋友，难搞。
叶昭沉默了一下，有意想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有毒的？刚刚在外面也是，就像确定那里必然会有暗器一样。”
林沉也不执拗，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副本开多了，自然就知道套路了。哪里会有机关，哪些味道很可能有毒，多过几次考场就能知道得差不多。这个游戏到后期，有时就像是无数张训练卷拼在一起，只考你的熟练程度了。”
哦，差点忘了，这个人曾经还长期霸占榜首，跟系统相爱相杀来着。
叶昭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决定跟他摊牌：“我知道你对逃生游戏的经验会更多，但是林沉......就有时候吧，可能我只会拖后腿，但关于我自身的问题，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自己拿主意。”
系统创造了他，林沉唤醒了他的独立意识，他永远不可能为自己而生，但至少想为自己而死。叶昭怕死了命运的捉弄，就像他原本以为人生头等大事只是不久后的高考，最后却不得不在逃生游戏里做个啼笑皆非的“考生”。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滑稽的小丑，被忽上忽下的命运逼得不停翻跟斗。
林沉被逗得笑了笑，又觉得很不合时宜，只好收敛下来，顺便扯了扯他的脸颊：“宝贝，你还小。”
叶昭身形偏瘦，脸上却还有点婴儿肥，或许受系统设定年龄的问题，摸起来奶滑奶滑的，让林沉很是爱不释手。
“我哪儿都比你大，”叶昭哼哼两声，“你还没进游戏，我就在考场呆着了，算起来你得叫我叔。”
“是吗？”
林沉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清晰感觉到叶昭腿间有什么鼓起来了，赶紧悬崖勒马：“你说是就是吧。但这件事我真没想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你想做什么就做，不必有顾虑。”
“我的生死不重要吗？”叶昭被摸得口干舌燥，泄愤样搁着布条咬了咬他的手指。
林沉任由他发泄，几颗牙齿隔着布料乱咬一气：“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出事。”
说完这句他就想起先前叶昭差些被拖进洞里的事，只差一点，叶昭就当着他的面被带走了，让人怎么不恐惧？
林沉即恼自己疏忽，又恼叶昭跟他生气，一巴掌拍到叶昭屁股上：“下次别离我那么远，我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他妈的林沉你有病啊！老子十八岁不是八岁，能自己跑！”叶昭满脸通红跳起来，脑袋撞在隧道顶上，扑簌簌震下来一大堆渣子。
林沉叹气，护着他往前走：“我找了你好久，小昭，我那时候很怕遇不上你。”
“林哥也有怕的时候？”叶昭笑嘻嘻跟他打趣，没得到回应，这才低声道：“我也怕的。你别动不动就想极限一换一，我谁也不认识，就算我活着到了你们那个世界，我也什么都不认识、不知道。”
“你别老想着一命换一命，我还小，需要监护人的。”
叶昭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撒起娇来。他最开始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不记得两人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但就是很笃定自己跟他相爱过，撒娇撒痴信手拈来，也不觉得怪异。
林沉只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不提这些，你刚刚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没？”
那丝亮光越来越明显，出口应该快到了，再谈情说爱可能真得就要你死我活了。
叶昭仔细回想了一下：“没什么特点，大众脸......哦，我当时本来可以拉小希跑的，她自己不同意，说那是她创造的孩子，让我放过他。”
“把我们叫来想背水一战，自己又被牵制着束手束脚的......”
叶昭一想到小希顶着张女童的脸，满脸慈祥喊一个中年男人为“孩子”，手臂就直起鸡皮疙瘩，小声嘟囔着抱怨了几句。
林沉亲了亲他耳垂，安慰道：“她是造物神，本来就是普渡众生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之所以能产生独立意识，估计也是因为想拯救她的子民。”
不忍心看自己创造的子民，在系统约束下活着，便想反抗。结果系统越想清除游戏中的病毒，就越会对这座村落中的村民下手，甚至会直接让他们来对付她，自己则坐享其成。
叶昭被他亲得浑身发痒，低头想挠挠脖子，一晃神却看见前方出口处钉着封告示，落款处的印章颜色鲜红，图案有他半只手掌那么大，隔着老远都能看清。
是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侧面头像。
作者有话要说：被关在都城这样那样的司灼：还TM秀！赶紧来救我！
当事人翟某：哥哥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司灼：……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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