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柜

    叶昭的寒假过得很不舒坦。

    鉴于还有半年高考，学校抓紧时间开发了网课直播，保证每位在家放假的学生，都能身临其境。

    为了提高打卡率，直播前一天，校方甚至请来了上一届的学神。

    学神长得高高瘦瘦，鼻梁上架副金边眼镜，全程脱稿演讲：我有一个梦想。

    一看就是素质教育出来的精英人才，怪不得有梦想。

    从小被棍棒教育的叶昭愤怒了几秒钟，然后老老实实开始下软件。

    这软件叫啥来着？叮叮还是咚咚？

    叶昭边打游戏边听声，脑子里全是艾泽拉斯，谁去管什么叮咚叮咚。

    高考冲刺培训系统？看名字挺像的，那就这个了吧。

    叶昭随手点了下载，然后截个屏丢到小群：“下这个下这个，搞快点，下完打排位。”

    群里只有三个人。一个他，剩下两个是他铁瓷，人称上阵父子兵。虽然总是有三个爹。

    软件很大，足足有几个G，叶昭的排位赛早就结束了，耐心等着下载完毕。

    几分钟后，桌面出现了一个绿油油的图标，logo是个巨大的‘考’字。

    一个直播系统弄这么大阵仗，还准备搞全息AR模式啊？叶昭腹诽两句，点了安装。

    【高考冲刺培训系统，竭诚为您服务，预祝您考上理想大学～】

    一个甜腻腻的女声在他耳边炸响。

    叶昭吓得差点把桌子给掀了：“搞什么？用这种声音，谁他妈考得上大学！”

    声音又软又甜，句末还带着小颤音，简直是居家必备良品。可惜叶昭是个gay，纯0，只热泪盈眶想冲上去叫姐妹。

    【培训班校规第一条:在校期间不许讲脏话，警告第一次。】

    叶昭现在感觉到心悸的感觉了。被起码50伏特的电压给电的。

    他眼皮越来越重，昏过去前最后个想法，是这把可坑惨队友了。

    再醒来时，他面前只有一扇粉红色的门。门背后挂个小黑板，拿粉笔写了三行字——

    【高考冲刺强化训练–物理专题，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71:59:59

    个人卷第一题: ____ 被困在这间衣柜里？

    此题属于常规知识储备，答对不给分，答错抹杀。】

    谁困在这间衣柜里？很明显是他啊！

    叶昭翻着白眼在横线上比划了个‘我’，被无情打了个叉。

    他再比划了个自己的名字，这次的叉更大更红，还在旁边加了排批注。

    【通知:监测到考生消极考试，若有再犯，取消本场考试资格。】

    取消考试资格，那会有什么后果？被送回去，还是被消失？

    叶昭不确定，也不敢再瞎几把答题了。

    空间很狭小，连转身都做不到，只能勉强转个脑袋。手机信号显示为零，但好在电筒还能用，叶昭照了两圈，只在门板背后找到几行浮在半空的字。

    【方女士的衣柜(任务物品): 一间非常特殊的衣柜，空间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

    什么玩意儿？

    叶昭试着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黑板上的粉笔字不仅擦不掉，甚至还多了一排。

    【无效的门把手(任务物品):一个没办法开门的门把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木板看起来也很坚硬，不是能徒手掰开的材质。

    叶昭最近拆快递次数多，习惯随身带裁纸刀，掏出来往门背后用力一划，连条痕迹都没出现。

    旁边倒是有两条门缝，紧贴在衣柜背后的话，可以看到外面的状况。他扒着缝仔细看了看，外面就是一间普通的储藏室，乱七八糟堆着不少杂物。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啊，绑票绑到老子身上来了？”叶昭气得踹了衣柜两脚，也不知道他爹妈会不会花钱赎人。

    【通知:校规第一条，警告第二次。

    校规第三十八条，禁止损坏公物，警告第一次。

    多次屡教不改者，予以退学处理。】

    又是这个神叨叨的声音！

    叶昭着牙再受了次电击，全身肌肉都酥麻麻的，捡起阔别多年的礼貌用语：“我亲切问候您的母亲及家人。而且你这是体罚，我是未成年人，我申请未成年保护。”

    他要等明年十月底才真正成年。

    那个女声好像卡壳了，滋滋哇哇半天，最后还有点不情愿：“申请合理，属于学习内正常需求，批准。”

    话音刚落，叶昭脚边就多了本小册子。他捡起来的第一件事，是赶紧扇扇风促进空气循环。

    他平时也玩密室逃脱，甚至破过一家老牌密室馆的通关记录。

    但现在真是一点思绪都没有，再加衣柜里又闷又热，都快呼吸不畅了，还提什么思考。

    ……等等

    叶昭随手把碎发捞上去，眼中眸光一闪。他才呆在这儿不到十分钟，至于热成这样吗？

    况且这间衣柜四面都是缝，通风情况良好，至少得半小时以上，二氧化碳才会达到让人头晕的地步。

    什么人会呆在卧室的衣柜里，甚至呆半个小时以上？

    叶昭握着门把手，一字一顿：“隔壁老王？”

    门把手松动，轻而易举打开了。与此同时响起几声信息通知的声音。

    【叮～考生叶昭，解开提示线索，副本-老王的诅咒-正式开始。 】

    【叮～您获得道具-老王的平底锅（绑定）】

    【通知:考场内已经有多名考生完成单人答卷，现在拆封全国三卷–老王的诅咒

    本题为主观题。题目如下:这是一间不能出去的房屋，除非找到真正的逃生出口……

    回答正确者休周末，回答错误者抹杀。】

    多名考生？

    叶昭下意识双腿一弯，人还没出衣柜，先来了个扫堂腿。

    柜门外果然有声忍痛的低哼。

    叶昭跳出去，刚想继续来套擒拿手，就被人反手捉住了。

    来人高高瘦瘦，鼻梁上架副金边眼镜，看起来马上就要演讲我有一个梦想。

    叶昭讪讪一笑：“大神，不是，林哥，久仰久仰。”

    叶昭身上还穿着校服，蓝白运动款，背后印着嘉城一中。学校要求听直播还要穿校服，有气氛，并且随时挑幸运儿自拍。

    林沉可是嘉城一中的吉祥物。你可以不认识教导主任，但必须认识高考720的神仙林哥。

    林沉放开他，嗓音淡淡的：“一中的学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昭赶紧活动下筋骨：“下了个莫名其妙的APP。”

    大神沉默了几秒钟：“……校友群里那个截屏是你发的？”

    “我操……超奇怪的啦，错群了？”

    叶昭悬崖勒马，硬生生讲出了台湾腔：“会有别的人下吗？那我罪过可大了。”

    林沉摇头：“应该没有。群里有人指出你下错了，我动作快了点，下载完才看见。”

    叶昭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所以大神，你也没下那个直播APP？我就说嘛，弄得跟傻逼……逼良为娼一样。”

    操他妈的校规第一条！

    林沉没搭腔，正在叶昭觉得有点尴尬时，他突然指了指门外：“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砰……砰……砰

    叶昭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什么玩意儿！”

    “先去看看再说。”林沉从杂物堆里捡了把水果刀，长腿一迈，利索开门出去了。

    这么莽的人一般活不过第一集啊哥！

    叶昭既不想踏出安全区，又不想一个人呆着，最后还是挑了把小刀追出去。既然这是个高考培训冲刺系统，那曾经在高考里考出720分的人，说不定会受到特别优待呢。

    他赶到林沉身边时，后者正蹲在一个储物柜旁边，拿刀刃撬门板。

    没撬两下，林沉就搁下刀，皱眉张望：“它不许我破坏剧情物品。”

    叶昭手里还握着那本未成年人保护法，疯狂点头：“我之前也试过，直接红牌警告第一次。”

    林沉的视线落在那本小册子上：“这东西哪儿来的？”

    或许出于学渣对学神天然的信赖感，叶昭想也没想，全盘托出：“我说我是未成年，高考生，系统电击是体罚我，我要求申请未成年保护。然后就同意了。”

    还是个小朋友。

    林沉勾起嘴角笑了笑，既然这儿也不是全无章法，那就好办多了。跟数学题建模一样，有规律可循的地方，就必然有破局的办法。

    他伸手指一指叶昭：“过来开柜子。”

    叶昭依言将手放在拉环上，完全扯不动。

    看来未成年保护不保护这点。林沉让他退后几步，像搁着虚空在跟谁对话：“我要求给他加一门哲学课。”

    系统在墙上打出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林沉继续道：“这是对大学课程的衔接，况且如果这位高考生报考哲学系呢？属于合理要求。”

    系统又卡了好半天，似乎在努力分辨，最后还是在墙上打了个勾，批准。

    “行，那就开柜子吧。”

    这次不仅是系统，连叶昭脸上都打了两个问号。

    林沉站起来：“按照辩证否定，柜门存在否定和肯定状态。我现在停止用外力开启柜子，否定了柜门的否定可能，那就只剩肯定状态。”

    “所以，按照课本要求，你应该开门。”

    ……

    叶昭在旁边听得满面菜色。林哥，虽然我学习不好，但辩证否定大概、或许、应该，不是这么用的吧？！

    林沉倒是很无所谓：“先忽悠晕了再说。我就不信，一个AI系统还能思考哲学两大问题了。”

    墙壁的颜色变化了好几次，最后只留下一排加粗黑体字——

    理综考试中，本门课程取消！

    随后他们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