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被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回家的路上一直在骂陆风。为此,他晚上还多吃了两碗饭。
洗完澡,本来都忘了这件事儿了,可当他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本子和默写单时,陆风那张欠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他恨恨地拍了两下作业本:“让你再嚣张!”
刚出完气,手机突然连续响了好几下,把陆枫吓了一跳。
卧槽,不会这本子和陆风有心电感应吧!
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董晓媛的短信。
董晓媛坐在他前面,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就要走了他的手机号和□□号,说是方便请教题目。
董晓媛发了几张图,后面跟了条短信,
-学霸,在伐?看道题呗(星星眼)!
陆枫点开,是数学一课一练上的练习题,有关等比数列的证明题。
题目嘛…他肯定是不会的,但他现在身份是学霸,总不能说不会自爆吧。而且他还有个简单朴素的人生哲学——不能在女生面前认怂。
于是,陆枫只能硬着头皮找出崭新的课本,翻开目录。
等差数列,等比数列…
陆枫抽了抽鼻子,又不是青春美少女,有什么好等的!
他认真地读了遍课本,半个小时过去了,接着开始看题,十五分钟过去了,然后又咬了会儿笔头,十分钟过去了。
董晓媛发了条短信催他。
-戳戳,没在?
陆枫只能硬着头皮回。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我马上看。
陆枫把照片转发给穆章页,虽然他也是个棒槌,但两个臭皮匠也能顶三分之二的诸葛亮,解这道题应该没有问题吧。
穆章页回得很快。
-你被盗号了?
艹!
-滚,盗你妹的号!
-没盗号?盗人了?
陆枫气得砸桌子。
-会不会啊?不会就滚!
-轻轻地我来了,圆滚滚地我走了。
陆枫哼笑一声,帮穆章页补了下句。
-晃一晃脑袋,犹如大海般波涛汹涌。
接着,陆枫在通讯栏里一个个往下划着,翻到一个黑色的头像。他的空间里只有一条状态,定格在四个月前,是一张白鸽在蓝天飞翔的照片。
程序显示,此人在线。
陆枫觉得脑壳儿疼。
他面前摆着一道千古难题,同样一件事情,认怂是在男生面前做更丢人,还是在女生面前做更丢人?
犹豫了三秒,陆枫把照片转发过去。
过了五分钟,陆枫以为他不会回了,突然手机震了两下。
-自己看答案。
陆枫认认真真地翻到答案页。
嗯,很简单,就一个字——略。
-答案没写。
陆枫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教教我啦学霸。
发完,陆枫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刚才他气鼓鼓捶的是谁的本子来着?
过了两分钟,陆风回了张照片,上面写了详细的解题过程,一笔一划都潇洒飘逸,与留在自己默写本上的笔迹有着天壤之别,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字体风格。
陆枫把答案看了一遍,从第二行起就看不懂了。但时间紧迫,他抄写一遍,拍了照片,发给董晓媛。
董晓媛回了一句谢谢,过了两分钟,发了条信息追问第二小题的通项公式是怎么求的。
陆枫抱着手机直磕头叫爷爷,他还想问董晓媛等比数列是怎么证明的呢!
没办法,他只能又厚着脸皮问陆风。
-我看不懂。
那头一直是省略号的泡泡状,陆风应该是在编辑短信。
陆枫抱着手机干等着,心想这道题这么麻烦吗?正嘀咕着,手机急促地震了起来,屏幕一亮一暗,显示“科比后仰跳楼”来电。
这是他给陆风专门改的昵称。有次他瞥见陆风在课上看科比精彩投篮瞬间锦集,他是詹密加科黑,立刻掏出手机把陆风俩字给改了。
陆枫接起电话:“喂。”
“哪里不会?”
“第二步,为什么知道两个实根,就能得出那两个公式。”
“初中三年级上,一元二次方程那一章自己看去。”
“哦。”陆枫说。
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元二次方程的解会写吗?”
陆枫欢快地回道:“会!”
“写!”
陆枫吐吐舌头,边写边念:“2a分之b…”
“负b。”
“哦,负的,加减…根号下b方减a…”
“4a。”
“我知道的。”陆枫说,“你急什么。4ac…写完了!”
“你把两个根加一下,再乘一下。”
陆枫费力地在草稿纸上算着,听着那头水笔快速转动的声音,仿佛面前就是那人一脸不爽的表情。
“哦!我懂了!”陆枫懊恼地拍拍脑袋,“我学过的!”
不然呢?
“但是我给忘了。”陆枫补充着。
陆风舒了口气,不只是欣慰还是无奈:“接下来…”
陆风讲得很细,零零碎碎的知识点都一一带到,因为他发现陆枫脑洞奇大无比,他要是敢跳一小步,陆枫就敢跳一大步,直接窜到珠穆朗玛峰顶尖儿上蹦迪。
讲完,陆风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
“明早给我带早饭。”
“为什么?”
“学费!”
陆风说完立刻挂了,他得去透透气。
-
第二天,陆枫是卡着点儿进的教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塞到陆风怀里:“为了给你买早饭,我差点都要迟到了!”
陆风看着手里软乎乎热腾腾、黑紫色的一长条儿,问道:“这是什么?”
“粢饭团,可好吃了!你尝尝!”
陆枫刚拧开手里的豆浆,就被陆风一把抢走。
陆枫瞪大眼睛,张着嘴,小巧的下巴显得更尖了。
“这是精神损失费。”陆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陆枫哼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粢饭团,恨恨地咬了一口。
看他吃得正香,陆风也咬了一大口,刚吞进嘴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饭团竟然是他妈咸的!
陆风嘴里一半是软糯的黑米饭,一半是嘎嘣脆的炸油条混着咸酸菜,如果他味觉没有失灵的话,应该还有半块流油的咸鸭蛋。
苍天!怎么会有人在米饭里包咸盐?退一万步讲,怎么会有人把油条、酸菜和鸭蛋放在一起吃?
陆风含着饭团,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枫,见他正开心地吧唧嘴。
这时,上课铃响了,数学徐老师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一摇一摆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推了推圆圆的黑框眼镜:“桑课!”方言浓重。
陆风只能把饭团硬吞下去,包好扔进台板里。
“不好吃吗?”陆枫小声问。
“这玩意儿他妈是咸的!”
陆枫莫名其妙:“不然呢?”
四眼儿相对。
“我还去北京吃过咸豆花!”陆枫说。
“豆腐花儿当然是咸的!”
“豆花是咸的,为什么粢饭团不能是咸的?”
“豆花儿在外面,饭团在里面,里面的都得是甜的!”
似乎没什么问题。
陆枫把头埋在台板里,咬了一大口咸饭团,边嚼边说:“知道了,明天给你买甜的。”又补充道,“你真麻烦。”
讲台上,徐老师缩缩鼻子,重重一拍桌子:“谁在下面偷着吃东西?”
陆枫身子一僵,嘴巴立刻不敢动了。
“要吃就摆在桌面上大大方方吃!”徐老师说,“缩着身子容易积食。好了,我们把书翻到…”
陆枫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偷偷又咬了一口,把饭团包好扔进台板。
徐老师喜欢脱稿讲课,每次都能写满两黑板,而且富有激情,金句频出。
“大家看看这里。”徐老师拍拍黑板,操着一口上海普通话,“有些同学到这里就不会了,又要插上想象的翅膀瞎写八写了!有想象力是件好事情,写作文的时候尽情发挥,但朋友们,做数学题的时候帮我收一收,翅膀么,全部拔特!”
下面传来轻笑。
陆风拿眼皮翻了他一眼,心想:有人把肚子放在台子上捧哏,这位可倒好,把肚子搁在粉笔槽里讲课。
他在台板里摆弄会儿手机,侧头看陆枫,见他俩大黑眼珠子直对着黑板,就好像能听懂似的。
陆风觉得很是滑稽,用脚踢了他一下。
“等会儿。”
陆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欠儿欠儿的,又踢了他一下。
陆枫不耐烦地一摆手:“等会儿!”
结果,又是一下。
站在台上看台下,所有小动作都一清二楚的。
徐老师掰了块粉笔头,准确无误地丢在陆风的脑袋上:“小鬼头,不听课在干什么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