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瑜的情况并不严重。
“取些参汤来。”楚正霁收回搭在程仲瑜手腕上的手, 。如是说道。
“参汤?”陈四等人闻言急匆匆的就准备去熬汤,然而却被叶长凌拦住了。
“用不着,去取点糖水和盐来。”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听到这话, 一旁的李枢瑞就急了。
“长……叶长凌,诊疗的钱我出……”若非顾及还躺着的程仲瑜,李枢瑞简直就想骂人了。
这叶长凌, 怎么就抠门成这样。
还是说叶长凌就真的这么讨厌程仲瑜,连一点参汤都不愿意给?若非这一次的舞弊案,程仲瑜真的要被他耽误三年了。
叶长凌没有回答李枢瑞, 但最后还是吩咐了一句“糖水和盐拿过来后, 告诉一声厨房, 让他们准备点参汤, 算了,直接杀只老母鸡炖汤吧。”
叶长凌与李枢瑞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楚正霁。楚正霁放下搭脉搏的手之后,就接过流风递过来的针筒,准备施针的事宜。
两根银针扎下去,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程仲瑜动了动,半晌,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见此,楚正霁起身, 给其他人让开了地方。
程仲瑜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最近思虑过重,郁结于胸,以及严重的营养不良。
所幸身子底子还不错, 这一次只是因为原本就劳累营养不良,刚从牢里放出来就赶到了叶长凌所在的庄子上,又在庄子外等了许久,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才晕了过去。
糖水与盐也在这时送了过来。
叶长凌在糖水里加了些许盐,尝了尝,确认是那一言难尽的味道之后,这才倒了一碗递给了程仲瑜。
“喝了。”叶长凌吩咐道。
此刻程仲瑜倒也清醒了过来。
见到是叶长凌,刚想说什么,就被茶碗堵了嘴,只好尝了尝。
一言难尽的味道。
但是挺甜。
腹中空空,都倒了饿晕累晕的程度了,骤然尝到甜味,自然不会放过。
起先只是一口,后来就将这一大碗直接喝掉了。
见到程仲瑜咕噜噜的将那一碗糖水喝完,一旁的李枢瑞与祁蔚星都瞧着新鲜,连同陈四,三人也给自己偷偷倒了一碗,刚入口,陈四就跑到门外去吐了。
倒是李枢瑞与祁蔚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教养让他们做不出吐出来这么失礼的事情,两人只好默默咽下,又不约而同的将手中还剩下些许的茶碗放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喝了一杯糖水甲盐,程仲瑜恢复了些许元气,这才挣扎着下了床,拒绝了李枢瑞的好心搀扶,朝叶长凌躬身一拜。
“瑜谢过叶先生救命之恩。”
听到这个称呼,已经准备离开的叶长凌倒是今夜第一次正眼去瞧程仲瑜了。
“怎么,程公子不是要与叶某不死不休吗?”叶长凌语气平淡,但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嘲讽。
“当时是瑜想差了,还望叶先生海涵。”程仲瑜态度谦卑。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猜到。”听到程仲瑜这么说,叶长凌才确定,程仲瑜是明白了什么,当下,也坦然承认。
“其实装作不知道不是更轻松些?”升米恩斗米仇,对叶长凌来说,其实也轻松些。
“我程家子孙岂非忘恩负义之徒。先生大恩,瑜愿跟随先生左右效犬马之劳。”这一次,程仲瑜却是一撩衣摆跪了下来,他也是在庄子外想通的,只是直到刚才叶长凌承认,他才能确定这个想法。
“犬马之劳?”叶长凌侧身避开了程仲瑜的大礼,刚想婉拒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犬马之劳倒是不必,叶某还有点钱财,倒不至于连牛马都买不起。”叶长凌这么说着,一旁的陈四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眼下叶某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人帮忙。”
……
寒暄几句之后,瞧着程仲瑜脸色还有些难看,叶长凌也只是嘱咐他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寻他。
等叶长凌几人离开之后,因为不放心程仲瑜而留下来的李枢瑞,一脸疑惑。
“仲瑜,你与叶长凌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啊。”叶长凌对程仲瑜有恩不假,但也不过是歪打正着,怎么又变成做牛做马的救命之恩了。
“枢瑞兄,你觉得叶先生是何许人也?”程仲瑜听到这话,只是勾唇一笑,如是问道。
李枢瑞:……
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今日之前,瑜也认为叶先生乃佞幸之人。虽有小聪明,却不走正道。实不相瞒,前段时间,哪怕是在牢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瑜每日所想的,也是在责难叶先生,也不明白瑜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叶先生,使得叶先生做出如此事情。”
“然而直到今日仲瑜得闻圣上旨意,又听祖父之言,才意识到,叶先生大才。刻意试探之下,叶先生才堪堪承认。叶先生想必是早有预料,特意救仲瑜一命,使得仲瑜没有连累家人。”
听到程仲瑜的话,李枢瑞嘴角抽了抽,还是不信。“你就不怕那叶长凌借驴下坡,听你这么说故意承认的?”
就差没直接说是程仲瑜脑补太多了。
“枢瑞兄,除去兄长对叶先生的偏见,叶先生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又何尝不是有他的用意?”对于这一点,程仲瑜心服口服。“况且太子殿下与颍王殿下何许人也,他们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之前一直都是瑜看走了眼。”
对于这舞弊案,祖父也暗中告诉了他些许,若是有心,打听到大学士孔谢文家中情况不难,听到孔大人后宅与会试些许风声也不难,但是敢肯定厂卫那边借题发挥,故意借此打压他们这些朝臣,甚至于更进一步,猜到此番是圣上暗中授意,继而干脆利落的救他一命。
叶千户,深不可测。
若是叶长凌知道程仲瑜心中所想,一定会无奈的骂一句脑补是病,不要放弃治疗。
听到程仲瑜的话。
李枢瑞默然。
不得不承认,他被程仲瑜的话说动了。
他是武官,行伍出身的勋爵子弟,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为程仲瑜之事奔走的时候,他的祖父也曾告诫过他不可深陷其中。
内阁大学士不明不白死在厂卫的狱中,对外虽然说是畏罪自杀但是谁信啊。
舞弊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仁德念旧,孔大人更是老臣,哪怕认罪了此事说不得也要轻轻放下,至多革去官职便是了。但是后续却牵连到许多朝臣,让他们不得不慎重而行。
宦官自古就代表帝王的旨意。
朝堂不可能一团和气,君臣之间,也会有猜疑,而帝王也不可能自己下场与朝臣扳手腕。
是以,观望着的明哲保身的老臣们,怕的不是厂卫们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真正忌惮的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明确表态的永嘉帝。
谁敢保证,此事只是宦官们独自弄出来的,背后却没有永嘉帝授意呢。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此事真的只是宦官们弄出来的,帝王心思,未必不是想借此清理一遍。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
而这时,厨房的老母鸡参汤也送了过来,香气扑鼻,还有米线。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拿起碗筷,尝了尝,又尝了尝。
……
第二日,程仲瑜拿着叶长凌交给他的硫酸铵与配方,望着眼前的田地发呆。
叶先生所说的事情竟然是让他种地。
而准备回叶家把小梅香接回来的叶长凌,却得到了叶家那边急匆匆传来让他速回的消息。
叶老爷与叶长凌的便宜兄长叶长钰以及家中不少下人,被发现得了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
粗长了些
哎,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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