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贞儿被人抓住绑了, 丢在马车上, 险些丧命, 顾励听得心头火起,问谢莲:“这绑贞儿的人是谁?你去查过了吗?”
“此人乃是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卑职已将他押送入刑部大牢, 听候陛下发落。”
顾励说:“这人居然是朝廷命官,居然能做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他是受何人指使,如何把贞儿带出宫去的,需得一一查清楚。”
谢莲领命。
谢莲领着方从鉴, 边走边说:“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方从鉴哼了一声,还在记恨昨夜他被成宽追杀, 谢莲置之不理的事。
谢莲笑道:“昨夜, 我受命出宫寻找小殿下, 这是我的职责,找他是第一要事, 其他的都得暂时放在一边。”
方从鉴扫他一眼,谢莲总是笑眯眯的, 可他觉得这个人压根不似表面上这般和善。
还有昨夜,成宽明明知道他与傅少阁相识,居然还死追着他不放, 这是傅少阁的意思吗?傅少阁为什么突然要杀他?和他在雅间内的密谈有关?
方从鉴默默想着昨夜听见的对话,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小谭带侍卫巡逻过来,见了谢莲, 向他行礼。小谭看着方从鉴,方从鉴也看着小谭只剩半截手臂的右手。
一侍卫怒目而视,正要呵斥方从鉴不许他盯着人看,就听方从鉴问道:“你……是叫杨过吗?”
小谭哈哈一笑,说:“你好聪明!我姓谭,字杨过,你可以称呼我的字!”
侍卫们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齐声嘘他。方从鉴认真道:“既然你是杨过,我倒想向您请教一二。”
小谭欣然答应。方从鉴向一侍卫借了剑,两人便比划起来。方从鉴的武艺是在乡下打架时琢磨出来,进了义军中又没个正经习武之人指点,都是野路子,过了几十招,便被小谭压着打。
谢莲抱着剑站在一边,不时指点方从鉴两句。方从鉴乃是极聪慧的人,得了谢莲指点,触类旁通,渐渐地扭转局面。
两人酣战一场,打到力竭才各自分开。小谭哈哈一笑,称赞道:“你很聪明。”
方从鉴也称赞他:“你很厉害。”
他的意思是小谭失了右手,用左手也能与他打成平手,十分了不起。一侍卫嘲道:“那是你太差了,难怪昨夜被那杀手打成个血人。”
方从鉴也不恼火,笑了笑,说:“我不过会些皮毛罢了。”
谢莲说:“若无事可以来找我们切磋。”
方从鉴欣然答应。
众人走到御马监的草场外,马儿们正在闲适地吃草,方从鉴眨了眨眼睛,盯着马儿之间两只芦花鸡,愕然道:“皇宫的马场还能养鸡吗?”
小谭吹了一声口哨,喝道:“雕兄!”
两只鸡拔足狂奔,来到草场外围,扑腾着翅膀咕咕叫。小谭取出一个纸包,里头居然是一团蚯蚓,正缓缓蠕动。
小谭把蚯蚓撒进草场,两只鸡拍着翅膀,啄食蚯蚓,不亦乐乎。
方从鉴持续愕然,问道:“杨过兄管这两只鸡叫雕兄?”
小谭正色道:“雕崽,长大就是神雕了。”
方从鉴:……
趁着方从鉴在宫里转悠,贞儿正和小猫玩耍,顾励让人提审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又让李棠去查明,那叫云雀的宫女,究竟是怎么把贞儿弄出宫去的。
谢莲昨夜把万同生丢给刑部的时候已经交代了前因,洪枕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夜审问。顾励提审时,万同生已经招得差不多了。
此外提审的还有几名被抓住的杀手。
这些人此时都跪在顾励的脚下,磕头求饶,就在一天前,他们还在仗着自己的武力与暴力欺负两个幼童。
顾励看着万同生,万同生已经招了,他雇佣的这帮杀手,都是日前顾励整饬兵营后涮下来的那批兵油子。除此之外,之前在京城中张贴《讨贼檄文》,也是他一手炮制。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太后指使。
顾励忍着怒气,对李棠说:“去把太后请来!”
万同生跪在地上,听见太后二字,瑟缩一下,不敢吭声。
太后很快被带了过来,看见跪在地上的万同生,愣了愣,昂起头,挺着背在椅子上坐下,冷冷道:“哀家还以为要在冷宫中住一辈子,陛下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顾励冷漠道:“太后不喜欢冷宫,朕稍后就为你换个住处。”
他看着万同生,说:“你说清楚,《讨贼檄文》案是受谁指使?买凶谋害皇嗣又是受谁指使?”
万同生低着头,带着镣铐的手举起来,指了指太后。
太后登时狂怒,骂道:“狗东西!你敢陷害哀家!”
万同生继续说:“太后……是安排她身边的宫女云秋与卑职会面的。第一次让卑职张贴檄文讨伐陛下时,云秋给了卑职一千两,并一些珠宝首饰,这些珠宝首饰,就放在卑职卧房的床底下,卑职原是想找江南一带的才子杨廷璧写檄文,杨廷璧拒绝了臣,第二天就离京了。后来卑职便找了国子监内一个监生,叫申文亭的,陛下如不相信,把人抓来一问便知。”
太后骂道:“畜生!休要血口喷人!”
万同生看了她一眼,木着一张脸,说:“太后,您老人家就别再抵赖了,您的宫女云秋颈上有颗红痣,眼睛一单一双,她伺候久居深宫的您,若不是您的安排,我如何能见到她,对她这般了解?再说,她交付给我的首饰,都还藏在我家的床底下呢。”
太后骤然失语,打着哆嗦,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顾励哼了一声,说:“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朕可法外开恩。”
“这些杀手,原先都是京营的兵油子,我雇佣了他们,也是按照太后的交代办事。这些人一人五千钞,事成之后,还有五千钞,这么一笔巨大的花费,都是成亲王和福王出的。成亲王还承诺,另外会给我五千两白银。”
太后瞪大双目,脸色扭曲,揪紧了手帕,喝道:“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她看向顾励,说:“顾由贞失踪之事,都是哀家一人所为!皇上要做什么,都冲着哀家来!”
顾励倏然站起来,把茶杯往地上一摔,骂道:“太后好嚣张的气焰!谋害皇嗣,勾结廷臣,居然还敢对朕叫嚣!怎么,太后是觉得朕不敢动你吗?!”
他叫李棠:“给朕把太后的嘴堵起来!”
李棠对两个内侍使了个眼色,两人按住了太后,取来麻核堵住了她的嘴。
顾励想到成亲王会掺一脚,万万没想到福王居然也如此不甘寂寞。他问几名杀手:“他说的可是真的?”
杀手们点点头,一人说:“陛下饶命啊!俺们压根不知道要杀的是皇子,都是那武老三雇了我们,说我们干了这一票,就能回老家娶媳妇了。”
顾励问:“武老三又是谁?”
洪枕秋说:“乃是这帮人的领头,尚未捉拿归案。”
顾励对万同生说:“还有呢?你继续说。”
“太后特意交代卑职,要让人把云雀并小殿下都杀了。云雀一直是郭昭仪的宫女,她死了,便可栽赃到郭昭仪头上。”
“太后与贞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位成天念佛的祖母,非得要置亲孙子于死地不可?”
万同生说:“太后的意思是,陛下动了她的儿子成亲王,成亲王失了右手,多半也是陛下叫人干的,她一定要让陛下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不可!”
顾励看向太后。
太后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灰败,双目凸出,死死地瞪着万同生。
顾励看着万同生,说:“你做的很好,继续说!”
万同生便鼓起勇气,继续说:“太后之所以会找到卑职为她效命,乃是因为卑职与成亲王颇有交情,成亲王为她引荐了卑职。卑职曾多次听成亲王在酒桌上说,若是没了小殿下,就陛下这病恹恹的身子骨,这皇位迟早是他的。”
顾励拍拍手,称赞道:“成亲王勇气可嘉。只不过你非得说福王也在这事中掺了一脚,又有什么证据么?”
“卑职手中,有一封福王写给成亲王的密信,乃是卑职灌醉了成亲王的常随,从他手中得到,也藏在卑职家中床底。”
顾励点点头,说:“洪尚书,着人去取证吧!那帮着万同生写讨贼檄文的监生一并抓来,此两案已审得差不多了,余下事便交给你,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洪枕秋领命,命人将案犯们带下。至于太后,顾励让人把她关在冷宫里听后发落。
人都被带了下去,殿室又空了下来。顾励看着李棠,心头有一种空荡荡的茫然。
他猜到此事有太后与成亲王的手笔,可没想到福王居然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他。不,他早就预料到,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被打击报复乃是必然,可没想到,这些人一动就是他的软肋逆鳞。
这时,贞儿与小猫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歌走进来。这孩子也是心大,昨天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却好似跟小伙伴冒了个早知道结局的险似的,今天便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了。
可是……顾励不能因为贞儿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拿这当一回事。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这种事情了。
贞儿走进宫殿来,咦了一声,说:“父皇,方哥哥呢?”
他居然也开始管方从鉴叫方哥哥了,顾励笑了笑,摸摸两人的头,说:“父皇让人带方哥哥到咱们家四处转转去了。”
贞儿说:“那儿臣和小猫一起去找他了。”
他说着,跟小猫牵着手,又唱着歌走出去了,身后跟着一堆宫女宦官。
顾励看着他天真可爱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李棠,朕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陛下的意思是?”
“朕查处成亲王与福王的案子,自己并没得到任何的好处,籍没的财产充入国库,夺走的田产,分发给百姓。可是这些人要报复朕,却拿无辜的贞儿开刀。朕这样做,是对的吗?或许朕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亲王宗室们、官员吏胥们别做得太过分,朕便不应该管那么多?”
李棠有些伤感地看着顾励,说:“陛下,百姓们会感念您,您的苦心不会白费的!”
顾励苦笑着摇摇头:“他们刀刀都在往朕最痛的地方捅啊!朕所钟爱之人,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贞儿也好,陈奉也好,任何一个人受伤,他都无法承受。
李棠微微叹了一口气。
午膳时也是和方从鉴、小猫等人一起用的。顾励听谢莲说,昨夜方从鉴被人追杀,情形十分凶险,便问方从鉴是谁追杀他,要不要帮忙。
方从鉴婉拒了他的好意,只说不过是地痞流氓,不值一提,他可以自己解决。
顾励看他不想说,便罢了,邀请他在宫里再多待些时日。方从鉴自己也正好想向谢莲等人讨教功夫,便欣然答应。
案子查明了,审起来便快。成亲王与福王果然在这次的事情中有参与,顾励下旨褫夺二人爵位,贬为庶人,家产尽数籍没。太后果然又发疯了,顾励已经不想容忍这老太婆,下旨太后谋害皇嗣,枉顾伦常,死后不得进宗庙,不得封谥号。
太后的那些田产,他留了一小块地,把太后和成亲王一起打包送了过去。顾励觉得自己早该这么做的,免得这两人成天在京城里搅风搅雨。
那名叫武老三的杀头头领已捉拿归案,和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等人一起秋后问斩。
至于那帮着万同生写讨贼檄文的监生申文亭,也被国子监革除出去,终生不得再入仕途。
此外,贞儿是怎么被带出宫去的,李棠顺着太后身边的人查了一遍,又揪出两个宫女与两名帮忙的侍卫来。这侍卫并不知道云雀带出去的乃是顾由贞,又收了云雀的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做检查,这才让云雀得了手。
这四人都不能再用了,顾励把四人发配孝陵,去帮曹存霖一起种地。
太后谋害皇嗣案简直耸人听闻,朝野上下都震动了。宗室王亲们送了不少慰问品,痛骂成亲王与福王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向顾励表白心迹。顾励仍是让李棠给他们回了礼,好生安抚了一番。
左府,计少卿跟在左家家仆身后,急匆匆地进了室内。左世爵见他一脸焦虑,心中已经了然,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坐下,着人奉茶。
计少卿焦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喝茶啊?”
左世爵笑道:“计少卿,你是为了兵部车驾司郎中的事来的?”
计少卿啐道:“这孙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皇嗣都敢动!早知道这孙子这般要钱不要命,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加入!”
左世爵优哉游哉道:“绑架皇嗣,还有之前炮制《讨贼檄文》都与咱们无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计少卿焦虑道:“虽然与咱们无关,可是与咱们有关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啊!就怕他嘴上没把门,为了求陛下开恩,把咱们的事都说出来。”
左世爵站起来,看着窗外,负手道:“放心吧,他没那么蠢。”
“就算他背叛了咱们,向陛下告密,能侥幸活下去,可至少也是个流放戍边的罪,咱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在路上!他还有一家老小,只要他闭紧嘴,我便能保证他一家老小平平安安,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计少卿听他这一番话,终于稍稍放下心来,琢磨道:“是这个道理。”
他抬头,看向左世爵,问道:“左尚书,哦不,左丞相,左丞相果然高见!”
左世爵哂道:“我还不是丞相呢!”
计少卿笑道:“马上不就是了么!”
计少卿放心地离开了,左世爵看着窗外,想的却是傅少阁的承诺。
傅少阁说过,一定会为他把事情办好,不知究竟怎么样了。为了拉拢傅少阁,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傅少阁,我可是已经把《大树悲号图》给了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太后的案子才过了一天,顾励忽然收到一封言官弹劾的奏疏。乃是礼部都给事中黄鸿羽,弹劾户部新上任的尚书崔释,指责他监守自盗,用杂色银充作八分银兑换宝钞。
纸钞发行之事一直牵动着顾励的神经,他多次交代穆丞相,宝钞司的事情需得盯紧一些,可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他原以为审了三案,朝中吏治应当好了许多,那些有心贪污之人,也要掂量一二,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又是户部尚书出了事!难道当真没人能为他管好财政了么?
顾励忽然觉得非常疲惫。崔释是穆丞相举荐的人,也颇有能力,很得他的信任。可现在发生的这件案子,让他觉得自己的信任与期许都十分可笑。
马克思说,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冒着绞首的危险。当官的利润何止百分之三百,或许官场上的贪污舞弊之风永远无法根除,他还要坚持下去吗?
还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就由他们去好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纠察太过,这些官员的反弹和报复,就像成亲王和福王的对他的报复,他还能承受吗?
方从鉴这几天一直住在宫里,闲来无事便带小猫和贞儿一起玩,谢莲他们有空,便向他们讨教功夫,是以户部尚书崔释被弹劾之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方从鉴不是朝廷官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他听小谭忧心忡忡地说:“一定是有人要害穆丞相。”
方从鉴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说?”
“穆丞相近日被弹劾,居家自省,可这幕后之人不肯放过他,弹劾了崔尚书,就是在针对他啊!”
方从鉴想了想,问道:“崔尚书是穆丞相的人?”
小谭说:“也不算吧,只不过崔尚书乃是穆丞相举荐,崔尚书出了事,穆丞相也要负连带责任。”
方从鉴心头一跳。
傅少阁乃是宝钞司郎中,这事他要负责吗?
叫方从鉴疑惑的是,这两天谏言们都在弹劾此事,左尚书暂摄丞相职务,为这事也进了几次宫,顾励却迟迟没有发落。
顾励还在犹豫。
他出过一次宫,想问问陈奉,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奉奉,如果我要做一件事,有人反对我做这件事,而且威胁我,如果我做了,他们会伤害你。你说,我要不要做呢?”
陈奉问:“就比如我要杀狗皇帝,他拿你威胁我?”
顾励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叭。”
陈奉说:“我自然是以你的安危为首要。”
顾励犹豫了一下,问:“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愿意为了我不杀狗皇帝?”
“狗皇帝的仇么,我自然是要报的。只不过若是威胁到了你的安全,我可以先放一放,待你安然无恙,我再伺机而动也不迟。”
顾励登时有些泄气,说:“好吧。”
陈奉推推他:“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来我听听。”
顾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奉奉,谢谢你,不过我也是男人,让我自己解决吧。”
陈奉眸光闪动,看着顾励,良久,他笑了一下,捏了捏顾励:“好吧!若是无法解决再来找我!有事情别自己扛着。”
奉奉这般信念坚定的人,果然是坚不可摧啊。可是自己又不是他,不似他一般机敏伶俐,如果换了陈奉,一定既能保护好贞儿,又能铁腕治腐吧。
顾励从陈奉家离开,一个人默默走在京城的街头。到了宫门口,他反而不想进去,雇了辆马车,让人驾着在京城里四处转转。
路过一处宅邸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手里拎着两条鱼,正往宅邸里走,顾励连忙叫车夫停下,付了车资,走到那宅邸前。
穆宅。
居然到了穆丞相家了。
方才那熟悉的人影便是穆丞相,他已进了府邸,却似有所觉一般,回过头,见到顾励,失声道:“您……您怎么又出宫了!”
顾励不由得觉得好笑,走进了穆宅:“丞相这是刚从外头回来?”
穆丞相看了一眼提着的两尾鱼,解释道:“坐在家里闲不住,便出去转了转,看着这鱼新鲜,正好今晚吃鱼。”
顾励问道:“卖鱼郎敢收您的钱吗?”
穆丞相笑道:“人家不敢收钱,架不住老夫执意要给啊。”
穆丞相已知道了这两日被弹劾的事,明白顾励这是对他起了猜疑,一时间有些怅然。
他邀请顾励道:“陛下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便在老夫府上用饭?”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
PS傅少阁是反派哈,大家不要误会。过几章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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