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挂断键男人就把手机关机, 再抠出了电池和电话卡, “吧嗒”一声折断后扔到了手边的垃圾桶里,手机也扔到了地上跺了几脚确定彻底报废后才和电池分开丢进了垃圾桶。
孔潮汐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最终伴随着男人的轨迹来到自己面前。
“我说,孔大队长……”男人的手又一次钳住了她的下巴,骨头碎裂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生死关头了,还要好心地告诉同事人家的家人生病了?甚至都不挣扎着在我手下多传递出去点消息……你这究竟是……一心求死还是……另有图谋啊?”
孔潮汐的下巴被他死死捏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男人恶作剧般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孔潮汐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刺痛穿心而过,男人倏地甩开了她的头。深吸几口气, 孔潮汐才将颌骨传来的痛意压下, 在男人居高临下的审视中整理好已经憔悴凌乱的自己。
“都要死了,还不能有点临别赠言,交代一下后事吗?”
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每一个字的吐露都仿佛在努力榨干自己身上最后那一点仅存的气力, 就连干裂嘴唇的撕裂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因为现在的她,好似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在承受着疼痛与压迫的了。
“哼!”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将她的头再次提起,“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他们找过来了,对于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因为……他们, 都只能为你陪葬!在你的指引下,成为为你而牺牲的附属品!不要怪我心狠手来,要怪就怪你自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吧……兴许原本,只需要你一个人死呢?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尖锐刺耳,就像是用小提琴琴弓在桌腿上摩擦一般,十分难听。孔潮汐知道,男人又开始玩那套心理战术了。明明说给机会的是他,说这不是机会是必须要服从的命令也是他,希望人来的是他,不希望人来的也是他……
孔潮汐的心中泛冷,就连眼角眉梢都开始转冷,但却只是紧紧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孔潮汐,最相信的就是自己依靠全部努力在竭力保持着冷静清醒的头脑,和无比理智的判断。
她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她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别这样啊孔大队长,你不期待接下来的盛宴吗?哈哈哈哈哈!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场景!虽然我有点介意男人的身体……可能会有一点点小小地破坏这种完美性,但是……架不住这样确实人多影响力还大……果然啊,人生真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就连完美也很难达到……但没关系,我已经无限趋近于我心目中的完美了,”男人一边死死地拽着孔潮汐的头发将她的脸扬起,一边带着脸上的讥笑凑近她,“你说是不是呢孔大队长?”
孔潮汐依旧一言不发,双眼也回复了以往的毫无波澜,甚至连寒冷都不在,男人闷哼一声,“无趣的女人,之后叫你好受。”
松开了孔潮汐,男人收回了视线,走向了孔潮汐右手边的刀架。自从揭开了墙上的薄布,墙边的小灯泡就一直没有再熄灭,屋内的光亮也多了几分,孔潮汐终于可以不费力地就看清更多屋内的情况,对于屋内的简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泛黄的墙面上满是油渍、污垢与灰尘,眼前的铁门也附满了铁锈。
孔潮汐的视线在周边扫过后就回到了男人身上。看着他的手指轻轻地从上到下掠过每一把刀,毒蛇般冰冷的眼神也随之流动,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最终兜兜转转,停到了一把细长的银色单刃刀边,手轻轻一提,便握着刀柄将刀拿在了手上,一边转身面对孔潮汐,一边低头痴迷地看着被他横置在手心中的刀刃上。
“孔大队长你看这把刀怎么样?好钢配好肉……我的技术也不赖,是不是让你够体面的了?”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刀走向了磨刀石,然后坐了下来,将刀刃放到了磨刀的器具上,“放心吧……我会把它磨到最锋利,争取啊……让你感受那种最纯粹的刀片切割皮肉的触感,而不是那种……又厚又钝的烂刀,切下去那种……撕扯感,那不好,那不好……”
孔潮汐只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理他,就任他一个人卖力地在磨刀石前推着手里的刀,刀面与器具碰撞、摩擦,发出规律而刺耳的响声。
孔潮汐将视线转回眼前的铁门,这一看就是一夜。
看过了男人磨好刀后的满足,看过了男人吃饱喝足后的爽快,看过了男人去完卫生间收拾利落后向她投来的轻蔑与嘲弄,看过了男人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后的陷入睡眠,看过了陪她捱过一夜疼痛的黑暗……
孔潮汐的眼睛时不时地眨动着,但在绵长的呼吸与幽寂的夜晚中,除却疼痛,便只有这无尽的黑暗与她齐头并进。
直到——
“嘭嘭嘭!”
男人的双眼倏地睁开,仿若被惊醒的毒蛇,抬手就拿出了压在身下的刀。
“嘭嘭嘭!”
“有人吗!警察!开门!”
孔潮汐的眼底涌起一抹光亮。
然而下一秒她的颈边就贴上来了一股冷气和一股腥味——
是男人的刀与男人。
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近距离地凝视着她,抬手压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将手中的刀片压向孔潮汐的脖颈,细嫩白皙的皮肤上再度横出一道血痕,与原本那道结了痂的伤痕交错着。
“嘭嘭嘭!”
“嘭嘭嘭!”
又是几声砸门声,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孔潮汐眼底的光亮不减,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没想到啊孔大队长,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平时这片儿根本没什么警察,结果昨天的电话一挂,今天就来人了……真不错啊孔队长,怪不得被誉为最年轻的天才刑警队队长,啧啧啧……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有趣啊有趣!你不仅猜到了我们在哪,还就通过了那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甚至都没有让我发现!哈哈哈哈哈!孔大队长!好一个孔大队长!”男人将手里的刀收回来,用身上的衣服擦干了刀上的血迹,毒蛇般阴冷的双眼中跳动着火花,“不错!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或者说……是陪你们好好玩玩?”
“孔大队长你说……”那股腥味再度包裹孔潮汐鼻尖,男人又凑了过来,已经抵在石柱上的孔潮汐避无可避,“他们,还会再回来吗?如果12点一过……他们发现了真相,却只能与你擦肩而过,甚至与见你一面的机会失之交臂……心里,该有多难受呢?”
轻轻讥笑一声,男人转身走向灶台,手里的刀在手中转了个花,就被熟练地别进了腰后。
孔潮汐的视线随着男人移动,看着他掀开锅盖,再看着他倒水、点燃灶台,又在沸水中加入了各种各样的调味品和酱料,在锅铲的搅动下香味骤然袭来,孔潮汐感觉自己已经空旷的胃突然如刀绞一般开始翻涌起来,那是长久的饥饿后肠胃被香味突然勾动时的疼痛。孔潮汐咬紧了牙关,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滑下。
熄了火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锅铲,转身朝着孔潮汐身后走去,看到孔潮汐虚白的脸眼中露出了惊喜、愉悦又满是嘲讽的神色,“怎么了我的孔大队长?不行了?受不住了就认输啊,求求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个痛快!”
孔潮汐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竭力地在疼痛的刺激中保持着头脑清醒,微微闭了闭眼缓了下心神,再睁眼时就用一如既往的平淡与坚定回答了男人的问话。
似乎也习惯了孔潮汐这般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男人白了她一眼继续她身后走去。由于绳子的束缚和石柱的阻隔,男人直接离开了孔潮汐的视野,一阵窸窸窣窣后男人似乎是用手拍了拍一个容器,然后说道:“好奇不孔大队长?你猜猜我在干嘛?”
身后传来闷闷的撞击声,男人继续说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大缸,虽然吧……以前是用来装鸭子的,但是……现在用来装鸡,哦不是……不好意思口误,装你孔大队长,也不错呢是吧?反正都是要在那边见面的呢,对于这个临走时候的容器,您可就不要再挑剔了,毕竟……我也满足不了,而且要挑剔的话,我可能一下忍不了,手上一使劲,就给你直接送过去了呢……”
男人的嘴碎得很,又臭又欠,孔潮汐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闭上了双眼,将男人的一切言语都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等到男人安静了才终于再度睁眼,看着男人从她身后走回灶台旁边,然后端起了还冒着烟的大锅重新走向她。
走到她身边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爆着青筋的手臂和散发着肉腥的香气就与孔潮汐近在咫尺,甚至就连热气都荡开在她身边。男人很有劲儿,手中的大锅对于他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就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孔潮汐,“呀孔队……你是饿了还是怕了啊?怎么还不敢看过来了?这才只是小小的准备工作……”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走得这么顺利这么快的,再说了……真的一锅热汤泼过来,你这细嫩的皮肤不就开花了吗?我可舍不得呢,这都是我的杰作啊……而且……”男人边说着边向前走,抬手一端,手中大锅里的热汤就尽数倒进了身后的缸里,“这是我用来做人彘的汤汁,最后啊……你会被我泡在里面,虽然没了眼睛、舌头、鼻子、耳朵……但是啊,还有感觉,所以呢……这东西啊,总归会陪你一起上路的,到时候可有你喝的,千万不要着急啊孔大队长!”
孔潮汐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波澜,只是与他对视着,男人总是自讨没趣,从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现在的随意啐一口便当过去了,也是有了不小的转变。
重新将身后的大缸盖上,孔潮汐能够感觉到那股香气淡了,但依旧若有若无地勾动着她的胃肠,喉头滚了滚,就在男人那双写满了讥笑与看戏的毒蛇般眼睛中再次将心底所有的涌动强行压下。
男人唇角勾了勾,露出了尖锐宛如毒蛇獠牙的尖牙。两人的眼神与表情又一次在空气中无声地交锋又对抗着,各自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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