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该给人留些余地和自己的空间,江声不着痕迹地换了方向,“我记得你说过最想做的就是你学的刑侦,那退伍之后怎么去了特警队?”
“嗯…当时想着只要在警察系统内都可以接受,就没定方向服从调剂了,虽然特警和刑警差别还挺大,强度也大,但做起来发现也蛮有趣。就是南方的环境还是适应不来,太潮了,制服老是干不了贴在身上真的折磨人。”
孔潮汐嘟嘟囔囔的,如果江声的内心戏可以被投射出来,那孔潮汐会看到自己此时在江声心里活脱脱就是一只在撒娇的狗子,如果再具象一些,那江声以为边牧最贴切。
江声莞尔,她将孔潮汐的衣服放下然后缓缓从床上起身,“好了,这几天还是注意点,身体再好也不能有恃无恐。”
孔潮汐乖巧点头。
再到第二日几人就要回总局,因为昨晚婉拒了陈局长来送客的提议,所以除了孔潮汐在大堂退房,其余几人已经坐在停靠在马路边的车里等待孔潮汐。
秋天的海都总是晴朗,澄澈的蓝天高悬在天上,孔潮汐仰头看了一下那遥远的距离,心情骤然愉悦。海都人果然还是最喜欢秋日。
然而一道尖锐的刹车声突然打破了四周的宁静,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汽车相撞的巨响——
“嘭!”
孔潮汐感觉这响声直接穿透自己的耳膜直冲头顶,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她看到江声拉开车门朝她跑来……
“潮汐——”
整洁的办公室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整齐摆放,依次排列。办公室很大,格局通透,简洁干净以纯白为主的室内装潢让人感到冷静却并不冷硬。屋内左侧有一片很大的地方,其间摆放的催眠椅昭告着办公室主人的身份。
办公桌前的女人一头黑色卷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一身西服套装平整无褶,整个人的作风就和办公室里整齐排列的物品一样,一丝不苟。
只是那一张过于明艳妩媚的脸在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奇异,却又达到了某种奇妙的和谐。就好像是一个极度理智的灵魂被一个感性波动的躯壳包裹,又好像是一张张扬放纵的脸被克制与冷静束缚,达到了情感与理智的双向平衡和奇妙共融。
画面是美好而平静的,然而一阵座机铃响打破安静。
她接起电话,听筒里助理的话语让她不自觉的唇角上扬,整张脸愈发明媚,红唇微启,“让她进来吧,嗯,直接带到我办公室。”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又关上,看着眼前那个一件黑色长风衣裹身的人她唇角的笑意更浓了,随手指一指门边的架子,“唔,外套可以挂在上面,别客气。”
那人把外套挂好,手包也放到了沙发上,但人直接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放下手中的笔,她撑着下巴看向对面那人,“哎…好伤心啊,你回国之后第一次见人家问的居然就是别人的事情,还凶巴巴的,真让人伤心。”
那人无语,“俞子云你别闹了。”
“好吧,”说着摆正了在手上撑着的脑袋,俞子云的语气正经了几分,“就想到了你会来,呐,咖啡都准备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她对面的桌上已经摆好一杯咖啡,虽然早已备好但却还有丝丝热气冒出,并没有冷掉,反而温度正好。
那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你一直是她的心理医生?从什么时候开始?”
俞子云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人,却并不想轻易放过她,“你该知道我签了保密协议的,江声,而且我可是个心理医生啊,为病人保密是我的职业道德。”
对面那人一头浅褐色的长卷发披散在米色的高领毛衣上,淡妆之下的五官精致清冷。来人正是江声,而坐在她对面舒适的办公椅上的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大学同学——
俞子云。
公安大学心理学系毕业的俞子云,目前是一家私立心理医院的董事长兼首席医师。
“我知道,所以我是以朋友和同事的身份问的。”江声开口。
“是…我的朋友,还是…她的朋友?”俞子云笑眯眯的,眼里冒着精光。
江声学着俞子云的方式,笑眯眯地回视她,一张原本清淡的脸此时笑得异常明媚,但俞子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看对面的江声要开口她赶紧抢先一步,“得,你别说。出于治疗的考虑,有关她病情的情况我不能说。我确实是她的主治医生,因为我和你们总局有合作关系,所以两年前她被调回海都后由我接手。”
江声闻言收了笑意,“那之前?”
“枫原特警队的心理医生说情况很难控制,建议调离。”
江声皱眉,“是PTSD?原因是什么?”
俞子云偏头默然,意为不方便说。
“你做主治医生的话进展顺利吗?她会不会……” 江声换了个问题,但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对。
俞子云明白江声的意思,“没办法。她当时的情况…袁老头子指定了要找最好的,必须我亲自来,一开始肯定别扭,但保密协议也签了,我也做了保证。而且你了解她,她是绝对不会和我提你的,她不提我自然也不会主动说,所以久而久之就慢慢习惯了。”
“我看她日常并没有其他明显反应,而且你来治的话,应该恢复速度很快?那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俞子云放下来撑着下巴的手,她用双肘撑在桌子上,“治病总会出现反复,物理疾病尚且如此,何况心理疾病,总有些意外的契机会触发她那些不好的回忆。”
“袁局和局里其他人知道吗?”
“袁老头子当然知道,那可是他最宝贝的刑警队长。这消息他只放给和孔潮汐接触比较密切的人了,比如刑警队和法医科。毕竟都是日常搭档,如果相互不了解情况只会更难办,孔潮汐自己也知道这些。”
既然如果那在队里待了有些时日的孔潮汐的老队友们是肯定都知道的,但就这几日的观察他们的相处不仅和谐轻松,而且对孔潮汐也没有太多的偏向和多余的照顾,那就说明现在孔潮汐的情况是比较稳定的,至少比之前要好上不少。既然如此,江声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你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要不是袁局让我找你我还不知道。”江声看着俞子云说道。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不是对人家漠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人家的各种情况吗?”俞子云眉头挑得老高,毫不留情地就怼了过去。
“你可以厚着脸皮不顾职业道德和我说。”江声抿了口咖啡说。
“呵呵江声,你欺负不了孔潮汐就每天折磨我,可真好意思,就这还什么高冷女神宛若天仙呢。”俞子云翻了个白眼。
“不和你闹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江声一本正经。
“哦,她没事,袁老头子应该和你说了吧?给她放了几天假,昨天醒了就从我这儿走了回家躺着去了。”俞子云玩着手指慢慢悠悠。
“这我知道,我是说病情怎么样,波动很大吗?”
俞子云沉吟了一下,“嗯…我一直没和你说的原因我知道你懂,她是我的病人我肯定会无条件为她保密,而且…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她更愿意亲口告诉你她的情况,而不是通过我或是其他人。不过你俩的情况还挺复杂,之后还得继续合作,考虑到你俩的同事情——”
俞子云又顿了顿,江声忍不住笑着眯了眯眼,嘶……俞子云倒吸一口气。
“你别急别急,我昨天和她聊过了,目前情况虽然有波动,但整体比较稳定,之后可能会有一些其他表现,如果发现了不用太惊慌,我们的咨询已经恢复了,我会慢慢治疗、疏导,放心啦我的大小姐!有我在呢,怎么可能让她的情况恶化。而且这都多少年了,一到她的事儿上你还是这么绷不住?”
“吃饭去吧,Skyline那家,你请客。”听到了想听的话江声满意地起身,但她并不打算放过俞子云,虽然均价几千的牛排也不能算狠宰俞子云,不过最起码也满足了一点她的报复心理。
“成成成,我请客,”俞子云白眼,“都说我长得张牙舞爪的肯定老欺负你这个清水儿一样的,结果谁知道您老就是个白切黑啊,不过我和你说啊——孔潮汐最近在家休息,你可以是吧,亲自上门关心关心问候问候,再套套话,不仅可以了解同事,增进感情,还可以辅助我治疗啊是吧!”
“今天开你一瓶Ronee Conti。”江声微笑。
“大小姐,爸爸,祖宗!”俞子云泪,她就那么几瓶了啊!
当天夜里吃完饭的江声并没有直接回家,她拐了个弯开着车去了警察局。档案室的灯光明亮,江声缓缓抽出那份属于孔潮汐的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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