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木然地看着柳闻月走远,有些颓丧的坐在柳闻月刚刚坐过的凳子上, 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抬头却看见肖郓坐在了自己旁边。
“皇上特意把柳闻月引开,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穿这样很漂亮,”肖郓抬手覆上闻莺的, “朕刚刚让内务府拟了几个封号, 朕想先封你为妃, 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定就好。”
闻莺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来由觉得有些想小五。
想他做什么呢!那个骗子!她果然有先见之明,之前她便觉得宁亲王是个骗子,现今看, 果然是个骗子!
但她确然是依赖小五习惯了,就戒不掉了。
闻莺再抬头看肖郓时, 情绪更加复杂。
事情兜了一圈,又绕回到原地。
可她却不再是曾经的柳闻莺了。
肖郓饶有兴致的来和她商量封号的事, “朕觉得内务府定的封号都不怎么好,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
肖郓说着拿出一张纸,展开来递给闻莺,“你看这些, 你喜欢哪一个?你若是都不喜欢, 朕再去让内务府想。”
闻莺突然抬头问他,“为何当初皇上要封柳闻月为蕙妃?”
肖郓沉默起来,收回脸上的笑意。
过了许久,肖郓才道, “朕原本是想娶你的,闻莺。”
“我原本也是想嫁你的。”
闻莺不想再拘泥于前尘往事,也不想再问他为何轻易舍掉自己,轻声道,“我原是喜欢皇上的,想着就算皇上有后宫三千,我也可以不在意的。但皇上却先舍了我,现今,我只想让夫君有我一个妻子,皇上能做到么?”
肖郓撇开了脸,“闻莺,你明知朕不能。”
“是啊,我明知道。”闻莺垂下眼。
“朕有朕的无可奈何。可是蕙贵妃同你说什么了?”
听得肖郓这般话语,闻莺更觉唏嘘,“我果然,从来都不懂皇上。”
肖郓却以为她要反悔,慌忙说,“你应了朕,要入宫来的。”
“皇上当初也应了我,要我等你。”
“朕同你认了错,朕说过,朕有无可奈何。只要你入了宫,朕定会好好弥补,做一个好夫君的。”
闻莺勉强笑笑,抬头看了一眼肖郓。
这个她幼时格外惦记的人,他有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睛,眼底无波,她仔细端详着肖郓,却觉得自己仿佛永远看不透他。
心狠——爹爹曾这样评价过新帝。
“这些封号,朕都觉得不好,明日便去让内务府重新选。”
“不用麻烦了,”闻莺心不在焉的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肖郓见她同意了,欢天喜地的,“朕也觉得这个好,那就定这个了。朕赶明让内务府挑个良辰吉日,封你为婉妃。”
闻莺赶人,“皇上还是快走吧,柳闻月还等着你呢。”
肖郓起身,“你和朕一起。”
闻莺拒绝,“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坐一会儿。”
“也好,”肖郓难得的好说话,顺了顺闻莺的头发,“那待会儿记得来用晚膳,朕等着你。”
肖郓起身,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闻莺身上,“湖边风大,别坐太久。”
闻莺垂着眼没答话,肖郓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抱着膝靠在柱子上,坐到夜幕完全降临。
冷风沿着湖面吹过来,闻莺浑身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请,让她无暇去顾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觉得好累,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不停地跑,她甚至不敢停下来喘口气,生怕自己一停,就再也跑不动了。
她要是跑不动了,没人会救柳家,没人会救她的家人……
*
躲在一旁的暗卫也觉得冷,在假山后哈了口气,推了推自家主子,小声道,“主子,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这都偷听了好长时间了,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就算了,若是被发现私来后宫,别说柳姑娘救不出来,自己也要搭进宗人府里去了。
闻莺瑟缩着,觉得自己都快要在风里睡着了,有人突然解了肖郓给她的披风,随手往湖里一扔,冷不防又一件披风兜头而下,闻莺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抬手把披风又扔进了湖里。
肖随看着她使小性子,好笑的在她身边坐下,闻莺瞪他,“你不要命了?”
肖随语气淡淡的,“你声音再大些,我就没命了。”
说着打量了闻莺一眼,“很漂亮。”
闻莺懒得理会他难得的夸赞,“是吗,皇上刚刚也这么说。”
肖随脸色不好了起来,“他还对你干什么了?你们刚刚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他刚刚都看见了!还摸了手!
“没干什么,不过是在商议拟封号的事情。”
“拟什么封号!”肖随脸色愈发差。
闻莺着实不想理他,如今也不想看见他,他们肖家人,一个两个都是骗子!都是混球!
闻莺边说边往外推他,“你快走吧,皇上就在前面的芳林宫里。”
肖随挑眉看她,“担心我?”
闻莺别开脸,担心个鬼,真想一脚将他踹进湖里去,骗子!
肖随把她揽进怀里,“别和我生气了,不是故意瞒你的。听话,出宫去吧。”
闻莺挣开他的胳膊,“我已经答应皇上了,我要留在宫里做妃子。以后叔嫂有别,就此别过。”
肖随掰过闻莺的脸,“相信我,我一定救出你的家人。”
闻莺赌气,“不用你了,我自己就可以。你快走吧,再见。”
怎么越来越难哄了呢,肖随心里叹口气,第一次搬出大道理哄人。
“你这个时候入宫为妃,京城之人该如何看待柳相。往宫里送了一个女儿不够,还要送第二个迷惑君心。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闻莺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别的办法。”
“柳相一生为民,你认为你入了宫皇兄便会为柳相洗脱罪名,还柳家一个清白么?皇兄只会随便找个由头把柳相放出去,说之前都是误会。你又在这个时候入宫,百姓只会说,柳相拿女儿换性命。到时候,就算柳相被放出来了,谋逆的罪名,你觉得还能洗清吗?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闻莺没想这么深,此时被肖随一说,眼眶不自觉就红了,“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在青山县,看着温大人被抓,然后听说我们全家入狱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想找到你,可你突然就变成了宁亲王!你骗我!我除了答应皇上没有别的办法!我爹我娘我二娘还有我哥现在还被关在牢里!柳闻月还挺着个大肚子,险些小产!就在昨天,我还差点儿被人杀死!你让我怎么办?”
肖随把闻莺纳进怀里,低声道歉,一下一下顺着闻莺的背,“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我原本是想将柳相救出,再回青山县寻你。皇兄对你虎视眈眈,我如何敢让你回来?”
闻莺把今天一天的委屈和惧怕都刻哭了出来,趴在肖随怀里,肩膀一颤一颤的。
肖随心疼,只能劝,“相信我,出宫去,我定然救柳相出来。”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骗子!”
闻莺哭着捶他,肖随索性把闻莺锢在身后的柱子上,低头吻了下去。
她嘴角边还有咸涩的泪,肖随耐心的舔舐着她的唇瓣,闻莺的呜咽被全数吞进肚里,待闻莺被安抚,不再颤抖,肖随才撬开她的唇瓣往里探。
闻莺被亲的头昏脑涨,连呼吸都忘了,等肖随停下来时,脸被憋得通红,还屏息傻愣在原地,可爱得很,肖随忍不住又啄了一下才放开她。
肖随把傻乎乎的闻莺抱进怀里站起来,再次强调,“走吧,出宫。”
暗卫从一侧的假山后闪出来,神情特别严肃的对闻莺说:“柳姑娘,我什么都没看见。”
闻莺羞的脸红的就快要烧起来,缩着脑袋要从肖随怀里跳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宫了。”
肖随顺顺她的头发,低头附在她耳边,“出宫去吧,你留在这里,我一想到皇兄要封你作妃子,还对你动手动脚,每时每刻都想杀人,想弑君。”
闻莺终于被逗笑,嘴里喃喃,“一点儿都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哄媳妇儿最重要啊管像不像呢,暗卫心里嘟囔着,很不合时宜的插话,“主子,再不走,宫门怕是要关了。”
宁亲王出宫自然是没人敢拦,腰牌一亮侍卫便将马车放行了,出了宫门,闻莺缩在肖随的怀里,“我这样出宫……皇上他……”
“我会想办法的。”
闻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我和皇上……”
肖随替她回答,斤斤计较得很,“都过去了。但是以后不许再让他摸你了。”
还摸手!
肖随想着,自己为人大方,便不同她计较了,谁料闻莺反驳,“我没有让皇上摸过我。”
“你有,”肖随肯定地说,“他刚刚摸你手了,我都看见了。”
闻莺无语,“我立刻就抽出来了,没摸到的。”
肖随十分肯定,“我夜视极好,那也是摸了,我看见了,这次我不同你一般见识,但是以后不准再摸了。”
肖随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闻莺仔细想了想,她当时心情不好,也不记得肖郓到底摸到没,似乎确实覆了上来,闻莺觉得很抱歉,点头答道,“嗯,我知道了。”
肖随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想这丫头也算好忽悠。
闻莺开心的笑笑,顺带着在肖随怀里蹭了蹭。
“可是……你真的是宁亲王吗?”
闻莺问出心里最大的疑惑,“总感觉,好好笑……”
“……”
作者有话要说:王五:哄媳妇儿我真是太在行了,我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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