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皇子

    京城中男女老少都知道大盛朝的九皇子谢卿安是个不学无术的懒蛋,文不成武不就,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

    昼伏夜出的本领和猫头鹰不相上下,白天睡大觉,日上三竿也不见人。

    偏又生得极好,一双挑花眼敛尽天下风流,世人都说潘安美,众人也没见过潘安,约莫这九皇子的美也比得上潘安。

    因此人送外号望舒潘安,潘安很好理解,至于这望舒二字嘛,大抵意思是说这货从没和金乌照过面。

    总之提到这位纨绔,不但皇帝头痛,就连皇宫里各色重要的人物或者不重要的路人甲,都是摇头叹息,皇上名字起的真好,谐音--谢了,寝食难安。

    此时,这位被众人嫌弃的主,正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自从三个月前莫名其妙栽倒在地,他就再也没从床上下来过,一直昏迷不醒,鬼门关前不知走了几遭。

    清和帝虽说不太喜欢这个儿子,架不住人长得美,是皇室首席门面担当,于是带着九皇子的母妃惠妃一同来探望他,还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派来,乌压压一片。

    望闻问切后,施针的施针,拔罐的拔罐,一段操作猛如虎,后续个个二百五。

    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一地,“皇上,臣等尽力了。”

    惠妃当场哭晕过去,清和帝也一筹莫展,只能命太医们全力救治。

    说也奇怪,虽说人没醒过来,却还吊着一口气,不过在大家眼中,集合去王府吃顿饭是早晚的事。

    王府的侍卫统领可不这样想,主子死了,他这辈子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

    想着家里等米下锅的男女老幼猫猫狗狗,统领发动侍卫们满京城满京郊的寻找,终于寻到一位颇有名气的草头大夫。

    大夫胆子贼大,停了太医的瘟鸡汤药,以毒攻毒开了个药方,什么乌头菊断肠草之类,看得人心惊胆颤。

    统领孤独一掷,瞒着皇帝给九皇子用上了虎狼之药,活过来大家共发财,死了就同上黄泉路,还有个伴,和穷比起来,命算个球。

    想不到几碗汤汁下去,九皇子神奇苏醒,休养几天后,已经可以靠在床上,听统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表忠心。

    “王爷,属下当时想,您要是有何不测,也就殉了您去,下辈子还伺候您。”

    谢卿安懒懒喝口燕窝羹,不置可否,“去领赏吧。”

    “是,谢王爷。”

    (死马当活马医,祖宗保佑,劳资命大~)

    骤然听到统领胆大包天的话,谢卿安不由皱了皱眉,这厮傻了吗?“你说什么?”

    统领一脸懵逼,“我说谢王爷。”

    谢卿安紧紧盯着统领,“不是这句,上一句。”

    统领愈加莫名其妙,“上一句是属下也就殉了您去,下辈子还伺候您。”

    (卧槽,难道草药有后遗症,王爷变成弱智?)

    死死瞪着统领惊慌的脸,紧抿的唇,谢卿安最终确认弱智一词并非出自统领的口中,可明明是他的声音,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

    微微垂眸,试探问道,“你刚是否想,本王服用这些药有后遗症?”

    统领嘴巴张的可以塞个鸭蛋,愣怔半晌,扑通跪倒,“王爷料事如神,属下该死,妄自揣测。”

    (上次偷喝御酒,上上次偷吃进贡荔枝,不知王爷是不是也一起猜出来?)

    谢卿安直勾勾瞅着统领,瞅得他头皮发麻,良久,喘口粗气,“下去吧。”

    太诡异了,难道自己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是只针对统领,还是针对所有人?

    秀目一转,望向侍立一旁的王府管家,管家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忙垂下眸子避开他的目光。

    (麻鸭,这个憨批抽风了吗?)

    谢卿安瘫倒在床上,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十分诡谲,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小心翼翼看了自家憨批主子一眼,神情恭和温顺,“王爷,小人一早已命人送了平安信去宫里,面呈惠妃娘娘。”

    谢卿安此时哪有心情管这些破事,凝神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也许真的是草药有后遗症,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一会去账房,给林统领的赏银减半,不对,再减半。”

    管家神态更加恭敬,毕恭毕敬回道,“是。”

    (扣门,和命比起来,银子算个球。)

    谢卿安气得浑身发抖,居然敢这般说他?气沉丹田怒吼一声,“赏银从你俸禄里扣。”

    管家满脸带笑,满脸恭顺像是伺候祖宗一般,“是,王爷。”

    (日,果然抽风了,吃枣药丸!)

    “滚。”谢卿安差点将手中的燕窝羹扔到管家嘴里,太踏马欺负人了。

    不想一盏茶时间未到,管家又滚了进来,“王爷,皇上和太子来探望您了,已到后院门口。”

    父皇来了?谢卿安十分激动,谁说父皇不喜欢自己,都是谣言,父皇那是将深沉的父爱深埋于心,自己病情刚有起色,父皇就亲自来看望,这等恩宠谁人能及?

    他正要起身更衣迎驾,清和帝带着太子和太医令已到门口,见状忙快走几步,上前按住谢卿安,“免礼,身体可好些?”

    “见过父皇,见过皇兄,儿臣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父皇关心。”谢卿安无奈只能在床上叩首行礼。

    清和帝点点头,挥手示意随行的太医令为九皇子把脉,太医令上前,轻轻搭在谢卿安的脉搏上,细细诊断起来。

    “怪哉,脉象平稳有力,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不过病有反复,万万不可大意,需要细细调理。”太医令捋了捋垂在胸前的白胡须,奇道。

    清和帝点点头,一贯威严的脸上显出几分柔和,“好好调理,朕命太医令每天来为你请三次平安脉。”

    谢卿安难得见到父皇的好脸色,悸动得秀目中闪烁着晶莹,“多谢父皇,儿臣……”

    饱含深情的一句儿臣,清和帝微微动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朕就觉得回光返照,否则依小九的性子,怎会这么乖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谢卿安:……

    太子见两人父慈子孝,不易觉察的勾勾唇角,敛眉清笑温润端方,活脱脱一副君子如玉的教科书模样。

    “九弟身体无恙就好,这些时候父皇很担心,后来钦天监夜观星象,出了个主意,选门婚事为你冲喜,父皇听了监正之言,让母后选遍京城贵女,没想到刚为你赐婚,你就大好了。”

    谢卿安一愣,冲喜?什么鬼?想想也就释然,原来父皇这般疼爱他,为了自己的病体居然相信钦天监的鬼扯。

    “父皇……”

    饱含深情的一声父皇,清和帝有些诧异,很快恢复常态,“等你身体康复,朕命宗人府操办。”

    (朕仪表堂堂,可惜几个逆子个个歪瓜裂枣,唯有小九随朕几分俊美,但愿能熬到成亲那天,无论如何也要为皇家留个种。)

    谢卿安眼前一黑,恨不能马上昏死过去,儿子都快死了,老子居然还打如意算盘,想要榨干他最后一滴XX,人说话?人干事?

    太子继续煽风点火,“父皇为九弟选的是礼部叶侍郎之女,听闻此女蕙质兰心娴雅贞静,可为九弟良配。”

    礼部一向负责举办皇家大典和宴会,对于叶侍郎,谢卿安自然不陌生,眼前出现老侍郎古板的一张脸,动辄之乎者也满嘴仁义礼智,这样老学究教出来的女儿,猛然不寒而栗。

    清和帝点点头,满脸赞同,“太子说得是,娶妻当娶贤。”

    (哎,朕压根没得选,那帮老狐狸见朕询问小九的婚事,个个赌咒发誓女儿已许配人家,只有叶侍郎这个铁憨憨不擅说谎,几句话就交了底。)

    谢卿安无论如何用力也挤不出半丝笑容,原来自己的婚事不但是为了冲喜,还找了个滥竽充数的。

    清和帝见儿子脸色苍白,以为他身体抱恙,“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不便久留,你好好调理,过几日,朕让你母妃来看望。”

    “谢父皇隆恩,儿臣恭送父皇,恭送皇兄。”谢卿安机械般的叩首行礼。

    太子刚踏出门,蓦然转身看向谢卿安,似笑非笑,“九弟,好好养病,哥哥还想叨扰你一杯喜酒。”

    (朝朝对我痴心一片,可惜还未到手就被赐婚,真是一朵鲜花插在草包上,不过这个草包怕也命不久矣,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想来偷起来别有韵味。)

    谢卿安气得仰面厥倒,原来他的未婚妻还未过门,一顶明晃晃绿油油的帽子就给他戴好了。

    想他堂堂皇子,不但捡了别人不要的女人,还算计着嫁进王府后继续偷鸡摸狗,让他帽子戴到棺材里,永不翻身。

    他喘了一口粗气,冷哼一声,“出来。”

    一名形同鬼魅的暗卫悄无声息在屋中出现,“见过王爷。”

    谢卿安牙关紧咬,红着眼睛道,“你去查探叶侍郎嫡女的背景,就是皇上为本王赐婚的那个,所有的信息,本王都要。”

    “是,王爷。”

    三天后,暗卫畏畏缩缩从墙角根做贼般溜出来,头都不敢抬,“见过王爷。”

    “查的如何?”谢卿安挑眉问道,他相貌生得俊美,就算是生气也有种清雅高华的气质。

    暗卫低着头,语气嗫嚅起来,“叶侍郎之女名叶朝朝,是叶侍郎和夫人的独女,叶府嫌弃叶夫人出身商户,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饱读诗书知书识礼,但性子孤僻冷淡……”

    “呵呵,好一个知书识礼,继续说下去……”谢卿安潋滟无双的桃花眼尾挑了挑,挑出一抹杀意。

    暗卫抬头偷觑一眼主子阴沉如水的俊颜,咬咬牙,不管不顾。

    “半年前在宫里的百花宴上认识太子,太子赠了她一首诗,叶小姐一反常态,私下里瞒着所有人,和太子偷偷见面,后来就私……私定终身。”

    (王爷是被绿了啊,完了完了,会不会被灭口?)

    谢卿安冷声道,“放心,本王还要你办事了,不会杀你灭口,还有什么消息。”

    暗卫舒了口气,“王爷,收到赐婚后,叶小姐就开始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谢卿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这摆明是嫌弃自己,一个与人私定终身的贱女人居然还敢嫌弃自己,他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个无耻到什么地步的女人。

    他立刻唤来管家,“服侍本王更衣,本王要去叶侍郎府上。”

    管家应了一声,忙命一群丫鬟来为谢卿安梳洗,又拿来一套金丝镶边的墨绿锦衣,胸前身后用上等绿玉嵌成翠竹,华美富丽。

    谢卿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是讽刺自己绿上加绿啊,冷冷说道,“烧了,将本王所有绿色衣衫全部烧掉,本王最讨厌这个颜色。”

    管家一脸懵,记得以前王爷说过,绿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是。”

    谢卿安换了身绯色衣衫,金冠束发,走出屋子,院里一棵冠状大树,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这树也砍了,和衣衫一起烧。”

    管家睁大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王爷。”

    (不但是个憨批,还是个败家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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