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按了开关键,她僵硬的身体立马就活了,扯着嘴角,向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干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老师,我……我昨天崴到脚了,走路有点慢。”
说完之后她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蠢理由,她是脑子抽了吧想这个,怕什么怕,她现在是周桥又不是时眠。
他没去低头看她的脚,也没想着顺口关心地问一句,只是几不可见地点头,看似认可了她的说辞。
她连忙装作一瘸一拐,“费力”地往教室挪,最后扶着课桌,慢慢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
坐下之后,长舒一口气,从包里翻出周桥昨天给她的课本和笔记本。
低头,摊开,拿笔,一气呵成!
然后开始发呆。
上课铃声响起,清冽的声音响起:“同学们,上课。”
她立马跟着大部队一起齐刷刷抬头。
“现在开始点名。”
她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
他一个一个点名,好不容易点到她,她站起来飞快答了一声到之后坐下。
一切都非常平静,无事发生。
时眠坐的位置在第四排,就在过道旁边,左边坐着一个男生。
她装作很认真地听课,实则是目不转睛在看讲台上的江时。
乌发白肤,浅棕色的瞳孔,五官仿佛精雕细琢过一样,身材修长,但不单薄,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墨色的领带系得工工整整,整个人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卓然不凡。
没想到江时三十多岁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看起来也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就是气质明显成熟一些。
时眠观赏了一阵美色之后,肚子开始“咕咕”响。
“……”
她垂眼看向放在桌肚里的小笼包,又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和老师。
在大学,上课吃东西这件事其实是很普遍的,虽然这个教室和以前她所处的教室的氛围天差地别,但是她完全没有想过会翻车。
她将小笼包从桌子里面拿出来,慢慢抬手,目光注视着台上江时的动静,他此时正在讲着ppt上的一道题,正侧身背对着她。
好机会!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小笼包整个塞进自己嘴里,低头嚼了没几下,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直击向她的眉心处。
她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道打的头部朝后仰去,整个人目瞪口呆,头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围人的视线向她聚焦,她一口小笼包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台上的人寒声说:“吃东西的女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
她好想装死。
他收回刚刚丢粉笔头的手,手臂撑在讲台上,目光冷沉,一脸不悦。
身体像被支配一样,她“唰”地站了起来,不敢磨磨蹭蹭耽误他的时间,她十分怀疑如果她扭扭捏捏的他可能会将她赶到外面去。
“……”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选择题,试探着说:“选D。”
江时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抬手往下压,示意她坐下。
“这题是选B。”
“……”牛逼。
果然有些人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暗地里已经偷偷开始耳背了。
还好他耳背,让她逃过一劫。
她旁边有人听到江时的话后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马收住,整个人都一抖一抖的,用气声在那里笑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水开了。
时眠瞥了一眼旁边人:“……”
给你们年迈的江教授一点面子吧,毕竟人年纪大了,耳背可以谅解的。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笑得挺不明显的,其实你周围的桌子已经被你抖成缝纫机了。
……
昨天玩手机玩到半夜,今天又早起,刚刚还有点精神,现在困意逐渐袭来。
特别是江时的声音,低沉悦耳,跟能催眠一样,讲的内容也让她这种外行人很想睡觉。
强撑着瞪大眼睛看着黑板上的鬼画符,慢慢的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
不知不觉,意识开始模糊,额头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感。
她一惊,猛地抬头,正好看见江时撤回手的动作,不过人家已经接着讲课去了,没有说她什么。
她放下心来,这下清醒了片刻,心里给自己疯狂暗示:不能睡不能睡。
维持了没有几分钟,眼神又开始涣散,开始往下点头钓鱼,接着一个粉笔头又隔空砸到她的脸上。
她要疯了啊啊啊,真的好想睡,忍不住,她真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课程中,时眠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砸了n次,最后江时脾气也忍不住了。
他冷声:“给我站起来!”
时眠不用看就知道他在说谁,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
好!丢!人!!!!
还好自己不是他的学生,还好自己以后就不!用!来!了!
刚才笑个不停的那个人突然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在她看过去后,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时眠读懂了他的口型:“666。”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难过。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伸了个懒腰,身体一垮立马就坐了下来,同学们终于闹腾了起来,陆陆续续地出了教室。
她捶了捶腿,想等人走完了再出去。
终于要逃脱这个魔鬼老师了,拜!拜!了!您!嘞!
她放松下来,困意像如影随形一样,又来了,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正要将笔记本放进包里的时候,面前落下了一道阴影,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将笔记从她手里抽了过去。
“……”
江时正站在她的桌子旁边,手里拿着她的笔记本,面无表情地翻阅着。
时眠要吓疯了!!!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
“周桥。”他叫她。
时眠头皮简直都要炸开了!!
他凉了嗓音:“明天把笔记补完,去办公室交给我检查。”
时眠后知后觉地抬起满是粉笔灰的小脸,眼里因为刚刚打了哈欠,眼睛水汪汪的,就像要哭了一样:“老师,我不会……”
江时似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公然在他面前说不会写物理笔记,随意一抬眼,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而时眠此时蓄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就像盛不住了一样,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江时:“……”
时眠:“……”
江教授,我说我没哭你信吗?
在江时的眼里,时眠此时的举动,宛如一个学渣被难得不行的样子,关键她还哭。
但是按理说能考上这个学校的不至于这节课这么简单的基础部分都不懂。
他将她的笔记往前翻了几页,笔迹工整,知识点粗略一看十分简明,底下还有不同颜色的笔来做标注。
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学生上课的学习态度是不错的。
就算以前的学习态度及笔记都做的很好,但是一码归一码,今天上课没精神老是打瞌睡的事情,却不能就此原谅。
“哭什么哭?做错了事情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想着用哭来解决问题,”他沉声批评,顿了顿,一板一眼地继续补充,“不要以为我会因为你是女生,就会因此对你格外优待。”
说话语气还真像以前对她谆谆教诲的班主任一样,把她当成了小孩。
时眠抬手擦眼泪的手一顿,本来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他一批评,她有点委屈了。
我还真不是故意哭出来,来让你同情我不让我交笔记的。
但是有一说一,要是哭真的能让她不去办公室,她还真的可以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哭出来,能用哭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她忍气吞声,把眼泪擦干净,也懒得解释什么了,交就交吧,但是有一个问题,大二刚开学不久,江时认不全学生很正常,但是今天这档子事儿一出。
她不信江时会记不住她叫周桥,所以说以后上课怎么办?
据周桥所说,江时每节课必点名,无故逃课旷课的不仅要扣平时分还要写检讨,她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坦白意味着周桥要完蛋,不坦白意味着她可能还要装上一段时间的周桥,然后再想办法。
江时见她不说话,修长的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声音略有些不耐,“听见了吗?”
她一愣,回过神来,有些忐忑地问道:“老师,我明天什么时候交?”
“上午一二节我有实验课,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她表情格外乖巧,一副好好听老师话的样子,“好的老师。”
时眠无意中一转眼,目光定格在他腰间——
别着的钥匙串,一共两把钥匙。
时眠:“……”
这年头还有人把钥匙别在腰上吗?
不是,两把钥匙也好意思别在腰上?
不甩得叮当响,走一步就当当当,蹦几下就叮个啷当,那是没有灵魂的。
时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腰间的钥匙,甚至已经仔细到看清楚一把是宝马的车钥匙,一把大概是家里的钥匙。
江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点了点头,将她的笔记丢回去,转身就走。
时眠觉得自己入魔了,眼里只有江时别在腰上的那的钥匙串了。
他都已经背过身了,她还站起来往旁边探出脑袋看一眼晃动的钥匙一角。
她被那个钥匙串整窒息了,她爸都不这么打扮,您颜值再高身材再好也不能是这样的吧。
时眠自动脑补出了江时在家里坐在躺椅上,端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喝一口之后还啧啧两声,最后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对不起,有被自己想出的景象震撼到。
江教授牛逼,有中老年内味儿了。
某些人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手机连的是2G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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