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毓慢慢地回转过身, 背靠着门, 抬起头, 僵在原地, 长长从胸腹深吁了一口气。
他猛地又想起什么, 急忙走过去摇江沅的双肩:“沅妹?沅妹?你醒醒!你快醒醒!”
江沅已经趴得像喝醉酒似把身子靠坐在一张大红圆桌旁。“陆钟毓,我麻烦你了,麻烦你——”
她声音颤巍地, 虚弱无力抬起头, 说, “我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月桐不见了, 你帮我去找找她好吗, 我在这里等你也是可以的——”
陆钟毓翛忽想起十四王爷的那一句淫邪猥琐之语, “记得,你要是个男人, 今儿就好生受用一回!她中了奇.淫合欢散,你不成全她,她就会死的——饥渴血脉爆裂而死!”“她会死!会死!”“会死!”“死!”“……”他的脑中哗一下, 闪过道道白光,又如腾蛇吐了信子朝他舔舐着, 他的眼睛里藏有一簇簇可怖的影子与火苗。
他颤颤地伸出右手两根手指, 去摩挲江沅白皙光洁的耳脖——他把手指一缩,瞳孔惊骇。
烫!
她的身体仿佛经过火炙。指尖只轻轻一那么触碰,顿时就染满了来自她身上淋漓发出的香汗。
他闭着眼睫毛, 带着一丝怯窃,像个小偷,像个贼人,颤颤去嗅那手指尖所沾染的湿腻腻、充满着情/欲与暧昧的香味。
他喉结不停滚动着,嘴唇焦裂,连嗓子都快干了。
“陆钟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你看着、看着我们多年的友谊情分,你送我回家去,好吗?我求你了!”
陆钟毓手仿佛也被蜡油烫过,撩烧过。
他从来没有碰过她,或者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带着某种情/色暧昧去触/抚过她。
他们,近乎做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与两小无猜。
她一直在他心里圣洁如仙子,是他心里的不敢触,触之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稍微近一点,她就会被风吹散似的——怕她嫌弃他不庄重轻易冒犯。
她端庄的教养,女儿家的矜持与自尊,常常,两人即便一处下棋谈天、讲述心事种种,他都不敢有半分的逾矩。
阴暗与宽绰的客厢,烛火明明暗暗。他忽然弯腰将她一抱,她挣.扎着。
他感到某种狂妄邪肆的愤然。
“求你,放过我,送我回去,我感激一辈子——”
他愤怒,是因为都到了这节骨眼上,她已经彻底没有意识,彻底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绵软得像水。
她还在拼尽一身力气地求他——咬紧了牙要保住唯一的清明理智。
为了谁?是为了那个男人吗?为了她丈夫?
他在她床边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动作,轻眯眼眸,看着她。从脸看到胸,再从胸看到脚踝。
他愤怒窝火地捶着自己脑袋——无助的何止是她,他也简直不知所措极了。
“陆钟毓,你是个好人——”
她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可那么咬紧了牙关才得来的一丝清醒,她眼眸楚楚凝视他,竟还在求他。“只要你把我送回去,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发誓会,会……”看来,她察觉自己不对劲后,认为自己是个始作俑者。
陆钟毓站起身,背着手在厢房踱来踱去。
呼啦呼啦,一阵冷风从窗户缝灌进来,正好,西面墙壁挂了一副画,一张女人躯体半裸的《海棠春睡图》,这间客房,看来正好也是那些在外野、合苟且男女的常用风月之地。那画上的美女星眸半眯……他轻轻地回转头,那已经被他抱到了床.榻上的女子也是星眸染着越来越浓的渴望与情.欲,半是朦胧半是可怜眯起,眼角快要淌滴出水。
纯与欲....
要命,她忽然开始脱起她的衣服……
陆钟毓猛地快步走向了床边,俯下/身。“沅妹,你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在救你!”
对,救你,救你……
还有什么比这更神圣伟大的理由。
陆钟毓一双黑瞳瞬间也布满了红丝与情/欲,他开始迅速解衣领的纽襻,手哆嗦着,就像抽筋似地。
***
外面,天空中零零星星依旧飘着一片片散雪。
傅楚赶到酒楼时,他骑在一匹高大马上,穿着黑色貂皮绣金线纹大氅。
那十四王爷就坐于对面的茶坊,手拿着一个西洋望远筒,靠在二楼窗边栏杆处,“哟呵!终于来了!这下老子可有好戏看了!”
咧嘴一笑,赶紧咚咚咚地撩着衣袍下摆下楼。
傅楚究竟是怎么下的马,又是怎么在回到相府、收到由大总管程敏转交递来的一封信——十四王爷所亲笔给他写的那封信,里面言辞极其猥琐轻浮。
他的头一直是天崩地裂,天旋地转。
程敏说:“呀,相爷!私会!夫人怎么会和那姓陆的驸马私会?!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他的妻子江沅,怎么可能会和姓陆的发展旧情、甚至私会。
江沅常年居于深闺内宅,想她一个妇道女人,对朝堂事并不通,所以,在她的眼里,察觉到十四王爷和陆钟毓不对,便想法套问出什么——其实,傅楚何尝不知道这两人最近在密谋想搞什么。以他的经验与人生阅历,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不管是朝臣也好,还是那些皇族也好,从京城东街可以排到西街。如果,没有些提防手腕和几把刷子,早就死于敌人之手。江沅自然不懂,故而因此,稍微察觉点什么就惊惧害怕,提心吊胆。可是对傅楚来说,这些,何需要挂齿呢?
傅楚把信紧紧拽捏在手里,头上的冷汗涔涔直冒,眼睛像是在喷火。“住嘴!”
他怒喝程敏,“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听清楚没有!”
傅楚的第一反应,是有人以对付江沅的手腕,来攻击他。
他的步履趔趄地,狼狈地,匆匆忙忙下了相府大门口一台阶,让人赶快牵来马匹,迅速踩上马镫跳上马匹——
这一路,他人骑在马背,却是怎么来到的这座酒楼连他都记不得了。
那十四王爷见男人火急火燎地果真很快赶了来,忙上前笑劝道:“傅相,你可总算来了!不瞒你说,见着了这样的事,我也替你挺惋惜纳闷的,我一直想着,这驸马爷以前和尊夫人是有过婚约的,现在,就算旧情未了,可好歹要看着自己身份,一个男婚,一个女嫁……你家这位夫人,不是存心要给你戴绿帽子吗?”
说着,把手还热络络搭在傅楚的肩膀。
傅楚剑眉倒竖着,把眼冷冷一盯。
十四王爷像是惊骇于对方的气场与架势,讪笑着赶紧又收回来,“嗯咳!你别气别气,本王也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儿,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嘿嘿,没曾想你却亲自赶过来‘捉奸’……哦,不不不,我说错了,万一是本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是那驸马和尊夫人发乎情,止于礼,只是在客房包厢里聊聊天呢!总之,你冷静,千万冷静!”
“……”
傅楚蹬蹬蹬直向二楼地方,他让十四王爷告之他两人究竟在何处,十四王爷说:“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
傅楚猛地回身,又把眼朝中年男人一盯。
十四王爷讪笑地又缩回:“就在二楼最后一间,嗯咳,本王、本王就不去了,你记住,千万别敲错了门!”
十四王爷本是皇族,是皇亲国戚,龙子凤孙,如今,即便这样的情势下,他本来高趾高气昂地带着某种尊贵的身份气场看这傅楚笑话,然而,却又出于一种本能,连这点勇气与胆量都没。
十四王爷盯着男人背影,眯起那双三角眼。“我忍你!”
他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姓傅的,总有一天,本王要让你从我的□□底下钻过去,由我把你踩扁……”
酒楼长长的走廊,一股股浓烈暧昧的熏香。
傅楚按着十四王爷的提示,猛地要去踹门,忽然,他整个人停滞住了。连呼吸都忘了呼吸,身子也不敢动。
他害怕去推门,仿佛里面会藏着令他绝望心碎、充满恐惧的一幕。
他相信她!他当然相信江沅!可是,他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命运,不相信老天爷——他会善待他。
老天爷真的会善待他吗?江沅和未婚夫陆钟毓在这里“私会”,如此隐蔽背晦的二楼,隐蔽背晦的客房包间,他的直觉,女人被那十四王爷老畜生给陷害暗算了。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惶恐与痛楚。好恨!直觉告诉他,事情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怕绝望。他会因此而怀疑嫌弃她吗?——不,当然不!
可是江沅,她若今后在面对这些事情时候,又该有什么心理。
她是否已经被人下了药……下药……
傅楚“啊”地发出一声困兽般低嚎,一脚踢开了房门。
***
傅楚将房中的陆钟毓一把给拎提起来,拽其衣领,往旁边五斗橱柜重重一摔。
其实,陆钟毓压根就没有去碰江沅。
作者有话要说:哎,作者需要过渡,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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