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结束后, 舒子期头大如斗，感觉这事脱缰了。
顾妄望着她看向自己的不善目光, 薄唇轻动，“我不知道你在跟宋叔叔视频。”
舒子期：“那你也不知道你刚才的话说出来会让人多想的吗？”
他闻言反问, “这难道不是事实？”
见她不答，顾妄黑瞳轻眯了下，“还是你觉得我不开口，你爸爸就会以为我们清清白白？”
“……”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他听了会生气。”他解释, “但如果不承认, 他会更生气，只会认为是敢做不敢认。”
话虽如此, 舒子期还是嘴里嘀咕, “又没做什么……”
顾妄揉了下她脑袋，“怕什么，他不会骂你, 只会骂我。”
舒子期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是忐忑。
她跟宋书不过是这半年的相处, 其实对他不算很了解，只知道他对自己是没有底线的纵容, 可她并不想只顾自己而让爸爸不痛快。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吗。”舒子期盯着他的脸，“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让他觉得你是个渣男？”
好歹也是有过婚约，而且两家世交，对他知根知底。
不用失信毁约了, 爸爸为什么不觉得正好？
顾妄扯了下唇，“今天不管是谁，他都不会痛快的。”
“为什么？”
“从父亲的心理想想，你这个女儿，他自己都还没宠多久就被别人拐跑，肯定需要时间接受。尤其是这种没有心理准备的场面，连个接受的过程都没有。”
舒子期恍然：“就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对吧？”
顾妄：“……”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而且从他的角度来看进度太快了，没认识多久就发生这种事，肯定认为是我的问题。宋叔叔知道你是他女儿后，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怎么可能容忍你被其他男人哄骗到手。”
舒子期抿住唇，绷住表情没说话。
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这其实是她的问题。
顾妄抬了抬眉头，黑眸含笑，“所以你被我骗到手了吗？”
她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
“等一下。你怎么会知道当爸爸的人是什么心理，你是吗？”
顾妄的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下，舔舔唇道，“不好说，毕竟我家里没有避孕产品。”
舒子期头皮一麻。
她真是把自己给坑了。
*
中午过后，她承认是本人的热搜热度还没降，已经被一条新的热搜给压了下去。
顾妄的名字今天上午才下去，这会突然又回到热搜第一——他被拍到了。
昨天白象奖，顾妄亲自爆料私人感情，当时就上了热搜。
这会儿某家媒体直接祭出了大招，爆料白象奖前夕，顾妄在某个神秘住所呆了一天一夜，白象奖次日又迫不及待继续赴约。
所谓一天一夜应该是她发烧那时候。
记者也挺狠，不仅跟着守了一天一夜，这两天还压着这条独家没发，一直等到今天又拍到。
但从报道上看，记者并不知道顾妄具体去的哪一栋，当时只得到了风声，然后分了几路蹲守到他从街巷出来。
今天因为顾妄的伪装，一开始也没被认出，走的时候才被人拍到。
再联想到上次他抱着泡沫箱被路人拍到也是同一个区域，更确定了这里一定有大瓜。
辰宝：【我滴个娘，狗仔真的厉害死了。无声无息就把你住处范围缩到这么小，他再去一次估计就直接锁定住哪一栋】
辰宝：【77，你这只能搬家了，你们那边的保安根本防不住狗仔】
画画赚钱养老公：【恩，反正我爸爸可能再也不放心我自己住了】
辰宝：【？】
舒子期把事情简单大概地说了一遍。
辰宝：【哈哈哈哈哈哈他信了，这也信？】
辰宝：【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他能信说明他知道自己是真做得出来的，你小心点】
辰宝：【我说的是措施，宋爸爸可能还没有立刻抱外孙的心理准备吧】
舒子期：【假笑男孩.jpg】
顾妄也因为这事接到了经纪人电话。
“服了，你弄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我说，你们还没恋情呢就轮流上热搜，一个在第一，一个在第二，以后还得了？”
“我下回注意。”顾妄靠着窗子，闲闲抬着眼，望着沙发上玩手机的女孩，“她也不能再回那边了。”
舒子期突然的小火了一圈，不见得出门就有人认得她，但狗仔最近一定忘不了。
即便是他不去，蹲守在那边的记者拍到她也会借题发挥。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搬了。
“咳。那什么，昨天是小舒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不回家，这种事你怎么让女孩子自己说……”程树严肃地教育，“下回你自己安排好。”
“……”
顾妄挂了电话，刚在她身边坐下，一眼就瞟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周新扬。
他神情微僵，蹙着眉，“别看了。”
“干嘛。”舒子期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有点懂了。
她其实是又去搜自己的瓜，想看有没有被八出工作室地址，正好看见营销号还附上她跟周新扬的合影放在九宫格里。
看着他明显不爽的眼神看着她手机，舒子期故意将那张照片点开放大，“你说这张的光不好，是怎么不好？要怎么调你教我呀？”
顾妄太阳穴突突得疼，抬手将她手里的手机抽出来扔到一边，“我现在头疼，别刺激我。”
舒子期：“……”
“理智追星。”
她刚想反驳，男人声音又幽幽地说，“别再喊老公了……”
舒子期：“？”
顾妄脸上瞧不出情绪，“老公不能乱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周新扬就是个小孩，你怎么叫得出口？”
“我……”
舒子期其实很久没冲着爱豆喊老公了，对周新扬更一次都没有。
但要辩解说没有，又好像是在认同他的意思。
过了一瞬，她憋出来一句，“我……为什么不行？”
“你都没这么喊过我。”顾妄低垂着眸望着她，淡淡地开口。
舒子期：“……”
“你也没有跟我合影。”
舒子期顿了一下，“我没有吗？”
以前当然有的，她这么喜欢他怎么会没有。
但顾妄私底下不太喜欢拍照，每张照片都是在她撒娇大法下不情不愿。
那都是她拍的。
顾妄似乎也记起了，声音低沉下来，“照片你还留着吗？”
“早删了。”
“还想拍吗？”
“不想。”
男人目光暗了下来，胸口像被什么重重堵住了。
可能这就是自作自受。
他俯下身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低哑着声音，“七七，是我不对。”
舒子期其实也不想一直纠结以前的事，毕竟都过去了。
她追的人，多难啃的骨头都是自己活该。
“照片是我删的，你不用道歉。”她身子软软靠着，手指头玩着他身上的纽扣，“再分手我还是会删的。”
他眉骨跳了一下，抬了抬眼，哑声道，“不会的。”
不会再分手。
这次他不可能再放手。
顾妄唇从她颈窝滑上来，气息勾着她的脸飞起一抹淡绯。
他手臂搂着她轻微战栗的腰身，另只手按在沙发上，黑眸垂下，看着她浓密的睫毛紧张的微抖，“……行么？”
“什，什么行不行……”舒子期只觉他呼吸烫得灼人，身体重量分明没压到身上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男人嗓音里都渗出一丝丝浓烈炽热，“想亲一下我女朋友，行不行？”
舒子期：“……”
“七七你刚才说的是‘再’。”顾妄哑声含笑，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再’的意思就是，我说的事你答应了。”
他没等她嘴硬的回答，含着她的唇温柔地撬开。
公寓里静得好像连空调的声音都听不见。
舒子期耳边只有两个人起伏的气息声和他深吻出的轻|吮声。
肺腑中的空气都仿佛被抽空了，男人掌着她后脑按向自己，将人抵在身下，温存却又肆意地攻略城池。
她手臂不知不觉回搂在他腰身，内心被揉化得一塌糊涂，甚至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鼻息到口腔，全都是他的气息，缠绵到教人沉溺。
舒子期半点力气都没了，手指头拽着他衣服下摆，睁开了一丝眼缝。
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闭着眼，平日里的清心寡欲像是被彻底撕开，只剩下赤|裸直接的占有和沉迷。
舒子期一个怔神的功夫，手机突然响了。
她嗓子里轻哼了一声，手忙脚乱将顾妄推开了点，看到李叔的名字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了接通，“喂，李叔。”
“大小姐，我已经开车到顾少家楼下了，您现在下楼方便吗？”
“什么？”她惊道，“不是……李叔，你怎么突然来了？而且你连这儿都知道啊……”
“是宋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家的。”
舒子期看了眼顾妄，“哦……好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将听筒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她电话挂断后，薄唇还凑在她脖颈流连，“马上下去？”
“你快起来呀。”舒子期将手机放到一边，红着脸小声提醒，“那我也不能说不回去吧。”
顾妄缓缓叹了口气，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低低道，“宋叔叔这关不大好过，生怕你多呆一刻。”
说让她回去，就是真的让回去。
直接派人过来接，这是有多不放心他。
“你知道就好。”舒子期瞟了他一眼，“谁让你当时乱说话。”
顾妄抱着她起身，给她整了下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等宋叔叔回来。”
*
宋书一踏入宋家看见顾妄，脸色就跟着阴了一层。
之前也没听七七提过他，应该也没好多久，临时在这儿装得好像分不开似的。
以往跟顾妄打交道，宋书觉得顾家这个孩子还不错，虽然有点叛逆，不走家里准备好的路，反而挑了一条家里不认可的，但毕竟做得很出色。
优秀的人，做任何事都会做好到极致。
可欣赏归欣赏，主意打到他女儿这里来，他还是心生不满。
这么多年他没听说过顾妄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作风，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不太碰女色。
这一碰到他女儿身上，居然直接就……
宅邸的气氛在无声间就变得紧张，顾妄率先开了口，“宋叔叔。”
后面的话还没说，宋书直接当看不见他，打断了他话头，转向舒子期，“七七，晚饭吃过了吗？”
舒子期忽然觉得顾妄也有点惨，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焦点中，恐怕从来没被人故意的无视到这个地步。
她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乖乖巧巧地回答，“爸爸，我吃过了。李叔说您飞机晚点，赶不上晚饭，我跟顾妄就……先吃了。”
还敢吃他家的饭。
宋书冷漠地横了一眼顾妄。
如果说之前在视频里，他对顾妄还顾念着一点跟顾家多年交情，只是冷淡一点，那现在就是明着不给他好脸色。
顾妄早料到今天不会轻松，神色平静道，“宋叔叔不好意思，没跟您提前说，我就先来了。但我说过会给您一个交代……”
宋书冷笑道，“你到现在才知道亡羊补牢要给我一个交代，之前干什么去了？非要做了混账事才……”
“爸爸！”舒子期一听这种话就心虚，慌忙打断，“其实不是这样的……”
宋书看着女儿的欲言又止，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不想给顾妄好脸色，但又不想让舒子期为难。
顾妄给她递了个眼色，低声提醒，“你先去休息，我跟宋叔叔谈谈。我没事的。”
宋书一口气梗在胸口，顿时更不爽了，这是仗着他女儿喜欢他有恃无恐吗？
“你闭嘴吧。”舒子期皱着眉头，警告了他一眼。
她哪是怕他有事，她是不想让他再乱说了。
再说下去，她怕她爸爸以为她都快怀了。
“爸爸。”舒子期决定自己先解释清楚，“我想先你谈谈行么？”
*
书房中，佣人送上来一杯茶。
宋书端着茶盏，看了一眼有点不安的女儿，缓下语气，“七七，你别担心，爸爸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他太过分了，爸爸才不想给他好脸色。”
一声不吭睡了他女儿，他还笑脸迎人，他宋书是做不出这种事。
即便是同意，他也要先将他晾一段时间，让他知错。
“爸爸，你可以不给他好脸色。但我不知道您是真不喜欢他，还是做做样子。”舒子期小心地说，“您先回答我，我再跟您说别的。”
宋书被说紧张了，手里的茶一抖，“七七，还有别的事？难道……你们，这多久了？”
他当初知道舒子期时，就顺便了解过一些她的事。
也知道她这几年专注画画，没有过男朋友。
之前又明明对顾妄不感兴趣，突然间这么维护他，总不能是……有了吧。
“爸爸，我实话说了吧。”舒子期看着他脸上的紧张，“我跟他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昨天喝多了，但我没有喝多的，有点担心他就送他回去。他回去就睡死了，他睡的沙发……”
宋书端着茶盏的手停顿着：“……”
“我求求您不要多想，没发生的事我不认。您也别听他什么负责的鬼话，那是我骗他的……他断片了，我就……逗他玩的。”
宋书好半天，才将茶盏放下，“我在飞机上查阅了一下他最近的绯闻，他还在你那呆过一天一夜？”
舒子期咬了咬唇，艰难地说，“我那天有点不太舒服，有一点点低烧，但也不严重所以没告诉您。他来照顾了我一下……”
看着宋书的眼神，她为难地说，“爸爸你还没说，你是真的不喜欢他，还是做做样子。”
宋书缓过劲来，“那你喜欢他吗？”
舒子期目光盈盈亮亮，“喜欢。”
宋书想了想，长叹了口气，“可是爸爸担心你过几天又不喜欢了。七七，你跟别人，过几天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但顾家的话，到时候你不喜欢了，情况就会复杂很多。”
舒子期：“……”
她缓缓眨了眨眼，忽然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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