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池希曜这个话痨，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
走的时候，舒子期一路都跟顾妄与池希曜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直到进了电梯她才稍稍安心。
因为电梯里没有别人，而且直通向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一关，池希曜就是几声没止住的笑。
他看着就差紧贴电梯门的舒子期，边笑边说，“舒子期你至于吗？我们又不是病毒，你不用这么紧张。”
舒子期坚定地站在距离电梯门最近的地方，没回头，“平时有多少狗仔跟着拍你，心里没点数吗？”
池希曜吃个烤串都能上热搜，何况再加个顾妄，她不想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池希曜很困惑地看向顾妄，“不是……被拍到在我们旁边是很丢人吗？”
顾妄没理他，只有谢遥搭理了他一句，“可能需要把‘们’字去掉。”
池希曜“切”了一声，“她是我粉丝，会觉得跟我同框丢人？”
谢遥似笑非笑：“哦？那不是你，就是另一个了，反正你们总共就两个人。”
池希曜一秒闭麦，看向从包厢出来始终沉默的顾妄，小心翼翼，“哥，我不是这意思，我相信小舒也不是这个意思。”
顾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依然没说话。
电梯还没到，耐不住安静的池希曜又逗了一下舒子期，“小舒，别这么怂，万一真有人拍就大大方方让他们拍吧。”
舒子期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怂吗？我觉得你刚刚比较怂吧。”
池希曜哑口：“……”
舒子期又正儿八经补充了一句，“而且今天起我就脱粉了，不是你粉丝了。”
池希曜：“？”
冲着这个脱粉的速度，她一定不是真心粉他！
电梯门一打开，舒子期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迈步，谁料门口正好一群说说笑笑的人进来。
她站的地方离门口过近，差点就跟迎面走进的那人撞上。
她手臂倏地被一股大力往后拽了过去。
舒子期踉跄一退，后背仿佛撞上了一道温墙。
她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的人很不好意思，连连低头，“对不起啊，我刚说话没看见，你没事吧？”
舒子期心跳如雷，摇头的同时，池希曜和谢遥两个人已经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她人僵在那，手臂还被那只手牢牢握着。
等到外面的人陆续进来，才听到身后不带情绪的低声，“走吧。”
手臂上那只大掌随即松开。
舒子期从电梯出去，听见电梯里那群人开始后知后觉地小声讨论。
“你们有没有注意，那人长得像顾妄啊。”
“脸都没露出来你又认得出是顾妄？”
“不是，正常人遮这么严实干什么？而且前面走出去的那个好像……池希曜？”
“卧槽是本尊吧，哪有同时长得像池希曜和顾妄的……啊啊，我好想下电梯，又怕打扰他们肿么办啊……”
大概是电梯门已经关了，激动的讨论声才彻底结束。
舒子期想转头说声谢谢，男人长腿却已经迈出了步子，很快将她甩在后面，头都没回。
……那算了吧。
*
大概是腿长真的有优势，舒子期一走到停车位，顾妄的车已经开了出来。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在她旁边停下，顾妄按下副驾驶的车窗，嗓音清越平静，“上车。”
舒子期双手背向身后，淡然地开口，“算了吧，太麻烦了。而且你的车我也不敢坐，你粉丝太多了。”
顾妄似乎被她这理由怔了一下，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她，“不敢坐？打算坐池希曜的车？”
池希曜是和谢遥一块来的，自己没开车。
舒子期还没答，旁边谢遥的车已经开了出来。
副驾驶的窗子全开，池希曜帅气逼人的脸探出车窗，勾着唇对她笑，“拜了，下回见。”
舒子期：“……”
她看着曾经偶像的眼神有点怨念。
答应她爸爸送她回去的呢？
一到停车场跑得比谁都快。
谢遥的车只剩越来越远的车尾，舒子期只好收回视线。
顾妄眼眸漆黑，看着她要紧不慢地问：“还不上来？”
舒子期还想再挣扎一下，忽的听到他语气变了变，字音清晰而缓慢，“舒子期。”
连名带姓的一声，让她心头一跳。
因为这个声音比之前毫无温度的惜字如金多了几分久远的熟悉。
舒子期看到他不急不缓将墨镜摘了下来，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像是收起了之前对曾经关系的不点破。
哪怕是谢遥先前赤L裸裸的那句看到他在亲她，他当时都没吭过一声。
现在却紧紧盯着她，眸里荡着让人难懂却又心知肚明的意思，“我车上，就这么让你坐立难安？至于么？”
原本安静的停车场又传来车子开动的声音，由远至近。
她还是拉开了车门。
就当是为了不挡路吧。
*
顾妄将车开出停车场，才漫不经心地问，“去哪儿？”
舒子期想也不想，“当然是回去。”
顾妄扫了她一眼，这回问得详细了点，“是宋家，还是你工作室？”
舒子期：“……工作室，就我上车的地方。”
她回答完了才想起一个重点，顾妄为什么知道她工作室？
是池希曜让他来接的时候，顺便说了那是她工作室？
舒子期开着窗，灌进的风吹在她脸上觉得格外舒服，也透气多了。
她打开微信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梁辰同学已经给她发了N条消息。
辰宝坐等一个爸爸：【啊啊啊七七你还没吃完吗，是很贵要吃回本吗】
辰宝坐等一个爸爸：【快说说到底有没有池希曜和池希曜他爸，你们进度怎么样了】
辰宝坐等一个爸爸：【七哥，我枯了，画图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忍不住脑补你和你爸爸送你的男人，我都想给你们画个小剧场了】
画画赚钱：【进度是，我脱粉了】
辰宝坐等一个爸爸：【？】
辰宝坐等一个爸爸：【我希哥做错了什么？】
画画赚钱：【爱豆死于话多】
舒子期聊了会儿微信就去玩游戏，也没大注意窗外。
而且作为一个顶级路痴，她即便眼睛没瞎，也有一种在不专心时，路从眼前过却什么也看不到的神奇能力。
直到车停下来，她才发现顾妄并没有停在上车的咖啡厅门口，而是一路开到了巷子内，停在了她工作室楼下。
这条街区很长，观光完整条街至少二十分钟，工作室只在其中一栋楼。
梁辰第一次来的时候找了半天找不对地方，顾妄怎么会知道具体地址？
她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
顾妄关了导航，在她的诧异中熄了火。
“我过来有点事，有个导演住这儿。”他淡声解释了一句，又看着她问，“怎么，开太远了？要走很久？”
“没有。”舒子期这才解开安全带，“就觉得挺巧的，还以为你知道我工作室在这里。”
他语气平静无波，“是吗。”
没有丝毫反问语气的反问，让她有一种在人家面前自作多情的感觉。
也是，顾妄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地址。
他们都五年没见过了。
如今他是影坛巨星，而她只是一个出了漫画圈就查无此人的小透明。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宋书的女儿，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对了。”她准备下车时，思忖了下，“我爸爸应该不知道我们之前认识，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顾妄睨着她平静的脸，嘴角一道很难察觉的弧，“我们只是认识？”
舒子期顿了下，没回答，只说了声“再见”就开门下车。
顾妄倚着靠背，既没有下车，也没立刻开车。
他半阖着眼，看着她进了楼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准备重新发动车子时，余光才看到遗落在副驾驶那个小包。
舒子期那个巴掌大的小包，他实在不知道能装点什么，就连手机都放不进去。
从去餐厅到回来这一路，他也没见她打开过。
他低着眸，大掌将那个迷你小包握在手里，上面还有一圈编织的图案装饰，怪可爱的。
包的主人还是这么丢三落四，好像这几年都没变过。
唯一就是，不想见到他了。
*
“舒老师，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艾可正蹲在地上喂雪球，抬头看了她一眼。
舒子期准备换鞋，忽然一声，“糟了。”
“怎么了？”
她愣在原地，“我包忘了。”
她的包一直是单肩背着，刚才应该是链条从肩膀上滑下来，落车上了。
别人就算了，可这是顾妄的车。
她下车之前还对他意思明确，也几乎满脸写着以后没必要不要联系。
结果自己留下一个包是几个意思？
想着刚下车，她只能寄希望顾妄没走远，“我可能落车上了，我再下去一趟。”
艾可起身走到窗边，好奇问，“舒老师，是楼下那辆车吗？开走了诶。”
舒子期立刻转了回来，几步跑到窗边。
刚才停车的位置果然已经空了。
艾可说，“我刚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掉头，车型超帅，已经开出去了。是你朋友吗，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舒子期对自己无言以对，她懊恼地按着额，“不是朋友，没有电话。”
“啊？”
“是我叫的滴滴。”
艾可震惊：“卧槽，我怎么碰不上这样的滴滴！这车一看就贵啊！”
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滴滴司机也是可以联系上的啊！
丢了包舒子期有点恹恹的，狂撸了一把雪球来恢复元气。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大门被敲了敲。
平时没什么客人的工作室，听到敲门声两个人都挺意外。
画得头晕的艾可起身，“我去开吧。”
门外，池希曜拿着舒子期的那个小包包，还在四处张望，问旁边的谢遥，“没找错吧，是这儿吗？敲错门就尴尬了。”
谢遥：“你怕个屁的尴尬。”
门一打开，池希曜看着一个懵逼的陌生姑娘，对方瞳子瞬间睁得老大，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池希曜很习惯这种表情和反应，“请问舒子期在吗？”
舒子期差不多是立刻跑到门口，看到池希曜和谢遥那两张赏心悦目的笑脸，而池希曜手里正拿着她的包。
艾可扶着门，按着自己小心脏，倒吸了一口气，“舒老师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的天啊！”
池希曜很孔雀地挑了下眉，“不会又是我粉丝吧？”
艾可激动地摇头，“不是的，我是顾妄的粉。”
池希曜：“……”
谢遥差点笑倒了。
艾可顺着自己的气，“舒老师，你们认识吗？天啊你们居然认识！”
对这个找上门来的意外，舒子期差点无法接话。
她接过了自己的包，又看了眼东张西望，似乎还想进来坐坐的池希曜。
但她可没忘记他刚才把她甩给顾妄的这件事。
舒子期挤出一个假笑，“池先生他是我的粉丝，中午通过一些关系大家一块吃了顿饭，简单认识了下但是不熟。谢谢你池先生，我还有工作，再见。”
池希曜看着紧闭的大门：“……”
神他妈成了她粉丝……
请问她是干嘛的？
池希曜走后的一整个下午，艾可无心画画，好像有满腔的感情需要抒发。
“池希曜真人好帅啊——”
“池希曜人居然这么好——”
“池希曜竟然是舒老师的粉丝——”
舒子期对粉丝这点，还是有点心虚。
因为池希曜八成都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到晚上七点，刚消停的艾可抱着手机惊呼，“天啊舒老师，池希曜真的是你粉丝，他把你带上热搜了！”
舒子期打开微博一看，她的消息果然空前的多。
不断涨粉，不断有人@她，还有池希曜的粉丝专程来发评论拜见太太。
而她自己的粉丝也疯了，纷纷告诉她喜讯，太太你和你爱豆双箭头了！
原来池希曜二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一张她漫画实体书的照片，加上两个字——【粉了】
舒子期看懵了，池希曜居然真的有她的漫画？
不过对所谓的双箭头说法，她内心只想回他们一句，爱过！
*
发完微博的池希曜，还在翻舒子期的漫画。
他才刚看不久，觉得很有意思。
蓦地，他手里的实体书被夺走。
顾妄将沙发上的他踹了一脚，不耐道，“你是不是闲的？”
“别别别……借我看看吧？”池希曜真诚地说，“还挺好看的，我看完还你！反正这个少女风的封面放你书架也很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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