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握住的那一圈，温度似乎隐隐升高。
舒子期本能地想将手抽回来，又没能成功。
走廊里有工作人员忙碌地来回走动，也时不时有人扫过来两眼。
她心里焦躁，眉也跟着皱得很紧，清润乌黑的眸瞪圆了看着他，嘴还很不高兴地紧抿着。
顾妄睨了眼她脸上的抗拒，缓缓松开手，将手机重新贴近右耳。
电话那头的人有点懵，“……你说什么？”
“不是问你。”顾妄不咸不淡回道，“我有点事，先挂了。”
“喂我还没——”
舒子期将手臂背到身后，在他目光下闷闷开口，“我出去转转，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顾妄锁屏时看了眼手机时间，“池希曜说你还没吃饭？”
她很想说，池希曜这个坑货扔下她就跑，她跟谁吃饭去？
但想到这两人就跟连体婴似的，她还是忍了，面无表情道，“没事，我不饿。我有朋友来了，我去找她。”
顾妄瞥见她那一脸“我不开心但我先忍着”的样子，沉默几秒后，“你现在出去，等会儿再进来可能很麻烦。”
首映礼又忙又乱，他等会儿还有无数采访。
舒子期既不是工作人员，又不是受邀的公众人物，也不是凭票进来的影迷粉丝，等会儿乱起来，可能小陈也一时半刻找不到她。
“那我就不进来了……”她一句低声的吐槽就准备走人。
“等等。”顾妄喊住她，没理会过来催促他的经纪人，把助理小陈的临时工作牌拿过来塞给她。
舒子期看着工作牌，又看看他：“……”
“非要离开后台的话，自己小心点，尽量不要在人堆里拥挤，注意安全。”他继续说，“你让小陈把他电话给你，有什么事你打电话找他。”
旁边赶来的经纪人来不及插个嘴，站在旁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衣着简单，明眸乌发的女孩。
“电影还有半个多小时，你注意时间。”顾妄瞟了眼她没反应过来的脸，“我先走了。”
经纪人看着舒子期，给了她一个笑脸后才去跟上顾妄。
“她？怎么是她？你不是已经……”经纪人步速加快的同时压低声音，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惊，快走出后台才喃喃道，“我真是服了你！”
舒子期拿着那个工作牌，翻过来上面还写着顾妄助理的字样。
她无语地一笑。
真当她是来看电影的吗，还注意时间！
微信上是艾可问她到哪儿的消息。
舒子期看着她那个顾妄剧照的头像，心情复杂地回复：【等等，我找找路】
*
跟艾可和蒋昊碰头花了不少时间，这个堆满人和很多出入口的场地，给她认路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后来是艾可让她在某个比较标志的区域等着，蒋昊过来接的。
因为顾妄出来接受采访了，围了一大圈粉丝，艾可不舍得自己占的位子。
舒子期和蒋昊在比较远的人群外围，懒得挤进去。
她只遥遥看了一眼聚光灯下的身形，刚才还在跟她啰嗦的那个声音正条理清晰地回答记者提问，引得场内阵阵尖叫。
“不想走近一点吗？”蒋昊问，“我看她们女生都一个劲的往里挤。”
舒子期懒洋洋地将手放进外套口袋，手还捏着那块工作牌，“哦，我不想，不是他粉丝。”
蒋昊笑道，“那你怎么又来了，之前艾可说你不来的。”
“恩，因为我也不知道喊我出来的那个坑货会把我带这儿来看人海。”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后，小声嘀咕，“就不明白为什么都喜欢他。”
蒋昊耸了耸肩：“顾妄么？我觉得他还行，比现在很多莫名其妙火起来的强多了。比如刚才红毯上看到的陆什么澜，还有个艾可看着就很激动的池希……药？”
他刚说完，发现舒子期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舒子期：“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粉过的，池希曜是个坑货就算了，你对陆凌澜有什么意见吗？他是哪里不如顾妄？”
蒋昊：“……”
旁边举横幅举累了的粉丝突然转头，很受不了的眼神看了一眼舒子期。
似乎为了表明立场，给顾妄撑场子，她喊得更大声，舒子期耳朵都快聋了。
实在太吵，舒子期跟蒋昊聊个天都需要头靠近对方才听得到声音，她觉得累。
再抬眼时，台上已经换成导演在说话。
舒子期视线懒懒一偏，看到导演旁边的顾妄，她心尖突然一凉，轻微的一阵战栗感。
明知道现在在他视线里，自己不过是无数人头里的一个，她还是有一种隔着上千人的距离也感受到他目光的错觉。
“怎么了？”蒋昊见她退了两步，“是不是太挤？”
舒子期低了低头，“没什么，我刚才自作多情了一下，想得有点多。”
“恩？”
“我想把自己从顾妄的视线里移开。”
蒋昊看了眼这距离，“……那你想得确实有点多。”
导演和主要演员与大家的一些互动结束，就快到看首映的流程了。
人渐渐散了，等艾可时，她听到蒋昊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顾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你上次那个朋友，跟他声线挺像啊。”
艾可一瘸一拐地从人群里挤过来时，小脸红扑扑的，额上一层汗珠。
“啊啊啊，太帅了！”她激动得还没回到现实，“我不爬墙了，我还是粉顾妄！”
蒋昊看了眼这个话都快说不利索的：“……我去买饮料，你先清醒清醒。”
艾可陷入花痴不能自拔，疯狂告诉舒子期，“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他这张脸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我恨不得我戴的隐形眼镜能有望远镜功能！”
舒子期看了眼艾可磨破的脚和头上的汗，一边给她找纸巾，一边嘴里说，“三百六十度你说的是他后脑勺吗？后脑勺有什么好看的，冷静一下吧。”
她手从口袋一拿出来，不小心将那个工作牌带了掉到地上。
艾可帮她捡起来，“这是什么？”
舒子期眼疾手快，在艾可尖叫声之前捂住她的嘴，“……我们去旁边。”
“唔唔唔……”艾可激动地戳着工作牌上顾妄的名字，差点哭出来。
*
“所以是池希曜让顾妄的助理带你进去的？”艾可眼巴巴看着她，还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那你见到顾妄了吗？我就说你今天应该好好打扮，闪耀出场。”
舒子期将那个工作牌收好，“没看到，他忙着采访。”
“哦，也对。”艾可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舒老师，我能求你件事吗，万一你等会儿见到他本人，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我可以不要这个月工资的！”
舒子期还没说话，池希曜的电话就来了。
虽然对这个坑货满心怨念，但答应好的事她也不能食言，这个电影还是要跟他去看完加打卡。
舒子期的位置跟池希曜在一起，都是前排的特别席位，和观众席区域不同。
她拿着工作牌去后台找到池希曜，然后全程沉默地跟着他入座。
池希曜想了一路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落座后，他还在绞尽脑汁地自我反思，“漫画圈顶流太太！人间仙子舒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您的晚饭有这么重要，等会儿带你吃宵夜行么？”
“你闭嘴吧。”
“等等。”池希曜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问，“你不会是因为，对我妄哥有什么意见吧？”
他之前压根就没想过，带舒子期来看顾妄的电影有什么问题。
舒子期急需他闭嘴，“没有，不过下回你还是找别人应急吧。”
“不是就好，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不想看顾妄的电影呢。”
“……”
他可真是你的骄傲。
落座之后，灯光暗了。
舒子期留意到池希曜旁边那个位置还是空的，心里想着不会是给顾妄预留的吧。
人没来也不关她事，看到电影开场了，她无聊地打开手机。
微信群里正好有人cue她，问在干嘛。
画画赚钱：【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画画赚钱：【冷漠.jpg】
画画赚钱：【我在看电影】
养乐多多：【？？？】
柠檬树上没有柠檬精：【什么电影呀？】
画画赚钱：【[微笑]《救赎》】
养乐多多：【卧槽，那不是首映？你到底还是没逃过对顾妄的真香啊！】
柠檬树上没有柠檬精：【啊啊啊舒老师你太壕了吧，一转粉就斥巨资去看首映，听说这个票都炒到五位数了】
她正要打字否认，旁边的池希曜起了个身。
舒子期余光瞥了一眼没在意。
等到旁边的身影再坐下时，她觉得有点不对，抬起头看过去。
电影已经正式开始进入片头，随着画面晃动的微光落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顾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外套脱了，只穿着件低调走秀款衬衫，无声无形之中彰显着主咖气息。
可能是今天太多意想不到，她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转头就回到大荧幕。
IMAX银幕正好是他的脸部特写。
他的双眼，鼻梁轮廓，嘴唇，乃至每根睫毛，每滴汗珠都清晰可辨，细微到了极致。
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角色感觉，好像根本就不是坐在旁边的这个人。
这个感觉很奇妙，难怪都说他的演技是毋庸置疑的。
舒子期有点恍惚，她差点都忘记了他有多优秀。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不差她一个。
毕竟这才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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