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太宰的猜测,白木的异能是物质重建。
“重建”一词定义模糊,若是一般人听了,只以为这是一种单纯的修复性异能。
可“物质”本身拥有充分的解读空间,只是白木没想到,太宰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第一个接近于勘破迷局的人。
太宰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要命,但只有一件事,在白木心中的第一优先级从来没有变更过。
为了采取一切手段改变局势,白木主动示弱道:“请你放开我,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床头灯的灯光是温暖的橘色,并不明亮的刺眼,却柔和得令人放下戒备。
或许是因为靠的太近了,太宰闻到了白木沐浴后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用了什么沐浴露,似乎不同于市面上的任何一个品牌,皮肤上散发着一种青梅味的植物香,混合着湿润的水汽,竟意外的好闻。
被他压制的白木,侧脸贴在枕头上,正倔强的回头看他。
这个少年生了一双藏神含韵的丹凤眼,这种颇具东方神秘感的眼型,像一笔流畅的丹青水墨晕染烟云,贵气中自有一股冷淡雪香,神韵难以言述。
太宰在这一刻走神了,他心不在焉的想,男孩子原来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白木那双丹凤眼里的情绪没有完全藏好,对于这种眼神,太宰感到轻松甚至愉悦。
他可真是太熟悉了。每当蛞蝓或者国木田想打死他的时候,就会露出相似的神色。
但白木不是真的想杀他。
奇怪的是,在确认了太宰治的身份后,白木所有的攻击性都止步于“致命”级别的红线前,不再越雷池一步。
他似乎完全没有击杀太宰的意愿。在黑暗中盲击发动的杀招,却拥有十足的致命性。后来是因为确定了太宰治的身份,这才收起杀意。
太宰想,这个漂亮的模范生,是只伪装成兔子的狼。只要他想要,他可以轻松的骗住身边所有的人。
包括中原中也。
他暂时还不能判断白木手上是否沾过血,但看他对亲手杀人其实没有很介意的态度,再结合他十七岁的年纪,他应该是一个理智冷静到近乎恐怖的人。
从这个条件上推断,他完全不符合“会踢碎织田作墓碑来泄愤”这一个标准。
只是白木被他按在床上时,少年突如其来的惊慌不似作伪。于是太宰开始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每一种反应都事出有因,难道是他对这种被强-迫的姿势,有某种阴影吗?
这样想着,太宰决定试一试。他充满求知欲地伸出手,把白木身上的浴衣扒了下来。
白木:“……”
对于眼前的视觉效果,太宰意外的觉得困扰。
细腻洁白的皮肤再灯光下几乎亮得晃眼,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形别有动人之处,近距离看上去如一块上好的白瓷,每一寸都散发着润泽光滑的光芒。
只是昨日被敦虎爪抓出的伤疤还赫然在目,在白木的异能失效后,鲜红血珠从伤口渗出。
背上的血色,像一枝画在白雪中的红梅独自傲然盛放,冷香藏着近在咫尺的隐秘处,却不允许他靠近发掘。
雪侧有着华丽的曲线,白木的腰很细,线条向下隐去,暧昧的曲线滑入堆在腰下的浴袍中。
白木的眼神变了,变成了一种荒唐而难以理解的神色,几乎是明明白白把“你有病吧”四个字写在了眼睛里,就差说出来了。
太宰立刻给他把浴袍挂上了,夸张的语气充满着真真假假的起伏,“你的猜测真过分,不过看样子,你并没有对亲密接触的阴影……那么你的害怕,只是异能无效化带来的焦虑和陷入无秩序的慌乱。”
在白木的沉默中,太宰如行云流水般接了下去,“你的体术比我还差,是因为你很依赖你的异能,你若一直走在灰色地带,早晚会遇到不能使用异能的特殊限制。这是你最明显的弱点,却也能侧面应证你对自己异能的自信,所以我对你的威胁程度预估,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太宰治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鸢色的眼睛里带着那种如空气般轻飘飘却不着落的笑意,在暖橘色床头灯下显得如蝴蝶扇翅般迷离闪烁,让他整个人难以捉摸,“其实我松了一口气呢,刚刚我还有一点担心,担心你这样漂亮的孩子,是不是发生过不开心的事……不是的话就太好啦,既然你不反感,就让我用这样安全的姿势,继续和你的对话吧。”
白木似乎是真的急了,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后背上的伤口会裂开,剧烈的挣扎起来,力道大得太宰差点都没能按住他,“你放开我,别碰我了——让我发动异能!你再这样碰我,会死人的——真的会死!”
太宰愣了一下,在看清白木的焦急后,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立刻放开他,离开了白木的卧床。
白木果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被看到,他远离太宰的第一件事,不是穿好衣服,而是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失控的感觉是如此令人厌恶,他立刻切断了自己左手小指的全部的神经、骨髓和血液输送,然后抓着浴袍,将半只手掌的皮肤色泽都变暗了一些的左手,藏在了太宰视线所不能及之处。
他的左手失去了知觉,绝对不能让太宰治获得更多信息了。
同时,地下十米处织田作的房间中,物质转换的过程重新发起,保护着织田作身体中最基础的生物组成单位不受到损坏,一切物质的流动再一次步入正规。
这四年多来,白木已经练就了一身在睡梦和昏迷中都可以下意识持续发动异能的本领,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有完全脱轨的失控感。
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看向太宰治,“你的人间失格果然是个麻烦,你身体的区域在我的感知里是一片空白,我甚至没有办法用异能探测到你的存在。”
“那还真是遗憾呢。”太宰治毫不见外的脱下了自己的米色风衣,转身挂在了白木的衣架上。他的袖口和领口,都露出了标志性的绷带,绷带和挺拔的身姿,在他的身上同时呈现出病态和健康两种矛盾的状态,产生了一种斯文败类的颓废感。
“白木君,你的异能使用方法多样,已知的作用有修复、攻击和侦测。”太宰思路清晰的整理道,“我从没见过拥有多种用途定位的异能,简直和你的头脑一样不可捉摸。若你以后会成为敌人的话,大概会让我很头疼吧。”
太宰蓬松微卷的深褐色头发,在暖色系的灯下几乎变成漂亮的流光金棕色,额发下有一双多情又薄情的眼眸,在夜晚中鸢色双瞳,拥有着阳光下所没有的莫测深邃。
这个晚上他一直都在笑,或是温柔礼貌的微笑,或是没有攻击和威胁感的淡笑,但这些从来都不是太宰治真正的模样。
这个人很难理解,需要和他相匹配的头脑,或者惊人准确的直觉,才能猜到他的想法,跟上他的思路。
白木并不意外太宰的棘手程度,只是今晚他身心疲惫又毫无防备,才被太宰治先夺一阵。
太宰甚至体贴的询问:“你的房间好温暖,和你的身体一样充满了令人欣喜的温度……对了,后背处的伤口,需要我帮你绑上绷带吗?”
白木自己系好浴袍,盘腿坐在床上,神色重新恢复平静。
过度用脑使他头疼欲裂,但是他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适,“你私自闯入了我的住宅。”
“而你没有爷爷,这点我们扯平了。”太宰飞快的应道,好听的声音语调轻快,“那么白木君,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异能特务科的监狱被突破、梶井基次郎获救后,你会和中也两个人正好拿着外卖回家吗?”
“……不过那蛞蝓居然让你坐他的车。”说到这里,太宰的眼神有点怪,“你什么时候和他混得这么熟了?”
“异能特务科关我什么事?”白木一点都不慌张,他的作战计划周祥,与中也都没有留下决定性证据,现在一切的指控都是想诈他的话,于是不露口风,“中也哥带我出去吃宵夜,又关你什么事?”
太宰眼神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能被蛞蝓看上的夜宵……味道一定不错吧?”
“很好吃,有5A级和牛,有天妇罗虾,还有樱桃慕斯和抹茶大福,所以我多打包了一份放在冰箱里。”
听了这话,太宰立刻动了心,“我一晚上没吃饭,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点?”
白木态度大方,“好啊。”
太宰走到了厨房,打开了冰箱,果然看到了那个从包装看起来就十分精致的外卖盒。
他正高兴的伸手去拿时,一只在客厅里的椅子却原地腾起,以近乎道恐怖的速度飞进厨房,往太宰的后腰重重一砸。
毫无准备的太宰一个趔趄,却发现自己眼前的冰箱……像一只张开嘴的白色巨兽,在他的眼前一秒钟内重建放大。
太宰立刻伸手去触碰冰箱,试图消除异能,可是这一秒内的物质重建已经完成,白木的异能已如潮水般退去。
太宰治还是被塞进了冰箱。
冰箱门“咣叽”一声关了,而冰箱壁已被白木于一秒钟内调动的异能“物质重建”,加固成墙壁一般的坚硬。
白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拿走了被自己转移出来的外卖,这才冷冷道:“你的异能局限性太强,弱点不堪一击——你对瞬发类异能转化的非异能攻击,防御力差到令我想笑,体术这么糟还敢托大,谁给你的嚣张,来我的地盘撒野?”
太宰治顷刻间明白了当前的局面,从里面闷声敲了敲冰箱内壁,好听的音色透露出卑微的讨好,“白木酱!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孩子!等等白木——能不能别放冷冻?就调一晚上的保鲜模式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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