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说完, 见大家都很沉默的样子,当下也有些不安起来“怎么了, 这也算结仇吗”
卫瑄忍无可忍“当然算,你这样对方能不记仇吗”
林老板震惊道“这样的小打小闹也算”
卫瑄“”
哦, 原来看谁不爽就让对方公司破产也能称之为“小打小闹”。
那你们有钱人的“小打小闹”真是有够刺激的。
娄道长心里也浮现出一道“贵圈真乱”的想法,只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感慨出声。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阮阳若有所思道“据贫道所知, 此法要想能够成功施展,除了要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 还需要一件死物作为媒介。”
阮阳“死物”
娄道长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说“这件死物可以是任何一样物品,只要在施法前亲手交到对方手里就行。”
阮阳反应过来, 扭头问林老板“最近有没有人送给你们什么东西”
林老板现在对阮阳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虽然对方刚才递过来的名片打破了他的想象,但人家确实专业能力过硬, 说话值得信任。
因此娄道长说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听阮阳一问, 他立刻神情一肃,开始回忆。
林老板贵人事多, 天天都有人给他送礼,这些东西通常都由家里的管家收着。
管家适时出声道“先生, 小姐生日宴会上收到不少礼物, 都收在储物间了。”
管家带着人将储物间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搬了出来, 开始挨个排查。
阮阳听他喊先生, 思绪便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想到了目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肖司明,原本因为赚到了一百万而激动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有些低落。
手机里依旧没有肖司明的消息,只有几条微博热点推送。
阮阳心中一阵懊悔,他昨天被肖司明亲得头脑发晕,居然忘了问清楚对方究竟要去哪儿。
趁大家都忙着找所谓的媒介,他有些恹恹地坐下刷起了微博。阮阳的微博只关注了几个会发做菜教程的美食博主,平常他看得津津有味,但肖先生不在身边,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干劲似的,连带着对美食视频都没了兴趣。
正当他打算关掉微博的时候,一位叫“要吃鱼丸粗面”的美食博主恰巧发布了一条直播通知,称自己被暴雨困在了火车站,显示的定位正是h市。
阮阳偷偷看了一眼黑无常,对方不知道在和林老板攀谈什么,两人面上俱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
于是他走到窗边,戴上耳机后点开直播,耳机里沸腾的雨声和人声立刻一股脑儿地冲了出来。
这位名叫“要吃鱼丸粗面”的博主网名起得清新可爱,导致阮阳一度以为对方是个小姑娘,结果此时面对着镜头的,是一个笑容憨态可掬的大哥。
“”
背景音里雨声太大,阮阳调高了音量,才勉强听出大哥在说什么
“是我本人,我准备改签班次呢跟客户约好了五点吃饭,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放晴的啊,怎么大暴雨说下就下我们这儿高铁站被困得都快人挤人了你们也被困住了”
屏幕上飘过一条弹幕,也是在吐槽自己的计划被打乱的我这也是,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本来出来跟男朋友看艺术展的,现在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只好在商场里买衣服躲雨,关键我这里是内陆啊这雨下得也太离谱了。
下面的弹幕都在心疼主播和小姐姐,同时也表示自己所在的地区也在下大雨。
坐标南方某小城,忍不住出来说一句,我们这昨晚就开始下了,一直到现在雨势才小了点,昨晚我家窗户玻璃都吹掉了一块,我爸跟我叔叔他们非说是什么龙王爷发怒,要我说什么龙王爷啊,不就是强台风登陆嘛。
不一定,万一真是龙王爷呢,我听说龙渡劫的时候会引起雷雨海啸,前不久不就传闻h市有龙吗,那天也是大晴天,突然间天边就乌云密布,云里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还有人拍到了一张红龙的照片
哈哈哈哈这位朋友,你说的是上个月市三环锦泰城那件事吗,当时我朋友也在现场,据她所说吓人是挺吓人的,场面就跟修真小说里仙人渡劫似的,但实际情况你不知道吧哪有什么红龙,那就是锦泰城预备给商场新春活动的道具那乌云也是来得快去得快,一滴雨没下就散了。
直播间里七嘴八舌地聊着,话题越来越歪,大家已经聊起了各地有关龙的传说,博主要吃鱼丸粗面消失了一阵,听背景里嘈杂的声音,他似乎是在和工作人员沟通。
再回来时他垂头丧气地对着镜头叹道“唉,气象局通知下来了,超强台风登陆,所有航班和列车班次通通延期,我现在就去找甲方爸爸献上我最诚挚的歉意。”
弹幕照例打趣安慰了他一通,阮阳关掉视频的时候,“多地迎来强降水”已经上了热搜,他担忧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色就有些阴,此刻乌云一点点聚拢了过来,死气沉沉地积压在天边,树叶在狂风中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外面凛冽的风势。
确实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龙
阮阳大脑处于胡思乱想的半放空状态,甚至不怎么负责任地想,如果是龙,肖先生在这里兴许就能大饱口福了。
他这么想的时候,脖子上的珠子忽然不甚明显地亮了亮,像是对他的想法颇为赞同似的。
段老道长刚从冥界走了一遭,身体有些虚弱,气势也弱了下来,没有之前那样盛气凌人。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身形高大的黑无常,偷偷问一旁的娄道长“他莫非就是”
他问这话时,内心其实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直到娄道长朝他重重点头,表情同样一言难尽“正是冥界的黑无常大人。”
“”段道长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了世界观崩塌的神情。
在巨大的精神冲击面前,他向来挺拔如松的身形在这一刻却有些摇摇欲坠。段道长一想到自己刚才当着本尊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要请无常爷,就感到万分的羞愧。
难怪、难怪黑无常方才一副对他很不满的样子。
周围的小道士们见状吓了一跳,忙一拥而上地扶住他“师父”
段道长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另一只手朝徒弟们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驱散开小道士,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娄道长难以置信道“这位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忍不住飘向站在窗边的阮阳,不等他深思,便听娄道长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语气深沉地说道“或许冥界也预感到了这次危机。”
两位道长同时陷入沉默,心情跟外头的天气一样烦闷。
他们身为道门中人,总是比寻常人要先一步知道一点天机,早就几月前,道长们就预感到天将大变,等待着这天地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前几日,本省几个规模较大的道观在信众前来上香时,同时出现了香燃着燃着忽然拦腰折断的现象,这种现象搁以前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道长们内部交流了一下,得出一致结论这大概是祖师爷显灵,在暗示他们什么呢。
段道长这次来h市也是为了此事,否则区区一个林老板,不至于请得动他出马。
但他们说到底也只是懂些道法的凡夫俗子,真要是对上能够影响整个天地的大浩劫,光凭他们的力量,与螳臂当车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位道长看着这一屋子不知者无畏的人,内心都有些苦闷。
“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几分钟后,管家那边的排查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在一只棕色泰迪熊的身体里发现了一张黄色的符咒,没有人记得这只泰迪熊是谁送的,林芊茜回忆了半天,只勉强记起对方好像是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至于面部特征,小孩子记性差,又在冥界待了几天,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林老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遭到了商业对手的打击报复,不由得火冒三丈“岂有此理那老淫贼居然还学了这招来报复我”
黑无常也有点生气,主要是一想到有人胆敢非法勾魂让冥界背黑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愤愤道“只是遭受了一点点打击就要破坏别人幸福美满的家庭,私自非法勾魂,吃了狼心豹子胆了此人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受刀锯之刑”
众人“”
林老板眨了眨眼,忍不住朝这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多看了几眼,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气愤,但有人跟他同仇敌忾,也为他增加了不少底气。
于是林老板语气深以为然地附和道“对,像这种人渣就应该下地狱阳间不欢迎他。”
黑无常却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样的人,在阴间也是不受欢迎的。”
林老板见对方如此配合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再骂下去了,挠了挠头,恢复了往日的涵养“也是。”
不远处的道长对这两人的对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此时,h市某五星级酒店房间内。
身着黑袍、身形消瘦、双腿盘坐在床上的鹰钩鼻男人忽然睁开眼,寒声道“符被人破了。”
“什么”一个身材略显矮小消瘦的男人闻言面色一变,急慌慌地扑到床边,“大师,不是说我们已经把他女儿魂魄捉走了吗你不是说已经成功了吗”
这人年纪看上去也才四十多岁,却英年早秃,脑门儿上只剩下几根稀疏又灰白的头发,气色十分难看,像是遭遇过什么重大打击。
哪怕林老板此刻站在这儿,也不一定认得出此人正是灿益科技破产后携款跑路的王老板。
鹰钩鼻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王老板被他那双隐约闪着红光的眼睛一看,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立刻缓和下来,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不易察觉的讨好“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您说的,下一步就该勾林存山他本人的魂了”
他恨死了林存山,要不是这人,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跑路后心惊胆战地躲着,还好遇到了面前这位高人,虽然对方天天跟个事儿逼一样要求吃好的住好的,两只眼睛还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总是红通通地看过来让人瘆得慌,但只要能报复到林老板,别说冒着风险花钱供着高人,让他喊高人祖宗都行。
鹰钩鼻收回视线,理了理身上的黑袍,面无表情道“原本是成功了,但出了些意外,对方应该是找了人类中的道士帮忙,想不到死道士还有两把刷子,居然能破我的符。”
王老板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我们”
鹰钩鼻眼神一凝,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将他们一并抓回来放心,我在符上留了印记,坏我好事的道士已经被我记住了。”
王老板听他这样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安心,仿佛已经看到林老板家破人亡的惨状,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近乎疯狂的快意。
鹰钩鼻男人看了他一眼,对这种禁不住三言两语的诱惑就要入魔的人十分看不起。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自己留在符咒上的印记,眼前闪过的是阮阳拿着香在法阵里来回踱步口中时而念念有词的样子,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惑。
小卷毛,白皮肤,活脱脱一个小白脸模样,这种人居然也能破自己的符咒,现在人类道士也这么深不可测了么。
鹰钩鼻皱了皱眉,罢了,一个人类而已,敢坏他的好事,直接让五鬼将对方的魂魄抓过来就行。
如果对方道行不浅,说不定还能诱惑他的魂魄为己所用。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背上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像是在生出想法的同时,脑袋上悬了把随时会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的。
鹰钩鼻扭头看了眼窗外,除了大片积压的乌云之外,什么也没有。
奇怪。
鹰钩鼻内心泛起了嘀咕,将这种陌生的惧意归为身体上的不适,随即面色一肃。
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是他在桥洞下捡的,仅仅是气温上的变化就让他觉得不自在,这具身体果然用不久了。
得赶快找一具完美些的躯壳,这样才能更好地迎接妖王大人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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