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棺材的时候, 工地上前前后后死了七个人。”张道长回忆道,“死掉的工人都是意外身亡,有被钢筋贯穿身体的, 还有的坠楼身亡。”
张道长去了现场一看, 果然, 那七口棺材很有问题。
当时那些棺材挖出来后,没人敢随意丢弃, 也没人敢打开,就这么停放在工地上, 张道长给自己贴了一张开眼符, 然后心就沉了下来。
那些棺材通体漆黑, 大白天都能看见上头冲天的浓郁煞气。
当年信息传播还没现在这么迅猛, 加上开发商当时给了工人们一些封口费, 把此事压了下去, 所以锦泰城广场施工队挖出棺材的事至今都没几个人知道。
其实挖出棺材这件事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国家政策下,连过去的乱葬岗都得到了开发利用, 从地下挖出棺材不是没有先例。
但怪就怪在那七口棺材是空的。
张道长回忆道“说来惭愧, 当时贫道道行尚浅, 和师兄弟们一起在现场为那七口棺材进行了超度,这才勉强消除了棺材上的煞气。”
超度完之后锦泰城就没再出过事, 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结了, 谁知道这事远不止这么简单, 时隔十几年, 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
肖司明说道“想必棺材下镇压了什么东西。”
张道长怔愣了一瞬,心说这后辈看上去经验还挺老到的,当年自己就没能想这么深远。
“不错,”他内心感叹完,回过神来,点头道“这趟前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一起去现场看一看。”
他说完心里还是有点虚的,毕竟这趟来了才知道,肖司明这边跟他们预想得完全不一样,人家既不差钱又有实力。
万一对方不乐意掺和这事,他们几个登门求人的老道长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而肖司明闻言笑得宛如春暖花开,寒冰乍破,用比刚才亲切了几十倍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
道家一直有用棺材入阵,镇压邪祟的阵法,还有所谓的七星化煞,锦泰城的那七口棺材恐怕就是用来镇压邪物的。
时间久了,棺材上难免沾染煞气,却被当时经验不足的张道长等人当作邪物超度。
如果这事真是棺材下镇压的邪物在作祟,还闹出了人命,就算张道长等人不来找他,肖司明也是要去看一趟的。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肖司明这是看食物的眼神,然而天真的道长们并不知道实情,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感慨了起来。
这位年轻的小友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相处哇,相反的还很古道热肠哩
在得知肖司明等人出行有自己的私家车的时候,众道长又在心里流下了酸酸的泪水。
听着后排的道长们在小声议论回去之后,向道协联名提议改善道士生活水平的可行性,莫宇开着车,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透过后视镜,将目光投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肖司明,就看见肖司明和阮阳坐在最后一排,两人头颈相依,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臭不要脸地靠在一起。
莫宇头痛地收回视线,心里愤愤地想,在肖司明手下工作真是他兽生最憋屈的事情了。
阮阳并不知道他宇哥平静的外表下居然也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他只是在问肖司明卫瑄是不是去了冥界而已。
这样的话题自然不能被道长们听到,因此阮阳问得很小声,肖司明回答的时候也将声音压得极低。
耳边都是道长们的议论声,阮阳没听清,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让他有点犯困。
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睁着一双隐隐泛着水光的眼睛,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在他啊完之后,肖司明忽然定定地看了过来。
阮阳对那样的眼神陌生又熟悉,有点像每次肖先生看见食物的样子,但又好像不是的。
至少不全然是。
他被那样的眼神盯得几乎是本能地身体一僵,这时候车子驶入隧道,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道长们讨论道士生活水平应该如何如何的声音犹在耳旁,阮阳眨了眨眼睛以适应忽然暗下来的光线。
正准备出声打破沉默,视野内突然压下来一片阴影。
肖司明曲着手指,先是轻轻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意,然后偏了偏头,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道“问他干嘛他去冥界约会老情人了。”
阮阳“”
他这下是完全不敢动了,脑子里轰的一声,热意直冲头顶,脸和耳朵跟着慢一拍地涨红了起来。
他脑子乱糟糟的,晕晕乎乎地浮现出两个念头,一个是肖先生今天好撩啊,一个是卫哥在冥界居然有老情人吗。
隧道不长,只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便过去了,视野里重回光亮。
肖司明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好笑地看着阮阳一副紧张得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样子。
阮阳脸颊红扑扑的,耳垂也泛着粉色,温软细腻的触感像是一片桃花花瓣。
坐在他们前排的娄道长突然回过头来,开口就道“阮道友,你们那个微”他话说到一半,看阮阳一副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的模样,声音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有些疑惑地关怀道“阮道友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上去好像很热的样子啊
可是今天外头的温度不都快接近零下了么,车里空调也只打了二十二度的样子,阮道友是怕热体质吗
阮阳被他关怀的眼神看得一阵羞恼,有些尴尬地伸手搓了搓自己持续性发烫的耳朵,也不敢看身旁的肖司明是何表情,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直直看向娄道长“没什么,没有不舒服,怎么了”
“哦哦,这个”娄道长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心思多想,他趁另外几位道长不注意,压低了声音,语气莫名有些羞涩地问道“贫道想请教一下,想要做微商的话,需要哪些必备条件”
阮阳“啊”
肖司明“”
刚刚还在羞涩的人,眼下已经换上严肃正经的表情和娄道长低声讨论了起来,肖司明眼神晦涩地看了阮阳好几眼。
阮阳显然是很投入的,一副过来人的前辈语气热心肠地为娄道长传授自己的微商经验“最重要的就是客源了,符咒质量好的话,客户就会免费帮你打广告。”
“但是质量太好的话可能会损失一批回头客。”阮阳想起自己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悲伤和郁闷地补充了一句。
他是在卫瑄的讲解下才明白这个道理的,而娄道长作为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对此显然一点就通。
娄道长笑眯眯地说道“不就是控制灵力的发挥嘛,贫道晓得了。”
后排先前那种暧昧旖旎的气氛此时连渣都不剩了,肖司明气得伸手按下车窗,让外头的风灌进来吹醒自己,免得怒火攻心的时候搞出命案。
他冷冷地朝相谈甚欢的两人看了好几眼,直到娄道长觉得这边的气氛有些古怪,一转头才发现,肖道友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古怪。
就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娄道长打了个哆嗦,心里乐呵呵地开导自己,像肖道友这样古道热肠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抱有敌意呢肖道友只是面冷心热了一点罢了,一定是自己想得太多。
话虽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转了回去,目不斜视地正视前方。
肖司明收回了自己刀子似的视线,又朝阮阳看过去。
阮阳靠在一边,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瓜似乎容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还真就暂时性地忘记了不久前肖司明的主动接近。
肖司明内心一阵烦闷,眼神逐渐幽深。
他朝阮阳靠了过去,抬起胳膊,内心不受控制地思考起了把人抓过来吞吃入腹的可行性。
吞噬是他的本能,这种吞噬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强烈,一旦泄露出来就很难遏制住。
肖司明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吃了他。
吃了他就永远不用担心冥界会跟他抢人了。
阮阳还没有察觉到肖先生这会儿翻腾的食欲,他对肖司明有种全然的信任,肖司明说过不会吃他,他就傻乎乎地把自己从对方的菜单上划了出去。
因此肖司明朝他靠过来,他并没有一丝要躲闪的意思,只是本能地缩了缩肩膀,然后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好冷啊。”
肖司明动作一僵,抬起的手臂忽然卸下力道,理智瞬间回笼。
他长臂一伸,将有冷风灌进来的窗户重新关好,另一只手在阮阳脑袋上拍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笨。”
阮阳
肖先生说他笨
直到抵达目的地,阮阳还窝在座椅一角,闷闷不乐地计较肖司明嫌弃他笨的事。
道长们都下车了,肖司明下到一半,目光淡淡扫过后座的时候,发现阮阳还窝在那里不动。
他单手撑在皮质的座椅扶手上,好笑道“你不下车”
阮阳报以沉默的注视。
对视片刻,肖司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小笨蛋是在跟自己闹脾气。
他故作严肃地说道“再不下车就扣工资了。”
阮阳“”
他这下是真的有点委屈了,抿着唇看了肖司明几秒钟,最后有点别扭和委屈地起身下车。
起身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肖先生是不是在跟他生气,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果然之前的暧昧都是自己的错觉,肖先生根本就不喜欢他
然而就在他刚一动身的时候,肖司明俯下身,胳膊穿过两个座椅之间的过道,环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把他带下了车。
阮阳“”
阮阳“”
他动了一下“肖先生”
前面几个道长原本正在和商场负责人对接,听到动静纷纷回过头来,肖司明松开了手。
“说你笨就生气,”肖司明嘴角噙着笑,“换了别人,不得先扣光这个月的工资”
他顿了顿,在众道长转过身去的时候,又好声好气地低声劝道“好了,别气了。”
阮阳又晕晕乎乎了。
他仿佛踩在了棉花上面,走了几步路后,定定地站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掏出手机。
卫哥我决定了我要向肖先生表白
发个消息以表决心,同时还能让卫哥知道他的心意。
发完他就收起了手机,感觉整个人都坚定多了。
正在冥界入口苦逼地和黑无常对接的卫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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