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等会儿,我下去小解。”
回客栈的途中,江岸寻了个间隙,溜下马车,窜入树林中,找到个泥坑,将那染鼻血的帕子,团起来丢下去,还愤愤地拿石头堆了一层,垫严实,接着如释重负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返回去。
明照已换回那身跑堂的蓝灰色衣裳,头发高高梳起来,细长的眼角昳丽无边。衣服本是麻布织的,经他一穿,举手投足间,竟带了几分出尘的清俊之气。
“这马车还要还回去。”江岸想到另一件事,有些头疼。
不知山神那里有什么彻底塑造人身的办法没有,一直拿着鬼烛,也太麻烦了。
明照掀开车帘,看了眼年老体衰跑不快的老马,轻声道:“或许不必。”
语毕,翩翩落地,一只手指按住马笼头,闭目,倏然从其额前重重抹过。
“嘶——!”老马厉鸣一声,鬃毛如若刚被汗血浸泡过,红颜焕发,梅开二度,调转了方向,撒着蹄子就往内城跑去,精神抖擞,激扬无数飞尘。
明照:“让它自己回去吧。”
一桩麻烦事解决,江岸原本很是开心。可过会儿后,他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忽又转过身,皓齿咬住下唇瓣,“你走前面。”
明照不解地摇摇头:“不认路。”
江岸坚持道:“你走前面,我跟你说怎么走。”
明照只能按他的意思办,很快,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浓浓燃烧着,一路尾随他背部。
然每次他蓦然回首,都看见江岸不经意地侧过头,两小臂枕在走后面,大步流星跟着走,嘴里还哼着一曲小调。
“我没看你!”
江岸扯谎扯得更麻利了,将人骂回头,自己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新跑堂穿梭在枝前叶下,一身脊骨修直挺拔,茂林松篁,不过如此。
明照心知肚明,却不挑破,便这么走了一路。
没了代步的车马,两人同行,倒也不累,日暮之前,赶回了五云岭。
快到自己的地盘,江岸兴致勃勃给明照说道:
“过几日,我便求山神许我找两个木匠瓦匠,将客栈里里外外重新缝补一遍,开张之后,赚了大钱,不会亏待你的……咱们以后也搞连锁,像悦来客栈一样开遍全天下,到时候日进斗金,盆满钵满,想要什么,岂不都是手到擒来?”
他怕明照对客栈的经营不感兴趣,特地提点道:“在我这儿待久了,不会影响修行。我赚多少银子,便有多少功德金光,我得多少功德金光,便有一部分落你头上,介时,咱们都能,功德证道!”
江岸这番没说假话,客栈内,受他承认的九名伙计,都能分到功德,虽然少了点,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何况这老天跟长眼似的,能辨别谁在进账□□劳最大,降功德时直接寻那人去了。而跑堂得招呼每一个客官,往往分得功德最多。
想到这儿,他心里哄骗别人当跑堂的心虚感,又散去很多。
两人打官道旁小路,出了林子,再往前走时,又听见“嘶——!”地,一阵马啼声,抬头看,是数十个捕快在骑马赶路,往别的方向跑了。
这群捕快身上官服与锦南府的不大一样,看上去是萧河县的捕快。而萧河县,在整个锦南府中,最是偏僻没人去,县中百姓多为鳏寡孤独。
江岸走着,笑道:“萧河县的捕快不好惹,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话音没落下,穿过一灌木丛,只见到一片破破烂烂的废墟,他上一句的话,直接被吞入了肚子。
“这、这、这、这、这!”江岸看着刚被强拆完的客栈,气得一指朝天,直接背过气去。
明照赶紧扶住他。
江岸白眼翻了许久,好不容易醒过来,抓着曾经白月光的胸膛,眼一酸,哇哇大哭起来,“明照,我刚才还想知道哪家被萧河县捕快盯上,要倒霉,结果是我的房子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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