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是真的不知道昨天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 怎么就胆大包天把锅甩到了宁局长身上呢？
宁局长可是王市长的心腹啊！
王市长, 那可是省里下来的人物！
大家都说，人家王市长就是来他们这小地方镀金的, 到时候一定会步步高升，说不准以后还想见着王市长，就是在报纸新闻上了。
宁局长傍上了这条大腿，别的不说，他这把年纪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更进一步, 反正在市里的地位是稳稳的。
小胡子现在心里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是他后悔也没有用了。
宁局长现在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把他们都恨上了。
“行了，也别在我这里杵着了, 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宁局长骂累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他也没和这些人再计较什么的意思。
要是他直接把这些人都开除, 不更说明了他自己心里有鬼吗？
可要是说还把他们当心腹看待，那也实在是太高估了他的脾气了。
宁局长把茶杯放下, 冷哼一声。
得罪了他，以后还想有好日子过？
只要他们还在自己手底下混，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想了想，他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是李少吗？您托我办的事，真不好意思，这事儿没成。对, 是我们莫书记...”
“好好好，那就先按您说的这样，事成了我再通知您。好，好，再见。”
宁局长笑着挂了电话，话筒一落下，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什么玩意儿！
不就是一个二世祖吗！
暗暗咒骂了一句，宁局长又皱起眉，这下可怎么办？
这人就是要和这冰果厂过不去，自己又能怎么办？
宁局长想了想，出门招来了自己的秘书。
“你叫小黄上我这来一趟。”
实在没办法，这得罪人的事，也只能叫小舅子去做了，万一要是再出了一次昨天的情况，那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
姜卓可不知道又一场阴谋正针对着冰果厂蠢蠢欲动。
明天就要开始给十三家厂子供货了，今天的冰果厂特别忙，大家都忙着明天出货的准备事宜。
王厂长带着刘干事在冰库里挨个对数目，为了方便明天的搬运，今天他们就得把各家的数量对好，然后分开摆放，这样明天直接把冰棍搬出来让人运走就可以了。
车间里，大家伙们也正热火朝天地工作着，不得不说，王厂长这一批的临时工可真是找对人了，大岭村的人个个淳朴，这可能就是好山好水出好人吧，也可能是因为姜卓的缘故，四十个大小伙子，愣是没有一个偷吃的，都要着脸面，谁愿意做这龌龊事。
姜卓这个看上去最闲的，则是被赋予了看上去最轻松也是最重要的工作，负责给大家加餐。
因为之前姜卓买的肘子大家特别喜欢，今天他特地又骑车到了那家小饭馆去买肘子。
不过今天他可不用走路过去了，王厂长特地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他，这辆自行车还是王厂长觉得上下班不方便，特地买来的。
这不，刚好派上用场。
要不然再这么走上几天，姜卓就得考虑每天带着家里的自行车来冰果厂了，反正直接挂在大巴车上带过来就是，十分方便。
大家干活辛苦，姜卓也不是个小气的，更何况王厂长也给了足够的预算，他买了好几个荤菜回来，有炸丸子，也有酱肘子，还有一点猪头肉。
和之前一样的是，姜卓又忘了给自己买饭。
幸好冰果厂并不缺他这一口吃的。
中午大家快要开饭的时候，厂里来了一位客人。
“姑姑，你怎么来了？”
姜卓听刘干事说有人找自己，一出门，就看见了提着东西走过来的吴姨。
吴姨举了举手里的饭菜，“姑姑给你送饭来了。”
姜卓心里有些暖暖的，对于别人的善意，他总是感到温暖。
姜卓带着吴姨去了王厂长的办公室。
食堂那边人太多了，他们还是在办公室里吃吧。
王厂长正从冰库里出来，远远就看见他们进办公室去了，自然也没有去打扰。
进了办公室，吴姨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过一张桌子上的报纸垫着。
姜卓探头看了下，是几个饭盒。
吴姨把饭盒依次打开，有红烧排骨，糖醋小黄鱼，还有一个肉炒小白菜。剩下的饭盒里是一整盒的米饭。
吴姨从饭盒里拨出一些米饭，放在盒盖上，拿到自己一侧，把饭盒递给姜卓。
“今天来得匆忙，就带了这么几个菜，你们干活累，可不能饿着。”
姜卓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先夹了一条小黄鱼。
“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小黄鱼？这东西现在可不便宜吧。”
吴姨看着姜卓吃饭，比自己吃饭还高兴，“傻孩子，上次咱们吃饭，那一份小黄鱼就数你吃得最香，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说来也是缘分，你爸爸，我是说，你亲生父亲，他以前就特别喜欢吃海鲜这玩意儿，特别是小黄鱼和大黄鱼，以前家里总是每周问码头的人买了给他吃。”
“我想着你们在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吃，我呢，反正在厂里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孤单得很，还不如买了饭过来找你吃呢。”
姜卓听了心里十分感动。
姑姑哪里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啊！
只要她愿意，多得是人愿意和她一起吃饭。
这么大热天，她从纺织厂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陪自己吃顿饭。
姜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酸酸的。
他伸手夹了一块排骨给吴姨，“姑姑，你也吃，我记得你喜欢吃排骨。”
吴姨低着头应声，“哎哎，对，姑姑喜欢吃排骨。”
她努力不让姜卓看见自己流泪，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了米饭上，吴姨夹了一块米饭塞进嘴里，却不觉得咸，是幸福的味道。
小源，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他很有出息，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姐姐一定会看着他长大的。
吃饭完，姜卓执意去洗了饭盒，然后在厂里陪着吴姨散步。
虽然中午的太阳比较大，不过办公楼附近，还是有几处背阳的地方，时不时还有小风吹着，刚好适合饭后散步消食。
“姑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姨的眼神仿佛透过远处的天空回到了那个年代。
“我们吴家，本来是官宦人家。老祖宗因为朝廷的无能腐败，怒而辞官回家。吴家在海市，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却也不是无名之辈。”
“吴家的人，从此就没再沾过仕途。我爸爸，也就是你的爷爷，更是大学教授，他是德国留学回来的，本来可以留在国外，但是你爷爷为了报效祖国，毅然回国。”
“谁知道...”
“等到了新时期，一开始，咱们家的日子还比较好过。虽然不少亲朋好友都劝我们赶紧走，要不出国，要不去对面，可是你爷爷就是不肯。我呢，也不是个听话的，一到年纪就去当了兵。”
“等我知道家里出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吴姨的声音有些哽咽。
姜卓轻轻挽住了她的胳膊，“姑姑，别难过了。”
“姑姑没难过，姑姑就是后悔，如果当时我在家里，我能陪着他们...哪怕我能陪着他们经历那些，也比现在来得好。”
姜卓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认同，但是还是没有出口反驳。
吴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突然又笑着看着姜卓。
“小卓，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懈怠。你姑姑我也就算了，才是个高中生，你爷爷，你外公，还有你爸爸妈妈，可都是大学生啊。你可不能比他们的学历低，姑姑也不要求你考个博士回来了，你就考个研究生吧。”
姜卓差点被自己绊倒。
“姑姑，你，你开玩笑的吧？”
吴姨看着姜卓一脸惊吓的样子，噗嗤一笑。
“姑姑吓唬你呢！你姑夫都跟我说了。姑姑不逼你。只要你在，比什么都好，咱们啊，想读大学就读大学去，不想读呢，咱们就不读。谁说一定要考上大学才有出息的？姑姑看咱们家小卓就是最有出息的。”
姜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却不禁想，大家都希望自己考大学去，是不是自己到时候还真考个大学试试？虽然他已经读过四年大学了，不过说不准这八零年代的大学会带给他全新体验？
姑侄两个聊聊自己的喜好，聊聊过去的趣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吴姨看着姜卓，“小卓，这几天我能都来这边陪你吃饭吗？”
姜卓本来是想说这样太折腾了，夏天天气又热，没必要来回跑，可他一看到吴姨恳切的眼神，那些劝阻的话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好，那我就等着姑姑每天给我带好吃的过来了。”
吴姨笑着点了点姜卓的额头。
“好好好，姑姑肯定每天都给咱们小卓带小黄鱼吃。”
目送着吴姨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人拍了姜卓一下，吓了他一跳。
他转身一看，发现是王厂长。
“爱心午餐吃完了？”王厂长探出一个脑袋。
姜卓没好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王叔，你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我啊，你要是把我吓死了，可就没人帮你干活了。”
王厂长大手拍了拍姜卓的肩膀。
“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别一天到晚死啊死的，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不说这话呢。”
“跟我来吧，昨天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家的事情铺开太大了，还有阴谋我们要一点点写。卓冰真是悲情人物，她是被骗的，其实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家还没死，是她以为大家都死了，才觉得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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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会背叛了我的领导。都是狐狸精害得我！
姜小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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