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莫国安，是吴主任的丈夫。
莫国安虽然在市里是个不小的干部，但是他在家里却一直承担着家庭煮夫的角色。
没过多久，菜就都做好了。
莫国安把菜都端上桌，招呼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吴主任。
“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
吴主任曾经因为一场救援公共财产行动伤了身子，因此夫妻俩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没有孩子，可不管是莫国安，还是莫家的长辈都是开明的，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怪罪吴主任，夫妻俩还是和和美美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莫国安一边问，一边跟平常一样往吴主任碗里夹她最爱吃的排骨。
吴主任夹起排骨啃，酸酸甜甜，是她最爱的味道。
“我最近呀，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就高兴。”
莫国安故作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我这才出差几天，你就看上小年轻了？看起来我这可是人老珠黄不招人待见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人家都能当我儿子了。不过你还真别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这小男孩，又懂事，又能干，长得还特别白净。”
吴主任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自己嘴里的排骨也不香了。
莫国安这下可不敢说话了。
虽然他们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可吴主任反而是最在意的那个，倒是莫国安越发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了。
看妻子的样子，他探究地问了一句。
“不然，你就把那小伙子带来我看看？要是实在喜欢，收他当干儿子也行。”
吴主任又噗嗤笑了。
“好好好，欸，这干儿子可是我一个人的，这要是沾上了你，什么都变不好了。”
两夫妻又边吃边拌起嘴来。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显得两个人的小家也格外温馨。
...
第二天中午，姜卓又骑自行车来送冰棍的时候，就被早早守在一旁的古进给蹲到了。
“小卓，你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快快快，跟我来。”
姜卓先帮着苏嘉良一起卸泡沫箱，等他抱住了，姜卓这才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回过头。
“古哥，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古进做神秘状，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当然是有好事了！快跟我进厂去。”
姜梅和苏嘉良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姜卓一脸的云淡风轻，“先不了吧，参观你们厂什么时候都行，现在中午正是忙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哎呀，当然不是叫你去参观了！我是真有事找你，生意，大生意做不做？”
姜卓心里一动。
大生意？
“是什么生意？古哥，我就是一个摆摊卖冰棍汽水的，大生意，我还真招架不住。”
虽然对外都说苏嘉良夫妻才是摊主，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姜卓才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
只不过没人觉得姜卓有什么不对，大家反而都觉得是冯婷婷脸皮太厚了，这才逼得人家小姜师傅找个理由推辞。
“哎呀我的好哥们，你就快跟我走吧，我们领导等着呢！”
听到领导两个字，姜卓心念一动。
他还没开口，姜梅立刻朝他挥手。
“小卓，你快去吧，摊位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姐夫呢！”
姜卓没犹豫太久，就冲姜梅点了点头。
“好，姐，姐夫，那我就跟古哥先走一趟，你们先看着摊子，我一会就回来。”
古进带着姜卓往纺织厂里走。
传达室的几个保安也认识了姜卓，更认识古进，很痛快就放行了。
这时候纺织厂还有一会才下班，路上没什么人。
纺织厂建立也有几十年了，一开始的规模并没有现在这么大，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不过纺织厂作为本市的招牌企业，各处厂房都结实耐用，甚至还带了些设计风格。
走过几排厂房，就看到了一处单独的办公楼。
办公楼是二层小楼，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给炎热的夏日增添了一份清凉。
姜卓跟着古进进了一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吴主任已经等着了。
姜卓一走进去，就认出了吴主任，这是之前来摊位买过汽水的那位女同志。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在摊位上光顾的人这么多，可姜卓却一眼就记住了这位女同志。
吴主任看姜卓来了，指了下面前的茶杯。
“小姜师傅来了？快坐吧。这外头天气热吧，先喝口水。”
姜卓在吴主任的对面沙发坐下。
“这位同志，你找我是？”
吴主任看姜卓捧起茶杯喝了水，这才微笑着开口。
“我姓吴，叫吴蓉，是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今天找小姜师傅你啊，是有比生意想找你谈。”
姜卓心里的警惕越发浓了。
这吴主任不会是想买自己手里的方子吧？
事实上做冰棍汽水还真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知道了他的办法，谁都能做。
他可并不觉得这能卖什么钱。
吴主任也看出了姜卓的警惕，面上更和蔼了些。
“小姜师傅，别误会。我们厂里想给工人们发一些高温补贴，你也知道，今年夏天实在是特别热，好多工人都撑不住。我们想来想去，觉得你们摊位的冰棍很不错，想每天包3000根作为给工人们的高温补贴，你看，可以吗？”
姜卓面上不变，脑海里却飞快地算了起来。
3000根...
按他们家现在的速度，一天最多的产能是一天1500根，3000根实在是太多了些。
姜卓心里犯难，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吴主任，您也知道，我们摊位现在每天只往城里送400根，中午200根，傍晚200根。这您的单子太大了，我得回家跟家里商量一下才行。”
吴主任也知道自己这是个大生意，事实上要是姜卓一口气就答应下来，她才会觉得小伙子有问题，毕竟姜卓的摊位就在纺织厂门口，他们每天卖多少冰棍，吴主任怎么会心里没数？
“好，你只管回去问清楚了，你们家人也可以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扩大产能。”
“没问题，明天我再给您答复，”姜卓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另外，吴主任，我做主，如果您真的愿意一天拿我们3000根，我可以八折批发给您。”
吴主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姜师傅。老这么叫你也不方便，我也叫你小卓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卓，刚好中午了，不介意的话中午就让我请客吧，我们食堂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姜卓刚要拒绝，古进终于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
太憋屈了！
古进觉得自己万分委屈。
哼！
明明小卓是他的好哥们，怎么一进屋，他跟吴主任眼里就只有彼此了？
“小卓，你就别拒绝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去吧。你也别牵挂你们家摊位的事，就你家那点量，没一会就得被他们抢完。哎呀！早知道刚刚就先买几根冰棍过来了，今天中午肯定吃不上了！”
古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姜卓好笑地看着他，“古哥，这有什么，傍晚我给你留着。”
他还真开始喜欢这个新朋友了。
古进虽然家境优越，却不会以家境看人，他们两个人的来往中，还是古进付出得多一些。
吴主任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个小伙子。
“走吧，中午我请客。”
古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吃醋，现在就又对着吴主任嬉皮笑脸了。
“主任，这哪成呀，我请客！”
一行三人向食堂走去。
“你那零花钱啊，留着讨好你未来媳妇吧！”
吴主任也听到了风声，说是古进最近和一个车间的女工眉来眼去的。
古进一听媳妇两个字，立刻就红了脸。
姜卓没有像之前那样调笑他，而是心不在焉了起来。
说起来现在这时候古进和冯婷婷该发展到哪了？
看起来他今天来纺织厂还真是个机会。
三个人都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吴主任看古进害羞了，自然也就岔开了话题。
一行人有说有笑进了食堂。
纺织厂的食堂分为两处。
一处食堂是提供给工人们蒸饭的。
很多工人会从家里自带干粮来上班，只要早上把自己的饭盒放在食堂里，中午来了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
还有一处食堂就是专门卖饭的了，除了九个卖大锅菜的窗口，还有一个窗口是提供小炒的。
食堂里可以用厂里发的饭票结算，到了月底用不完的饭票可以找财务科换成补贴。
虽然食堂的伙食不错，不过除了手里有余钱的小年轻们，还有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工人，多数人还是愿意自己带饭吃的。
这年头，钱哪有够花的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
吴主任请他们吃饭，自然选的是小炒，一进食堂就径直往最后一个窗口去了。
古进拉着姜卓去找位子坐。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四人桌，古进又忙着去舀汤。
食堂里的汤是免费的，统一放在各处供工人们自取。
既然要拿三碗汤，姜卓自然不会让古进一个人去了。
古进一边舀汤，一边转头兴奋地跟姜卓说话。
“小卓，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我们食堂的榨菜汤可是最好喝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女声打断。
“古同志，正巧，又在食堂遇到你了。今天可以再帮我舀一份汤吗？”
姜卓听见这比记忆中还要甜上三分的声音，挑了挑眉。
古进舀完一份汤，这才转过身。
“冯同志！正巧！当然可以，我舀完我们的就帮你舀。”
冯婷婷心里憋着气。
怎么回事嘛！
这个呆头鹅不是每次一碰到她就上赶着帮她忙，怎么今天还摆起架子来了，还要先舀完他的？
冯婷婷这么想着，也不故作害羞了，用自以为最好看的姿势慢慢抬起头。
然后她就愣住了。
“姜...姜卓？！”
“你怎么？！”
“嗯？怎么了？”古进把属于他们的最后一碗汤舀好，递给姜卓，这才准备帮冯婷婷也舀一碗。
“冯同志，你怎么了？”
冯婷婷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形象，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甜美。
“没什么，就是，在食堂看见姜同志有点惊讶。”
古进舀完汤递给冯婷婷，又端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两碗汤，和冯婷婷告别。
“小卓是我好哥们，今天来我们厂里看看。冯同志，我们就先走了。”
“呃，好...”
冯婷婷还想说什么，却见古进毫不留恋地转身和姜卓有说有笑地走了。
可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姜卓会和古进关系这么好！
冯婷婷恨得牙痒痒。
古进可是她观察了好久才发现的最好哄的一个了。
还是厂长的儿子。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姜卓破坏她的好事的！
眼珠子转了转，冯婷婷立刻有了想法。
纺织厂的大厨们干活都特别利索。
姜卓和古进打汤回来没多久，吴主任也端了两个托盘回来了。
古进连忙上前几步接过托盘。
吴主任一共点了四个菜。
番茄炒蛋，糖醋里脊，青椒肉丝，红烧小黄鱼。
荤素齐全，有鱼有肉。
就算是接待上级领导，也就这个标准了。
“哇！主任，今天的饭菜也太丰盛了吧！”
吴主任笑着在姜卓对面坐下。
“小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就这么点了些，黄师傅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尝尝吧。”
别的倒没什么，看着那道红烧小黄鱼，姜卓顿时眼前一亮。
天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多么热爱海鲜的人。
特别是小黄鱼，简直是他的最爱！
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又或是干炸糖醋，他都钟爱。
可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从来没尝过小黄鱼了。
徐翠兰的手艺再好，也抵不过他对小黄鱼的思念之心啊！
本来他以为自己要以后去了沿海才能再吃到这想念已久的小黄鱼呢。
在这道他想了这么久的美食面前，姜卓也顾不得矜持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他敢说，这小黄鱼的质量绝对不差！
在他那个年代，水质污染严重，已经很少有肉质这么好的小黄鱼了。
而且，这大概还是野生的小黄鱼？
口感细腻，鱼肉入口即化，味道浓郁又不会太咸，姜卓细细品味了好久，才舍得把鱼肉往肚里咽。
吴主任和古进头一次看见他这么丰富的表情，两个人都偷笑不已，纷纷默契地把鱼留给了他。
古进心里想的是，可怜的小卓，一定很少吃鱼，都让给他吃！
吴主任心里却隐隐有个念头，爱吃鱼，怎么感觉更熟悉了一些？
她忍不住更仔细地用眼神去一遍遍临摹姜卓的五官。
到底像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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