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李承策说的很对。下半夜气温就开始降了下来, 一室清冷。

    不过被子外面再盖了李承策的那领貂裘,孟瑶一点都不觉得冷, 手脚都很暖和。

    而且这貂裘上面还沾染了李承策素日熏的龙涎香, 就算睡着了, 孟瑶仿似也能闻到那股幽幽的淡香。

    次日一早醒过来, 便见窗外十分的明亮。又听到外面人走路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便知道昨夜果然下雪了。

    上辈子孟瑶生活在南方, 冬日很少看到雪,忽然知道现在外面下雪了,心中激动之下,便立刻掀开被子要去看。

    不想一掀开被子便觉寒冷入骨。来不及去衣架上取衣服,顺手拿了盖在被子上面的那领貂裘披了, 便穿了鞋跑去推开窗, 站着往外望。

    果然见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琉璃瓦上, 树叶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有两个内监正拿了大高的笤帚在扫路上的积雪。

    那空中却依然还在扑簌簌的不停的往下下着雪。

    孟瑶心中欢喜, 面上都是雀跃愉悦的笑容。就没有留意到李承策此时正站在正殿门口看她。

    李承策刚用完早膳, 正要去前殿与群臣议事。脚尚未跨过门槛,就看到孟瑶正趴在窗子上。

    她想是刚刚才起来。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并未梳起。

    不过满面笑容,眉眼弯着, 看起来十分的娇妍。

    徐怀也看到孟瑶了。见李承策站在原地未动,便说道“近来殿下给瑶姑娘批了假,让她将养, 她可是越发的散漫了,这个时辰方起。不过她身子骨”

    原是担心李承策看到孟瑶此时才起,会心中怪她懒惰,便想要为她说两句好话,不想他这好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李承策在吩咐他。

    “叫尚衣监的人速做一件貂裘拿来给她。”

    徐怀“啊”

    所以他老人家刚刚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李承策压根就没有觉得孟瑶起的晚了,心心念念的只担心她冻到了。

    不过李承策固然是担心天气寒冷,孟瑶会冻到身子,另外一方面,他也觉得孟瑶披着貂裘好看。

    一张巴掌大的雪白小脸,披着绒绒的黑色貂裘,俏生生的站在窗后,满面笑意的样子,便是一幅上好的佳人赏雪图。任凭画技再精湛的画师也画不出来的。

    而且,她披的那领黑色的貂裘还是他的

    想到这里,便觉得心中有一股很奇异的感觉。

    原是想要将自己的这领貂裘就赏赐给孟瑶的,但是他二人身量相差很大,他的貂裘并不适合她。还是叫尚衣监的人另做一件给她吧。

    等到孟瑶关上窗子,李承策才抬脚跨过门槛去前殿。

    等议过事,回到殿中,便吩咐徐怀“叫瑶姬过来。”

    徐怀忙遣了个内监去叫孟瑶。不想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那内监回转来,却是跪下回禀“回殿下的话,瑶姑娘并不在屋中。奴才问过了,瑶姑娘用完早膳之后便去了园子里面了。”

    李承策心中控制不住的有些失落起来。

    忽然一眼看到书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几摞奏疏,想起昨日魏俊贤同孟瑶相见,甚至还握了她手,给了她一瓶养生丸药的事,便皱着眉头吩咐徐怀“往后一应呈上来的奏疏,待魏俊贤在前殿整理好后,你遣两个内监过去拿,不用他特地送过来。”

    只要魏俊贤不到这后殿来,孟瑶自然再也看不到他。

    待批阅了几本奏疏后,却依然不见孟瑶回来。看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个不停。

    徐怀见他不时的往外看,很轻易的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便道“瑞雪兆丰年。这是今冬下的第一场雪,殿下可要到外面去赏雪”

    “甚好。”

    李承策放下手里的奏疏,俊朗的眉眼间依然是平日淡淡的神情,“孤想起来园中有几株红梅,也不知是否开放,正好过去看一看。”

    徐怀拼命忍笑。

    这位殿下以前还需要他递梯子给台阶,但现在显然已经不需要了。都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却偏偏面上还一本正经的模样,搞的仿似真的是去踏雪寻梅,而不是去寻孟瑶的一般。

    眼见李承策已经起身自椅中站了起来,徐怀忙取了刚刚搭在熏笼上的大氅给他披在肩头,又叫内监拿了油纸伞,好出门的时候给李承策挡雪的。

    只是等走出院门,还未往前走出多少距离,就看到孟瑶正迎面走过来。

    穿一件粉色撒花缎面,边缘处滚了一圈白色狐狸毛的斗篷。并没有打伞,只带了兜帽。上面和肩头处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却依然满面笑容,怀中抱了几枝梅花,脚步轻快的往前走着。

    忽然看到李承策在前面,面上表情一怔,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李承策看到她,便也停下脚步。双手微拢,目光闲闲的望着她。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石青色的大氅。

    石青色是一种接近黑色的深蓝色,原是极庄重的一种颜色,但是李承策生的身量修长,眉眼间都是清贵隽雅之气,这一件石青色的大氅竟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清雅雍容之意。

    头顶白雪簌簌落下,两侧是长长的朱红色宫墙。还有一位身披大氅,有仙人之姿的贵公子拢手站在前方,目光状似温柔的望过来,此情此景实在是很唯美。

    但是孟瑶此刻心中却并无半分旖旎之思,只在想,她就去摘个梅花而已,怎么回来就碰上了李承策了

    那园子里的几株梅花应该是很珍贵的品种吧也不知道她私自摘了这么多,李承策看到会不会说她

    心中不由的就有几分忐忑起来。

    见李承策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矮身屈膝对李承策行了个礼。

    李承策目光扫过她冻的通红的双颊和双手,又瞥见她左手腕上空空的,一双长眉不由的微拧了起来。

    孟瑶偷眼瞥见,一颗心立刻高高的提了起来。

    就掩耳盗铃的想要拢起斗篷将怀里的梅花遮盖住。

    但她才刚动了动手指,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斗篷,就听到李承策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跟孤回去。”

    孟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等跟在李承策身后走出几步远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什么叫跟孤回去这话说的,她是小孩儿呢,还是狗呢

    但还是一路提心吊胆的跟在李承策的身后走着。

    等回到殿中,李承策解下大氅递给徐怀。回头见孟瑶依然低头站着,便叫她“将斗篷解下来。”

    孟瑶悄悄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依然轻轻的拧着,便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应了一声是,将怀中抱着的那几枝梅花放在桌上,伸手将斗篷解下来。

    徐怀会意,忙接过她的斗篷,转手交给旁侧的一名内监,叫他捧着拿到熏笼上面去烘一烘。

    这斗篷上面现在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了,等待会儿化了,这斗篷不得湿了再披着很容易着凉。现在拿到熏笼旁边烘干了,再穿着的时候就会很暖和。

    李承策已经走到书案后面的椅中坐了,伸手拿了一本奏疏看起来。

    孟瑶也不用他开口吩咐,十分自觉的走过去拿起墨锭开始研墨。

    心中很有几分后悔。

    先前她怎么就忍不住跑到园子里面玩雪去了呢这下好了吧,回来碰见李承策,又过来研墨来了。

    原本李承策说这些日子都让她将养的,从来没有提让她过来伺候的话。现在不会见她都能出去玩儿了,就叫她开始如以前那般在他身边伺候了吧

    但她哪里能想到刚刚李承策竟然会出现那里,正巧堵了她个正着啊。

    孟瑶沉浸在长长的假期即将到头的失落和惆怅中,还有是她自己硬生生将这个假期给作没了的懊悔中,压根就没有留意到李承策在看她,只双目出神,手中机械的在研着墨。

    到后来还是李承策先没能沉住气,开口问她“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语气凉如窗外的飞雪。

    孟瑶被他这话冻的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转头见李承策一副面色不佳的样子,她心念急转,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奴婢早上起来看外面一片雪白,想着园子里的那几株红梅应当开了。便想要去摘几枝回来给殿下插瓶。”

    不这么回答能怎么办难不成实话实话她其实是看到下雪了,心里痒痒了,就跑园子里面玩雪去了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几株梅花开了,闻着清幽香味,便忍不住摘了几枝想带回来插瓶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好整天都能闻得到那幽幽梅香

    她这谎话实在是不走心。李承策不信她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几个月,竟然没有看出来他屋中从没有摆放过一瓶鲜花。

    但转念想到孟瑶从来没有在他的事情上留过心,指不定还真的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于是他刚刚才缓和些的脸色立刻又冷了下来。

    刚手中批阅好的奏疏掷到一旁,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又拿了一本奏疏打开。

    只是打开了却没有心情看。见孟瑶依然不紧不慢的在研着墨,他便沉着脸,又开口问了一句“不冷”

    孟瑶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原是冷的。但是奴婢心里想着这是摘梅花回去给殿下插瓶,便不觉得冷了。”

    脸面什么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怪她胡乱摘梅花就好。

    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李承策唇角依然忍不住微微往上扬起。

    而接下来,他终于问出了刚刚让他一直生闷气的问题来“那串红珊瑚手串,你什么时候取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策哥我亲手给你戴的手串你竟然取下来了。生气jg,,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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