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心中腹诽了几句, 面上却丝毫不显,而是笑着说道“那就好, 那就好。”
孟瑶打蛇随棍上, 也立刻笑道“也要多亏了徐总管您叫了御医给我看治。每日早晚两碗药, 要不然我这伤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徐怀心中明白那药压根就不是给她治伤的, 而是李承策吩咐御医院给她调养身子的。但他也没有告诉孟瑶, 只笑着说道“只有你的伤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殿下。所以对你照顾些也是应当的。”
不知道是不是孟瑶的错觉,她总觉得徐怀刚刚在说这句话时将伺候殿下这四个字咬的较其他的字要重一些
孟瑶觉得肯定是自己听岔了, 又或者是自己太不纯洁了, 不然就简简单单的伺候两个字她怎么都会往那个不纯洁的方向想
忙按下心里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然后笑着又对徐怀表示了一番她的感激之情。
感激之后,她就状似无意的说出了自己此行来的最终目的。
“徐总管, 您看,我这伤既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就不用劳烦御医院还每日特地遣人给我送两次药过来吧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那可不成殿下吩咐下的话谁人敢不听
徐怀不敢直说,就拐着弯儿的劝说着“瑶姑娘, 停药这事你先别急。你是觉得自己伤好了,但到底好没好御医肯定比你清楚。不如这样, 过会我就让人去御医院叫个御医再去给你看看要是他说你的伤好了, 停药也无妨, 那便停了,但要是他说你的伤还没好,还得继续喝药, 那为了你自己的身子着想,你还是接着喝几日的药罢。”
总之,停药是不可能停药的。没有殿下的吩咐,这每天两碗药还是得继续给她送过去,并看着她喝下才行。
孟瑶压根就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些个弯弯绕绕,她只是觉得,原本就是外伤,擦点药膏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喝药而且她都已经喝了两天药了,现在她能跑能跳的,肯定全都好了,只要待会儿御医院的人过来给她把个脉肯定就会同意给她停药了。
就一团欢喜的谢过徐怀。又同他寒暄了两句,就开口同他作辞。
只是她才转身走出去两步远,猛的就听到徐怀在叫她。
回过头一看,就听到徐怀在说道“刚刚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几日之后的秋狩你也要一同跟过去伺候殿下。现在你回去先将自己的行装整理好,免得临了慌乱,忘带了东西就不好了。”
他原是好心提醒的话语,不想孟瑶听了之后身子竟然晃了两晃。伸手扶住旁边的廊柱才勉强站稳身形。
苍天啊,大地啊,她的一个月的假期啊,就这样的都成了她的妄想了
半个时辰后,徐怀进殿伺候李承策午歇起床。
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李承策穿一身雪白的杭绸寝衣坐在床沿上,有内监跪在他面前低头伺候他穿鞋。
徐怀见状,忙走过去拿了搭在旁侧衣架上的银白色竹叶暗花绸的锦袍。等李承策起身站起,他便走过去亲自服侍他穿衣。
低头给李承策系腰带的时候,徐怀就听到头顶有清润的声音响起“你先前见过瑶姬”
徐怀心中微跳。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立刻恭敬的回道“回殿下的话,先前瑶姬确实有来找过老奴。”
不敢有半点隐瞒,将孟瑶同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漏的转述了一遍。
李承策唇角微扬。
她这分明就是不想喝药,所以才拐弯抹角的这般同徐怀说话。
“她给你的烟袋在何处”
徐怀听问,忙从袖中取出烟袋。双手捧了,高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李承策拿在手中细看了一番。
她这一手精致的绣活显然得高人教导过,且至少学了好几年的功夫。
心中依然是有所怀疑的。
李承霄既然将她培养成杀手,让她学弹唱学舞也还罢了。这些原就是女子惑人之道,出任务的时候用到这些可以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女红针黹这些何必要特地让人教她
便手拿着这烟袋沉吟不语。
徐怀站在一旁有点儿胆战心惊的。
他虽然是内监,但小时候在家乡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起过,大抵处在爱恋中的男女心眼都有些小,希望对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在。
殿下虽然面上性情稳重宽厚,但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些年徐怀怎会不知他的真性情
是个但凡自己用过的东西宁愿砸了,毁了也不会给其他人的霸道强势性子。他若有了真正上心的人,只怕不会让那个人多看其他人一眼的。
现在殿下显然对孟瑶已经有些上心了,但是孟瑶显然还没有对殿下上心。上次她给过褚庆生自己亲手做的一只荷包,先前又给了他这只她自己亲手做的烟袋,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给过殿下一样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这般一想,徐怀哪里还敢要这只烟袋啊忙说道“待会儿老奴就将这烟袋还给瑶姬。”
李承策轻笑一声。
将烟袋重又放回徐怀的手中,他面上神情淡淡“既是她给你的,你便收着罢。”
徐怀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是,但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这烟袋回去之后他就收起来,是肯定不敢拿出来用的。
有内监用铜盆捧了水过来伺候李承策盥洗。李承策净过手之后,接过徐怀递过来的手巾,一边慢慢的擦干手上的水,一边又问道“秋狩让她一同去的事,你先前也同她说过了”
徐怀躬身回答“是,老奴对她说过了。”
李承策想起先前他站在窗子后看到孟瑶手扶廊柱,一脸震惊的模样,眸中不由的泛起细碎的笑意。
孟瑶不想去,他却偏要她去。
既已决定让她生下自己的子嗣,到时自然不能让她太抗拒自己,若不然也无趣味。
至于是否让孟瑶继续喝药的事,徐怀请示了李承策一番,就听到李承策轻描淡写的在道“告诉御医院,继续好好的调理她的身体。”
只有将她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往后才能诞下最好的子嗣。
自然,首先要将她身上的蛊毒清除掉,若不然很可能会对他的子嗣有害。
如此看来,此次秋狩也应该叫上陆月见一同前往。好让她尽早给孟瑶配制出解药来。
孟瑶回屋之后就满心欢喜的期盼着御医上门,好证明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往后再不用喝拿又苦又涩气味又难闻的药汁了。
确实很快就有个御医上门。攀谈起来得知这人姓孙,还是御医院仅次于王医正的二把手,可见他的医术肯定也很厉害。
只是一番把脉下来,孙御医却说孟瑶外伤虽然已大好,但前些日子定然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孟瑶身子受损,仍需继续服药。
孟瑶没有怀疑。
她想起那夜蛊毒发作之时,她可是生生的呕出了好几口血来。且当时她痛成那个样子,五脏六腑都如同被人用利器在狠扎一般,确实说不定内里已经伤筋动骨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而且原来的瑶姬做杀手的这几年不但经常受大大小小的伤,还时常被李承霄虐身虐心,身体里面受点儿内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现在她还年轻所以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往后等年纪大了,说不定就会被反噬成什么样。
于是作为一个十分惜命的人,孟瑶此刻的关注点已经不是药难喝不难喝的事了,而是“孙御医,我这身体,无碍的吧能养好的吧”
孙御医年近五十岁的人,却保养的比王医正要好很多。满头乌发如墨,颌下一把长须也不见半根霜色。
他抬手轻抚长须,眉目温和慈祥。
“无妨。待老夫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上些日子。到时老夫再来给你把脉,看到时你恢复的如何。”
孟瑶忙谢过,就站在桌旁看他开方子。
就见雪白的宣纸上写着肉桂,人参,玉竹之类的东西,显然都是补身体的。
心里还在感叹,这得亏是公费,不用她自己掏银子买,不然就她攒的那些个银子也不知道能吃几服这样的药。
关键是,就算有银子,能轻易请得动当今御医院的副医正给自己把脉看病,开方子调养身体么还这般客客气气的跟自己说话
这般一想,就觉得做李承策的近身侍婢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发展前途应该也不错,说不定再过个几年,李承策看她做事勤勉,就赏她个什么掌事姑姑做呢。那好歹也算是个女官了,手底下能管着好几号人,出去的时候都会有人恭敬的叫她孟姑姑。
孟瑶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给乐到了,傻笑个不停。
对于随后御医院再次遣人送过来的熬好的汤药,哪怕气味再难闻,她也捏着鼻子面不改色的一气喝完了。
只是喝完之后忙不迭的就找水漱口,然后又一下子拈了好几颗蜜饯扔到口中。
这实在是太苦了啊。比这两天她喝的那些药都要苦,看来孙御医给她改了药方了。
早起天色阴沉,至傍晚的时候一阵秋风过,竟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小茶去厨房取晚饭,孟瑶百无聊赖,手肘撑在小几上,托着脸颊扭头看着窗外。
雨丝蒙蒙中,忽然就瞧见有个人撑着一把桃红色的油纸伞从院门那里走进来。
身上穿的是以前她和小茶还在外殿做洒扫宫婢时的那种衣裙。不过这人的身材生的纤秾合度,行走间腰肢款摆,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
只是青色的伞面往下倾斜,正好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她一张涂抹了胭脂的双唇,殷红如血。以及一截尖俏的白皙下巴。
孟瑶心里正在想这个女人是谁,她们这院儿里好像没有谁的身材生的有这么好的,忽然就见伞面往上抬起,露出一张灼灼如春花的脸庞来。
孟瑶注意到这人生的是一双吊梢眼,目光望着人的时候里面如同藏着一把钩子。
而现在,这人的目光就正在看她。
且注意到孟瑶也在看她之后,她忽地轻扬嘴角,唇边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来。
只是她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依然是冷冰冰的。甚至孟瑶能感觉得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面带着几分不善。
孟瑶正在想这人是谁,该不会是以前瑶姬的熟人吧就见那女子慢慢的走至她的屋门前,抬手收了伞。
然后她抬脚跨进屋里来,眼望着孟瑶,面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瑶姬,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策哥你的志向能不能远大点做什么掌事姑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它不香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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