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在湖岸边坐了会，迎面偶尔有几丝暖风吹过，感受着热烈阳光的照射，楚汐隐隐觉得身上寒意消退了些许。现在她已经将脑袋枕在麦格教授的双腿上，眼帘微敛，似睡非睡。
麦格教授轻柔抚摸着墨提斯的头发好一会，然后慢慢地往下游移。现在墨提斯的面庞无比憔悴、雪白，面颊上少了些肉，下巴都变尖了很多，这似乎带给她几分凌厉之感。往日，她五官柔和，气质安定，眉眼自带有温柔之色；现在，她的气质反而变得清冷起来，眉宇之间总是有丝丝忧愁、冷漠之意。仅仅三天，就让一个温润如水的人，变成这样了吗？
麦格心中默默叹息着，右手手指在墨提斯眉间、脸侧停留了一段时间，而后开始摸上手臂。当她的手掌即将到达墨提斯的左胳膊下端时，似是被烈火烧灼一般，少女迅速摆开手臂，双眸有神地与那对翠绿色眼睛互视。
“墨提斯…”麦格教授隐有谨慎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楚汐再度垂眸，手臂自然地收回去，垂放在自己腰前。“Minerva，我…只是在最后才见到黑魔王。”
麦格教授立即抓紧墨提斯的左手。“你，没必要说出来。”
“不，我认为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楚汐懒洋洋地勾起唇角，“简短地说，我在那连续三天多的时间，只有两样东西：昏迷、钻心咒。”
“那很残忍…”麦格教授不免颤抖地轻声道，“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差……”
“那个时候，我想，我真的还不如马上去死——”楚汐的话语顿了顿，因为麦格教授握住自己的手加强了几分力度。“贝拉特里克斯似乎很清楚我的身体临界点…每次我都觉得撑不过去的时候…她就停了…还给我喂了几瓶古怪的魔药…然后继续用钻心咒……”
尽管墨提斯没有大加描述自己的身体遭遇，麦格教授早已心疼得不行。她完全可以想象出那是什么场面……
“后来，我看到了黑魔王…”楚汐低声轻语，“他说要让我服从他。我想，如果我不服从他，估计还是会过上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是不是很胆小？很软弱？我做不到绝不屈服。我想，如果是哈利或者小天狼星，他们肯定会选择勇敢死去，而不是委曲求存。”
“不，墨提斯，你很勇敢。”麦格教授低下头，在墨提斯的额头落下温柔的吻。“真的，墨提斯，你很勇敢。至少三十个钻心咒，很少有人能熬过来，你的体质又如此糟糕……墨提斯，我宁愿看到你活着成为我的敌人，也不是收到你的死亡消息。就在昨天凌晨，我就想着——好吧，墨提斯，我宁愿你痛快地成为食死徒，在某个地方享受生活，而不是继续经受折磨与拷打。这样子，你至少暂时还是性命安全的。”
楚汐轻轻地勾起唇角，蓝眸中带有些许泪水。“这根本不像你啊，Minerva。你，不是格兰芬多人吗？”
“格兰芬多人不意味着崇尚无意义的死亡。”麦格教授轻柔地说，“是的，我们非常赞赏勇敢，但我们追求的是尽可能理智的勇敢。”
“听起来像是利益最大化？”楚汐抽了抽鼻子，“这难道不是斯莱特林人特有的？”
麦格教授眸光隐有几分笑意。“墨提斯，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有很多共同之处。否则，分院帽当时也不会考虑把你分到格兰芬多了。”
“好吧…”楚汐勉强平静道，语气不免带了点怅然与自嘲。“格兰芬多追崇世间的正义利益最大化，而斯莱特林人只是苟且于切身的庸俗的利益，比如，性命…家人…财富…权势…”
麦格教授谨慎问道：“那么，墨提斯，你对伏地魔提出了什么请求呢？你不可能无条件成为食死徒？否则你在第一天就可以…你想要从他获得什么利益呢？”
楚汐陷入沉默，侧开头，没回复麦格教授的问题。
麦格教授抬手抚上墨提斯的下巴，慢慢摩（和谐）挲着。“是不是和我有关？”她发现墨提斯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这一刻，米勒娃·麦格感觉自己心中充盈着带有悲哀意味的欣慰感与喜悦感。墨提斯，还是没变化啊。这样可爱的墨提斯啊……
“墨提斯，”麦格教授轻声说，“你的玉珏碎了。”
“是的…被贝拉特里克斯弄碎了。”楚汐闷声回应，“怎么？”
“那你能不能再制造一个呢？”
楚汐微蹙眉心。“嗯…有点难度。玉材不好找。”
“墨提斯，我只是希望能有种方法——确定你的安全……”麦格教授温声道，“不一定是玉器，还可以是别的方式？”
“我想想…”楚汐应声。但是，她心里已下定决心，不要再制作出类似东西，让麦格教授时刻担忧了。假如某一天自己死了…麦格教授能晚点收到消息也是好的。
“答应我，墨提斯…”麦格教授慢慢抚摸着墨提斯的脸颊。“尽量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楚汐颔首。“好……”
“墨提斯……”麦格教授伸手扶起墨提斯上身，温柔地吻上那苍白的薄唇，轻轻碰触着。
楚汐凤眼微张，隐有怔愣地接受这一切。她知道只要自己动一下脑袋，或者推开对方的胸膛，麦格教授很大可能会顺从自己的心意。但是，她好像无法拒绝？她到底在等什么？
麦格教授微微歪头，让自己的下唇瓣与墨提斯的上唇瓣轻轻碰了下，而后让双方嘴唇互相挤压着。她清楚地闻到了墨提斯身上的淡淡清香，隐隐转浓。
楚汐抬起手，理智上想要推开麦格教授，却发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放到了麦格教授背后。对方很明显得到了鼓励，亲吻力度加强了几分。幸好，还保持着几分克制，没夸张地进行舌吻之类……
接吻完后，楚汐的呼吸变得有些短促。她环顾四周，幸好，没什么人流，除了湖中有两个学生在和乌贼一起游泳，这就意味着刚才的事暴露可能性不大。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这里是大湖！学生们最喜欢游玩的场地之一。
“呵…”麦格教授笑出声，“墨提斯，你很紧张？”
楚汐明显感到了害羞或者恼怒，苍白的面颊浮上几丝非常明显的红润。“Minerva，我……我觉得你——你——”
麦格教授有意味地扬起眉毛。“我怎么了？”
楚汐严重怀疑现在的麦格教授被换了个芯子。她抬眸仔细打量着麦格教授，还是熟悉的味道，绝对不是有人用了复方汤剂伪装的。
“好了，墨提斯。”麦格教授神色如常地说，仿佛没看见眼前人的怀疑目光。“我们回去吃中饭吧。否则波皮会责怪我的。我昨天对你用昏迷咒，她责备我很长时间了。”
“嗯，好。”楚汐努力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事，缓缓站了起来；接着扶起麦格教授，把落在一边的拐杖放入她右手中，然后挽起她的另一边胳膊，前往城堡。
当她们从湖边走到草地时，又看到了数十个学生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愉快聊天、看报纸、吃零食。这次，学生们也只是朝她们挥挥手，没多问什么。
“Minerva。”楚汐小声说，“那件事——你经常——？”
麦格教授挑了挑眉：“墨提斯，你认为呢？”
楚汐没回应，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着。她们正在缓缓穿过青翠的草地，衣袍下摆发出窸窣声。
“我母亲，伊莎贝尔·罗斯是个生气勃勃的女人。”麦格教授突然开口，“她也是格兰芬多学院毕业的，也曾经是一名魁地奇队的队长。当她读书的时候，她疯狂爱上了同村的一个麻瓜男孩，罗伯特·麦格。他们私奔了，并且都和原来的家庭疏远了，因为双方父母都不同意这段爱情。成功私奔的他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
“当我出生的时候…”麦格教授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伊莎贝尔开始怀念她原来的家庭，以及她为了爱情而放弃的魔法世界。她坚持给我起名为米勒娃，来纪念她自己的祖母，一位实力强大的女巫。她变得孤僻、古怪起来，因为我从小就展现出了很明显的魔法迹象，比如让我父亲的风笛有时候会在没人的房间里自己吹响。”
楚汐轻轻颔首：“所以，Minerva从小就与风笛有缘啊。”
麦格教授望了望墨提斯，嘴角隐隐露出笑意：“是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梦到我吹风笛的。在此之前，我从未提到过。”
“也许——”楚汐微微昂头，目光停落在霍格沃茨城堡上。“我们虽然不太熟悉对方的往事，却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了。”
“是啊，我们足够了解对方。”麦格教授骤然停下脚步，抽出左胳膊，伸手与墨提斯的右手十指交（和谐）合。这是双方第一次如此亲密动作。以前，她们最多是手掌互相包容。
楚汐隐有迷茫地望着麦格教授。
“墨提斯，我太了解你了。你是邓布利多的人，对吗？”
“不，我不是邓布利多的信徒。”
麦格教授目光一凝，继而温声道：“那么——？我不信你会真心服从他。他的价值理念与你严重冲突。”
“我是你的人，Minerva。”楚汐粲然一笑，眉宇之间满是温和，不复清冷。“在黑魔王面前，我只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米勒娃·麦格的性命安全。”
麦格教授激动地搂抱住墨提斯，轻声呢喃着：“墨提斯…墨提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非常值。”楚汐郑重道。
静了片刻，麦格教授似有妥协：“好吧…但是，墨提斯，一定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傻事……”
楚汐垂眸，轻声回应：“我知道。Minerva，我想和邓布利多教授谈一谈……”
“这件事，以后再说。阿不思最近一直很忙，他目前连《预言家日报》记者们的访谈都顾不上了。”麦格教授继续与墨提斯十指交（和谐）合，缓步前往城堡。“嗯，我刚才说到——？后来，我展现的魔法迹象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伊莎贝尔知道自己不得不把她是个女巫的事实告诉罗伯特。那让我痛苦地理解到身为一名巫师却成长在麻瓜世界这件事有多么复杂。”
“我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曾经失去理智，和我母亲一样，爱上了一个麻瓜男孩。道格·迈克格雷格。一次有趣的争论之后，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但是，就在当晚，我想起了伊莎贝尔的痛苦生活；经过彻夜思考，我在第二天拒绝了道格，去伦敦魔法部工作。”
楚汐说：“然后你和你的魔法部上司结婚了？”
“墨提斯，我想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一点。”麦格教授淡淡笑着，“我是想告诉你，从我出生开始，在我的记忆中，严重失去理智的行为只有两次。”
楚汐仍然感到迷惑，不解地与麦格教授对视。
“道格让我第一次失去理智。1990年，我遇见了第二个让我失去理智的人。”
“墨提斯，那就是你。”
“我知道你一直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如此信任。因为我是格兰芬多院长，你是斯莱特林学生。按道理……”
“但是，墨提斯，我只能如此解释我的信任来源。那时候，我第一次凭借直觉，失去理智，放下内心的严重成见，去努力了解你。”
“然后，才有了我们现在的这种亲密关系。”
说完后，麦格教授微微仰头，在墨提斯额上落下一吻。
此时此刻，有二道亲密接触的人影斜立在城堡前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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