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弹不多了。只剩最后一个。”楚汐说，她跑在最后面，时刻准备着往后方扔道具阻碍师生们的围堵进度。“德拉科，你还有吗？”
在最前方带领道路的德拉科的右手抓着光荣之手，它可以让人在黑暗中看见亮光，即使是隐身弹也无法阻挡它的效果。现在，他们都疾步跑在一条漆黑的偏僻走廊里，前往一楼。在他们背后，随时会有某些不知名咒语射过来。
“没有！”德拉科的声音似乎因为紧张到变尖，“我只有这些！昨天刚进货的。否则会全部被你们这些级长没收！你们为什么要监督得这么严！”
“你也是级长，德拉科。”楚汐不合时宜地回了句。“好吧，目前来看，我们根本不能去校长办公室。而且邓布利多也不一定在办公室。”
“那我们的罗兰小姐有什么办法呢？”贝拉特里克斯微有嘲讽地问道，“这可是主人给你的光荣。如果你没有办法完成——”
“有两种情况。”楚汐镇定道，她因为处于高速跑步中有点儿气喘。“一种，邓布利多在学校；另一种，邓布利多不在学校。”
“这话等于没说一样！”有个矮胖的食死徒喊道。谈论间，有好几道红光嗖嗖地在他们头顶或者身侧穿过，继而在墙壁上裂开几块碎石。贝拉特里克斯瞧也不瞧，往自己身后回了几个绿色咒语，但没有得到任何惨呼。
楚汐没理会他，继续说：“但无论是哪种，只要学校里出现黑魔标记，邓布利多都会赶来。他不会无视这种情况。即使他在校外，那些老师和傲罗也会通知邓布利多赶到学校。”
“有道理！”一个女食死徒附和道。“那我们在哪里弄出黑魔标记？”
“当然是建筑最高的地方。那里最容易让人看到，也可以展现我们的成果。”楚汐说。这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城堡，地面在月光下形成重重阴影。回头去看，隐隐可见四五个人在赶来，应该是老师们。楚汐随手挡住了一道朝自己射来的蓝色咒语，并扔出了最后一个隐身弹。她扫了眼四周情况，在城堡前方，也有几道如波浪般的人影越过草坪朝食死徒跑过来，那是傲罗们。霍格沃茨的警备力量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德拉科紧张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放哨？”
“去天文塔！”贝拉特里克斯尖声喊道。楚汐回头瞥了眼那抹熟悉的高瘦黑影，跟着食死徒跑向天文塔。
不妙的是，他们在天文塔附近遇到了师生们与傲罗们的围堵追击，十多个食死徒被迫分散开了。敏捷地躲过一道红色咒语，楚汐随即凭空召唤出一个铁盾，挡在自己身后；正前方，她遇到了一双熟悉的绿眸。
“小心！躲开！”弗立维教授尖声叫道，同时从他的魔杖尖端闪出一抹亮蓝色的光芒，如雷霆闪电一般地发出攻击。循着声源，楚汐侧头去看弗立维教授，他刚保护了纳威，正在跟卡罗兄妹决斗。她还看到比尔在跟芬里尔·格雷伯克激烈打斗，魔杖在空中嗖嗖挥砍，红绿光芒交错闪过。
迅速掠视那些战斗场面的同时，楚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麦格教授身上。冷杉木魔杖像剑一样被她牢牢握住、杖尖噼噼啪啪地闪着几丝火花，似是在储备力量；麦格教授缓步朝自己走来，暂时没有发动任何攻势。楚汐的左手再度握紧自己的雪松木魔杖，嘴唇微微颤动着，还是没有念出准备好的咒语。
“墨提斯？”即使是如此嘈杂的环境，楚汐也清晰地听到了麦格教授的呼喊。“为什么？”
“你总是在阻扰我通往强大的道路。我受不了了。黑魔王大人能给我更多的。”楚汐冷漠回应，话音刚落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麦格教授用了个昏迷咒；红光瞬间落在格兰芬多院长身上，啪的声音清脆响起，裂成两块的半圆碎玉掉落在地。
似是有默契的，同一时间，从麦格教授的魔杖前端射出一道亮丽的白蓝色咒语，被铁盾灵敏挡住，盾牌应声而裂，随风飘去。属于麦格教授的严厉面容再次呈现在一片冰冷与空洞的水蓝色眼睛里，她满脸寒意，又仿佛夹杂着丝丝失望与痛苦。
冷杉木魔杖轻盈地舞动，挡住了又一次朝自己射来的红色咒语，麦格教授猛地挥了下魔杖，凭空召唤出一团火焰，朝楚汐飞去，烈火射发的刺眼光芒一瞬间让附近的人不由自己地眯起眼睛。
炽热的火焰在凑近蓝眸少女之前，忽然变成了蓝色火环，像绳套一样落在楚汐头顶上方。紧接着，它又恢复成一团火红的烈焰，同样闪耀着强光驰向麦格教授，最后化为乌有。
几秒内，双方都召唤出一团密密麻麻的匕首，往对方追去。匕首们在半途中相遇，它们叮叮当当地响着；那些冷厉的武器仿佛有自主意识，如勇士般一个一个地单挑打击，又一个个地成堆落在地上，发出战败的哀鸣。它们的主人如同指挥棋子般抖动着魔杖，控制着一把把匕首跟对方寻隙打斗，努力尽快夺得先机。
不断有新的匕首生成，又不断有旧的匕首落地，局势一时难分难解，叮叮当当的敲击已迅速升级为有力的铮铮声。四周的人群即使跟敌人打斗也不敢凑近她们，生怕被不小心波及到。
猛烈又无力地咳嗽了几声，胶着的战局因为蓝眸少女力不能支而自动落败。瘦弱的身体渐渐弯了下来，她的双腿颓落在泥土上。一柄锋利的匕首破空而来，彷如得胜归来的君王，以凶猛之势刺在少女的胸膛上，几丝妖艳的血花顷刻渗透了蓝袍。
那一秒间，下意识的，麦格教授停止了自己的魔法，却仍无法阻挡匕首的凌厉攻势。一刹那，她能感觉自己心痛到不行，简直快要窒息，脑海中有个声音愤怒地谴责自己，她的视野只被那片刺眼的殷红占满。
战败的一方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伤势因持续的咳嗽而升级，丝丝鲜血染红了长袍前襟。战胜的一方也无心趁胜追击，扩大自己的成果。
“黑魔标记！”有人发出一声震惊的呼喊，瞬间把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他们看到了天文塔的上空，有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骷髅越升越高，悬在天文台之上，像星座一样闪着耀眼绿光，照亮了下面人群的脸庞。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在学校杀人放火？”麦格教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绿，同样绿的也有楚汐，还泛着几丝脆弱的苍白。其实，在黑魔标记的照耀下，所有人的面庞都被变绿了。大部分食死徒都发出了得意的夸张的笑声。已经简单用咒语治好伤口的楚汐无心战斗，趁乱跑往天文塔。她看到吉本有些慌乱地从塔里跑出来，似乎是不想单独面对邓布利多。
“啊！”一个学生受伤了，发出了痛苦的喊声。是纳威，他刚被吉本击中了一只腿。麦格教授顾不上逃跑的楚汐，赶过去帮助自己学院的学生。不一会，吉本就被麦格教授利落击倒，又不幸地被自己的队友从墙上反弹回来的杀戮咒击中。
进入天文塔的大门，楚汐不急于登楼，而是先对着楼梯口施加魔咒。接下来她需要用不少时间设下一个只有拥有标记的食死徒才能通过的强力魔障。这是那天伏地魔教给她的法术之一，伏地魔让自己杀邓布利多的那一天。眸光掠过自己的左臂，一丝沉暗的戾色在蓝眸闪过，冲散了年仅十八岁的少女柔和的面庞，她的眉目变得清冷起来，不复温和。
站在塔楼里，楚汐也可清楚听到外面的人念不同咒语的声音，她听到了很多熟人的声音，有金斯莱…唐克斯…卢平…穆迪…韦斯莱夫妇…还有贝拉特里克斯那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其中，“阿瓦达索命”是最刺耳的。她真心希望，那些人会没事。
他们当然会没事，要知道，这次食死徒的人数远远落于下风……楚汐满是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捂住了左胸口，那里的伤口仍然很疼，很疼。但是，现在，以至于以后，都不会有人来关心地询问自己到底疼不疼了。
与此同时，因喝完药水而变得无比虚弱的邓布利多在哈利的帮助下一起从山洞里出来了。
回到布满繁星的夜空下，哈利把邓布利多拖到离他们最近的那块巨型卵石顶上，扶他站了起来。邓布利多浑身透湿，瑟瑟发抖，全身的重量仍然压在哈利身上。哈利的注意力从没像这次那样集中于他的目的地：霍格莫德村。他闭上眼睛，紧紧抓着邓布利多的胳膊，一下子跨进了那种恐怖的挤压感中。
没等睁开眼睛，他就知道成功了：海风和海腥味都消失了。他和邓布利多站在霍格莫德村漆黑的马路上，浑身发抖，衣服往下滴着水。恍惚间，哈利似乎看见又有阴尸从一些商店旁边钻出来，朝他一步步紧逼过来，可是他眨眨眼睛，却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四下里一片寂静，夜黑得很深，只看见了几盏路灯和楼上几扇亮灯的窗户。
“我们成功了，教授！”哈利费了很大的力气低声说。他突然发现他的胸口火辣辣地痛。“我们成功了！我们拿到了魂器！”
邓布利多东倒西歪地撞在他身上。哈利起初还以为是他的幻影移形不够熟练，使邓布利多脚下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他看见了邓布利多的脸，在远处一盏路灯的映照下，这张脸比任何时候都苍白，没有生气。
“先生，你没事吧？”
“没有以前好了，”邓布利多虚弱地说，他的嘴角在抽搐，“那种药水……可不是什么健康饮料……”
令哈利大为惊恐的是，邓布利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先生——没事了，先生，你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想找人来帮忙，可是看不见一个人影，他只知道必须想办法赶紧把邓布利多送到校医院去。“我们需要把你送到学校，先生……庞弗雷夫人……”
“不，”邓布利多说，“我需要的……是斯内普教授……不过我认为……我走不了多远……”
“好的——先生，听我说——我去敲一户人家的门，找一个地方让你待着——然后我就可以跑去找庞弗雷——”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清清楚楚地说，“我需要西弗勒斯……”
然而，哈利还没动身，就听见奔跑的脚步声。他的心欢跳起来：有人看见了，有人知道他们需要帮助了——他扭头一看，罗斯默塔夫人顺着漆黑的街道朝他们跑来，脚上穿着毛绒高跟拖鞋，身上是一件绣着火龙的丝绸晨衣。
“我刚才拉上卧室窗帘时，看见你们幻影显形来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真不知道该——咦，阿不思这是怎么啦？”她刹住脚步，瞪大眼睛，低头望着邓布利多。
“他受伤了。”哈利说，“罗斯默塔夫人，能不能让他到三把扫帚里待一会儿，我到学校里找人来帮忙？”
“你不能独自回去！你没有发现——你没有看见吗——？”
“麻烦你帮我扶他一下，”哈利没有听她说话，只管对她说道，“我想我们可以把他弄进去——”
“出什么事了？”邓布利多问，“罗斯默塔，怎么回事？”
“黑——黑魔标记，阿不思。”她用手指着霍格沃茨方向的天空。哈利听见这几个字，内心顿时充满了恐惧……他转眼望去。它果然在那儿，悬挂在学校上空：那个绿得耀眼的骷髅，嘴里吐出蛇信子般的舌头，食死徒们无论什么时候闯入一座建筑物……无论在什么地方杀了人……都要留下这样的标记……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邓布利多问，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手把哈利的肩膀抓得生疼。
“一定是几分钟前，我把猫放出去的时候它还不在那儿，可是等我上了楼——”
“我们需要立刻回城堡去。”邓布利多说，“罗斯默塔，”他虽然脚步还有些踉跄，但似乎已经开始主动控制局面，“我们需要交通工具——飞天扫帚——”
“我的酒吧后面有两把，”罗斯默塔说，神色非常惊恐，“要不要我跑去取来——？”
“不，哈利可以办到。”
哈利立刻举起魔杖。“罗斯默塔的扫帚飞来！”
一秒钟后，他们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酒吧的前门被撞开了。两把扫帚嗖地蹿到街上，你追我赶地冲到了哈利身边，然后突然停在腰那么高的位置上，微微地颤动着。
“罗斯默塔，请给魔法部送一个情报。”邓布利多说着骑上了离他最近的那把扫帚，“也许霍格沃茨内部的人还不知道已经出事了……哈利，穿上你的隐形衣。”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隐形衣披在身上，然后骑上了他的扫帚。当哈利和邓布利多一蹬地面，飞向空中时，罗斯默塔夫人已经跌跌撞撞地朝她的酒吧跑去了。两把扫帚迅疾地朝城堡飞去，哈利侧眼看了看邓布利多，想在他万一摔落时拉他一把，没想到，黑魔标记的出现似乎给邓布利多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俯身伏在扫帚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黑魔标记，银白色的长头发和胡须在他身后的夜空中飘荡。哈利便也朝那个骷髅望去，恐惧像一个有毒的气泡一样膨胀着，挤压着他的肺部，他已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不适……
他们离开了多久？罗恩、赫敏和金妮的好运气用完了没有？难道是他们中间的哪个人使得黑魔标记出现在学校上空？或者是纳威、卢娜，或者D.A.的其他某个成员？如果真是那样……是他叫他们在走廊上巡逻的，是他叫他们离开安全的床铺的……难道，他要为一位朋友的死负责吗？
他们飞过先前走过的那些漆黑的、蜿蜒曲折的小巷，晚风在哈利耳边呼啸掠过，在这声音之外，他听见邓布利多又在用某种奇怪的语言低声说着什么。他们飞过围墙、进入场地时，他的扫帚颤抖了一会儿，哈利知道这其中的原因：邓布利多正在解开他亲手设置在城堡周围的那些魔法，这样他们才能迅速进入学校。黑魔标记是在城堡的制高点——天文塔的上空闪烁着。难道这意味着死亡就发生在那里？
邓布利多已经越过了钝锯齿形的城堡围墙，正从扫帚上下来。几秒钟后，哈利降落在他身边，朝四周张望着。
城垛里边空无一人，通向城堡内的旋转楼梯的门都是关着的。四下里看不见搏斗、奋力抗争的迹象，也看不见一具尸体。但是，他们隐隐可以听到楼下有一阵喧杂声，似乎是有人在战斗，这让哈利更紧张了。
“这是什么意思？”哈利问邓布利多，他抬头望着空中的绿色骷髅，它那蛇信子般的舌头在他们头顶上闪烁着邪恶的光芒，“这个标记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被——教授？”
“去把西弗勒斯叫醒，”邓布利多有气无力、但十分清晰地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他赶紧来见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脱掉你的隐形衣。我在这里等着。”
“可是——”
“你发誓要服从我的，哈利——快去！”
哈利匆匆跑向旋转楼梯，但他刚握住铁门环，就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他转脸看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示意他再往后退。哈利退后几步，一边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同时喊道：“除你武器！”
哈利的身体顿时变得十分僵硬，他感到自己跌跌撞撞地退到塔楼的围墙边，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那里，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除你武器”并不是一个冰冻魔咒啊——
这时，就着黑魔标记的绿光，他看见邓布利多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围墙外，他明白了……邓布利多用无声咒定住了哈利，他念这个咒语用去的一秒钟时间，使他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机会。
邓布利多背靠围墙站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或忧虑。他只是望着那个除去他武器的人，平静说道：“晚上好，墨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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